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不清表情,终于,马鞭挥落,骏马飞驰而去。
夜间野外少人,更别提是除夕,这么快马疾奔小半个时辰,萧恒不得不按马喘息。
不能回潮州,自己一旦走失,彭苍璧定会卷土重来。潮州百废待兴,如何再经得住一番战火?
萧恒而今精疲力竭,正要驱马转头,突然听不远处传来动静。静夜之中浩浩荡荡,听上去不在少数。
他身上没有兵器,正要咬牙拨马,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是萧将军吗?”
萧恒身形一僵,竟有几分不可置信。
那人往前疾走几步,紧接着,石侯的声音往后大声叫道:“都尉,是萧将军,是萧将军!”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唐东游连盔都没带,一见萧恒正要失声,萧恒已轻轻张了张嘴唇,用气声说:“先走。”
他身后人马隐现,但实在说不好是什么队伍。有带甲拔剑的,有拿锄头铁锹的,夜中也瞧不清多少人,乌泱泱一股脑全围上来。
唐东游接过萧恒手中缰绳,低声叫道:“走,咱们快走!来个人快马回去通报使君,热好饭食,找几个靠谱的郎中!”
***
萧恒强自忍耐许久,半路终于撑不住昏过去。唐东游手脚大乱,忙带着他一马当先回了营地。
帐外,吴月曙和百姓翘首等候,一见人来忙叫道:“快进帐,军医在里头候着,剩下的人出去接应,今夜务必盯紧岗哨!”
萧恒由唐东游背下马,他这样钢筋铁骨,落在背上却出奇的轻,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胸骨。唐东游心中一酸,也不敢耽搁,将他在榻上安置好,忙叫军医上前诊脉。
军医一卷他右腕袖子,便见那尚未凝固的一道血口,灯火之下,黑红狰狞得极其可怖。
石侯惊叫一声,唐东游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吴月曙勉强镇定下来,问:“将军伤势如何?”
“在下才疏学浅,将军脉理十分古怪,瞧着是多年枯败之象。但将军作战又如此骁勇……在下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啊!”
石侯忙问:“手呢?将军的手是怎么回事?”
军医颤声道:“将军的手筋……被挑断了。”
吴月曙倒吸口气,“能接好吗?”
军医忍不住掩面,摇了摇头。
石侯忍不住小声哭起来,唐东游拍着他肩膀,也是忍不住打哆嗦,吴月曙瞧着萧恒那张死灰面孔,眼泪潸然而落。
士卒百姓守候在外,听见哭声一起,还道萧恒有什么万一,纷纷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地痛哭起来。吴月曙骇了一跳,忙打帐出去,急声道:“乡亲们,乡亲们快快起来,将军性命无虞,大伙快快起来!”
邹五郎站在一旁,上次他家里被抄,妻女险些被拉去卖掉,还是萧恒出手打断,他一直感念在心。如今第一个上前,忙问:“将军现在是怎么个情形?”
吴月曙犹豫片刻,还是道:“将军劳累许久,如今睡下也当休息,只是将军的右手坏了,很可能……再无法提刀了。”
他此话一出,邹五郎反而松一口气:“不能提刀怕什么,我家有些薄产,能供养将军一辈子!”
众人纷纷叫道:“只要将军人好好的,我们就算再饿死,也不会短将军一口粮吃!”
“薰娘显灵了!将军保全性命,薰娘在天有灵啊!”
百姓哭作一团,吴月曙只好劝道:“大伙都回去吧,将军得好好休息,不能再受惊扰。”
如此百姓才肯散去,士卒们也轮值戍守。第二天太阳初升,萧恒尚未醒转,哨兵已急匆匆闯进帐内,失声喊道:“彭苍璧重新折回来,说萧将军逃走,要来潮州搜人!值守的兄弟在拖时辰,使君快想想,能把将军藏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