灼,下一刻似乎就能把他开膛破肚。
秦灼呼吸一停。
突然,萧恒猝尔起身,一条手臂将秦灼拦腰抱起,快步往门前走去。
他撞开房门的一瞬秦灼明白了什么,一只手撑住门扇,厉声喝道:“你敢扔我出去!”
冷风卷雨飕飕扑面,萧恒找回点神智,似乎在强行忍耐什么,大口喘气道:“你先走!”
秦灼说:“我想做。”
萧恒额头青筋跳动,表情近乎狰狞,怒声喊他:“少卿!”
“我会给你提醒。”秦灼死死按住门,盯着他眼睛说,“只要我说‘你别怕’,你就停下来。六郎,你不会伤到我。”
萧恒正要抱他出去,秦灼突然抬头吻住他。
野火烧起来了。
这是他们长达数十年的爱情传记里绝无仅有的一晚。萧恒终于被撕掉那张他竭力修饰的人皮,把身体里那卑鄙的禽兽放出来。他压身上来的一瞬秦灼只觉被一头野狼扑倒,那种被拆吃入腹的恐惧叫他下意识想逃,这动作似乎激怒了萧恒——或者说,我们叫他“重光”更好。萧恒是伪善重光是实恶,萧恒是圣人重光是禽兽。这一夜秦灼唤醒“重光”的时候短暂扼杀了萧恒。秦灼是重光的彀中之物,哪怕他也是萧恒的心头之宝。
重光的舌.头搅.进嘴里,是吞吃根本不是亲吻。秦灼眼泪挂了半张脸,被他占着口鼻压根无法呼吸。但真正的窒塞之感尚未到来。混沌间他听见一道凄然的帛裂,皮肤陡然激起一层栗。
重光没有拿膏。
秦灼痛得后背一弓,整个人却被死死压住一动不能动,他当即一个巴掌扇过去,两臂却先一步被重光拧在头顶。他包含攻击性的动作惹怒了重光,他对待秦灼如同泄愤。迅猛地,狂戾地,烈风骤雨地。各种声音冲出窗外,淹没在大雨之中。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秦灼已经手脚瘫软,如同烂泥。察觉他再没有反抗能力,重光掐住他后颈把他翻身一掼。没有停止。
秦灼身体微微搐卝动,却连手指都没有力气收拢,重光不会管他前头,他已经被活活弄过了头,被一头毫无人性的禽兽操.成另一头毫无尊严的禽兽。意识模糊时,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与痛快突然潮水般远去,砰的一声,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尽头,秦灼看见个人。
一个男孩子,将一把有他一半个头高的环首刀插入石头,袒背跪在地上。
刀刃沿他背心一划,皮肤一绽,一条肥胖蛊虫钻到皮下;再绽开筋脉、绽开血肉,最后一刀,脊骨应声而裂。第十条蛊虫顺隙而入,响起大口啃食骨髓之声。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身后转移到脊梁,继而是心脏。
好疼。
但那男孩子自始至终未发一声。
他探手拔出环首刀,撑身立起,转过鲜血淋漓的后背,露出一张少年人——渐渐变成男人的脸。
是萧恒。
萧恒面如死灰地看着他。
秦灼双腿灌泥般扎在原地,看萧恒动了动嘴唇。
他说,救救我。
……
浪涛拍打声里,秦灼红肿的双眼掀开条缝,嘴皮动了动。
这根本不会影响重光。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头野兽像被什么讯号吸引,暂时停下来,将头低到秦灼颈后。
他听到他的猎.物——这个人说:“你别怕。”
这短短三个字像一把利剑没胸而入,重光剧痛般战栗许久,喉中发出被激怒的气声,加倍猛烈地征挞起来。
秦灼手指动了动,当即被重光狠狠钳住,他没有挣扎,却轻轻与重光十指相扣。
越来越快的风浪里,秦灼无声、连续地叫他,你别怕、你别怕,你别怕。
暴雨抽打树影,雨中枝叶剧烈颤.动。一片炸响般的白光里,轰然降落一道雷声。
比泥土还腥的气味冲破帐帘,几乎将重光一劈为二的鲜红刀伤像吸足了血,在月光下渐渐淡成疤痕。他那一身禽兽皮毛一层一层剥落,变成赤身裸体的人的躯干。萧恒复苏了。而秦灼也是在此时醒转过来。
他瘫在床上,活像条被刮净鳞片的鱼,污渍浸染被褥,汗泪把头发糊了一脸,浑身仍轻轻颤抖。他一个濒死的人一样,只静静用眼睛看着萧恒。
萧恒缩在床边,脸色煞白得全然是个死人。
秦灼做了个嘴型:水。
萧恒手忙脚乱,从桌上找了碗残茶,两手哆嗦得喂他喝水。
秦灼尝试动用嗓子,但他的嗓子已经倒了。他又说:“抱我。”
萧恒迎面抱着他,两条手臂箍着他腰背,一片沉默里,秦灼似乎听见低低抽泣之声。
秦灼缓了许久,喃喃问:“萧重光,我死了吗?”
萧恒头埋在他颈窝里,哽噎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听我说完。”秦灼打断他,神色疲惫得有些空洞,“我十四岁那年,叫淮南做出了血,高热发了三天。后来他们找到乐子,羌君塞过扇子,淮南捅过刀柄,郑公边叫我口侍,边把我阿耶那串珠子送进来。但我都没事,我坏不了,我到现在都能和你做,我他妈……还能和你做二十年!”
他急促喘息几下,问:“我从前那么些事给你讲了,你会觉得我脏吗?”
不等萧恒开口,秦灼再次反问:“那你凭什么认为,你想和我睡觉,是有罪?”
他竭力抬起身,在萧恒微微放松的怀抱里和萧恒四目相对,他抬手摸萧恒的脸,说:“萧重光,你听着,我愿意和你好,我愿意给你睡,我愿意叫你往死里做。和你睡觉我好快活。我没有坏,也没有死,你在怕什么?”
秦灼说:“你别怕啊。”
萧恒紧紧拥抱他。
窗外雨声渐小,耳畔雨声却大了。
秦灼无力笑了一下,“今晚……和你没有关系。我给你下药了。我给你……用了三个人的量。你瞧,我这样都没什么事的。”
他静了一下,突然用尽全力地抱紧萧恒,哽咽道:“萧重光,你救救我。我恨死他们了,他们一碰我浑身都恶心,可我叫他们那么快活。但六郎,我爱你啊。”
“我爱你,为什么要你难受,要你忍着,要你不快活。我应该把最好的都给你……我要给你最好的。”
萧恒埋在他颈边,涩声叫:“少卿。”
“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了。”
***
隔壁,久违的未婚夫妇对坐磕瓜子。
秦温吉面无表情,问:“他俩动静一直这么大吗?”
陈子元只说:“反正之前这边只他们两个住。底下的有眼力,夜里绝不过来。”
秦温吉点点头,道:“他现在挺放得开。这一嗓子叫的。”
秦温吉尚未如何,陈子元脸腾地红了,下意识找补道:“殿下……少公他也不常这样,这不老久不见,小、小别……”
“胜新婚。”秦温吉静了一会,忽然说,“也算好事。”
陈子元知道她指的什么。这说明秦灼慢慢走出来了。
陈子元突然有点鼻酸,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