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19 自作主张
姜楠盘腿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门口的方向。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新邻居竟然是姜北的班主任应允。
老家在一个地方也就算了,怎么还成对门。
孽缘。
这以后岂不是天天要被找家长。何况他还是自己刚拒之门外的相亲对象。
光是想都局的可怕。
姜楠内心惶恐,拿起手机向姜北发出警告:开学后在学校给我老老实实装孙子,别给你姐姐我惹麻烦,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姜北看到自家亲姐发来的短信,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耳挠腮后回复三个字:为什么,还打了好几个大大的问号。
姜楠的手指飞速拼字:你班主任都住到我对门了。你说为什么。你难道想他天天白天教育你,晚上回来教育我吗?
姜北震惊,发出了震惊的表情包:【卧槽.jpg】什么情况?
姜楠:【母鸡啊.jdg】
事已至此,姜楠也只能认命。
虽说两人成为邻居,但却没有发生过多交集。这一点倒是让姜楠之前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应允作息规律,每天定点上下班。姜楠这个无业游民恰恰相反,许久没工作的她惰性大发,起来时常常是中午,睡觉又通常是后半夜,整个人生物钟大乱。两人没有能碰面的时候。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住了半个月的对门。
这天周末,姜楠出门倒垃圾,正好撞上同样扔垃圾的应允。
“好巧。”应允面带微笑,主动打起招呼,看起来十分自然。
姜楠客气地点头:“巧。”
“你先。”应允绅士地做出礼让的动作。
姜楠没和应允在狭小的过道里过多谦让,先一步下楼。
应允跟其身后。
两人步调频率一致,下楼的脚步声合二为一,出了单元门,仍是一前一后走着。
去往垃圾房的小路上,应允不动声色地偷偷踩着姜楠的影子,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好似小孩子之间的恶趣味。
姜楠丝毫没留意到身后人的小动作。
扔完垃圾后,两人又原路返回。
姜楠到家门口对应允礼貌点头:“拜拜。”
应允打开自家门,转身说道:“拜拜,晚安。”
姜楠等到应允关门,抬手伸入衣服兜,心凉半截。
糟了!没带钥匙。
她崩溃地扶着门把手蹲在地上。
心中哭喊:毁灭吧!
因为她不光是没带钥匙,连手机也没带。出门时手机正在充电,她想着出去马上就回来,索性没拔电源。不曾想一时偷懒没想到酿成大祸,此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无人可寻的情况下,姜楠将目光锁定到应允的家门。
不愿也得愿,眼下只有门后人能帮自己。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楠选择向现实妥协。她从地上站起,鼓起勇气准备敲门求帮助。
她刚抬起手,门竟然开了。
应允推开门,见姜楠堵在门口,问:“有事?”
姜楠笑笑,不好意地开口:“应老师,能不能借我你的手机?”
应允向后方瞧去,大门紧闭:“没带钥匙?”
姜楠羞愧,轻声“嗯”了下。
心里郁闷自嘲:哎,丢人丢大发了。
应允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笑意,反而表现得格外关切:“我帮你找开锁师傅吧!”
姜楠:“你有电话?”
应允:“搬来后换过锁头。”
姜楠:“那麻烦了。”
刹那间感觉自己抓到救星。
应允当着姜楠面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简单和对方说了几句,“好的,麻烦你了。”
姜楠等到应允挂断电话,焦急地问:“怎么样?”
应允:“师傅要过一会儿才来,先进来坐会儿吧!”
姜楠连忙摇手:“不用了。我在这等就行。”
应允一本正经地说:“师傅估计要蛮久的。现在是冬天,走廊里冷,到时候再感冒就不好了。”
姜楠仍有些犹豫。
应允弯起嘴角,半开玩笑地说:“放心,我不吃人。”说着让开半个身子。
姜楠呆楞两秒,明显是对应允的话感到意外。
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开玩笑吗?
刚才的话打破应允在其心中固有的印象。
应允顺势诚恳地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走廊里的低温着实让姜楠瘦弱的身躯受不住,多方考虑后,觉得身体要紧,便没再和应允推拉。
姜楠小心地踏入应允的家。应允轻轻把门带上,面上强装镇定,实则内心窃喜,险些憋出内伤。
进门后,姜楠定在原地。房间里的家具风格独树一帜,有种上个世纪的中古风,再回头看一眼应允今晚的穿着打扮,蓝色格子针织衫配上黑西裤,老干部的气质扑面而来。
二者放在一起,堪称绝配。
应允一直在旁侧头观察着姜楠的神色,过于生动的表情十分讨巧,忍俊不禁地调侃道:“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姜楠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惊慌地摇头:“没有。就是看起来挺别致的。”
应允笑了:“嗯,我也觉得。”
姜楠没想到应允还挺自恋,随机回一个礼貌的假笑。
两人在门口面对面站了半天。应允见姜楠没有动地意思,主动开口道:“没关系,穿鞋进吧,家里没拖地。”
姜楠:“哦,好。”
应允家和姜楠家的格局如同照镜子,客厅和卧室的朝向都是一模一样。
进到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姜楠稍显拘谨。
她一路慢慢挪动到沙发旁,贴着边角缓缓坐下,应允从厨房端来一杯温水。
“要看电视吗?”
“不用了。我就坐一会儿就好。”
姜楠多少还是有些抗拒应允过分的热情。
被拒绝的应允略有迟疑后点下头,收回多余的关心,选择坐到沙发另一侧。他拿起茶几上的金属边框眼镜,轻轻挂在耳朵上,继续低头批改起刚刚没有批改完的试卷。
房间内一下变得安静。姜楠手里抱着刚刚应允递给她的杯子。水的温度透过瓷杯传递到手心,身体的寒气也在不知不觉间退散。
时间一点点流逝,姜楠一开始的紧绷感渐渐消失。人一放松,目光也从最初死盯着一个地方逐步向四周游走。
应允家里有很多书,就连电视背景墙都是由几个书柜堆砌而成。目测得有几百本,有些甚至是外文,姜楠见都没见过。
逼格过高,连带着应允本人的形象都变得高大起来。
姜楠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应允所在的方向。她捕捉到应允专注工作的模样,神色清冷,眼神如炬,只一眼就能让人记忆犹新。
整个人好像发着光,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姜楠不可避免地沦陷进去。
应允手旁的卷子越摞越高。直到最后一张卷子批完,他才放下手里的笔,抬起手捏了捏酸胀疲惫的眼皮。
再次睁开眼,和坐在对面的姜楠四目相对。
应允冲着姜楠咧开嘴,挂上笑意:“干嘛一直看我?我很好看吗?”
姜楠惊得瞪大眼睛,撇开脸矢口否认:“我哪有看你?我是在看茶几。”
最后几个音发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应允面不改色地反问:“茶几怎么了?二手买的。”
家具都是二手的吗?这么节俭?看不出来啊!
姜楠喝口水压压刚才受到的惊吓,重新恢复淡定,问:“你家没桌子吗?”
应允:“有啊!”
姜楠:“那你为什么要在茶几上办公,多累啊!”
应允脱口而出两个字:“陪你。”
时空宛若静止,声音动作全无。姜楠傻傻地望着应允。
应允等了几秒后扑哧笑出声,“我开玩笑的。”
姜楠回过神,倒吸一口气,平复因几句话而躁动的心绪。这玩笑可不好笑,怪吓人的。
应允解释道:“我只是习惯在这里办公。客厅的灯比较亮,对眼睛好。”
姜楠:“哦。”
两人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中。
倏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得救了。
姜楠脸上的欣喜之情毫不掩饰:“是不是开锁的来了?”
应允起身:“应该是,我去开门。”
刚开门,师傅那粗旷的嗓音先声夺人:“是你要开锁吗?”
姜楠连忙从门框探头,扭身钻了出来:“是我。麻烦了,开对面的门。”
师傅也不含糊,直接拎着工具包转身朝对面走去,鼓弄两三下,门就开了,“开锁费一百。”
昂贵的费用,姜楠感觉到心在滴血,“稍等,我去拿手机。”
“等一下。”应允叫住姜楠,转头对师傅说:“麻烦您再给换个新锁吧!”
开锁师傅似乎早有预见,像是背课文一般流利地背出广告词:“普通的一百,中等的一百六,最好的二百八。你要什么样的?”
姜楠听着报价越来越高,心越来越痛。不带钥匙的代价可太大了。
还没等她做决定,应允先一步帮她定夺:“就和我家一样,用最好的,安全点。”
“嗯,小伙子识货。”师傅高兴地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新锁。
师傅的手速很快,姜楠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新锁已经上门。几分钟的时间,门上出现一把崭新的锁。
“好了。这锁你就用吧!保证不会有问题。”师傅当着两人面反复试了试新锁,拍着胸脯保证。
开门丝滑,是把好锁。
此情此景,姜楠也只能被迫接受:“谢谢。”
师傅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一共三百八。看你是老主顾介绍的,给你打个折三百五。”
姜楠心如刀割地扫码付款,“好了。”
师傅收到钱,拎起包,动作一气呵成:“再见。”
姜楠手握着新钥匙,脚上如灌铅一般,走不动路。
应允站在后方,好奇道:“怎么了?不进吗?”
姜楠很气应允刚刚不问自己便擅自作主的行为,但碍于之前其对自己施以援手,又无法直言心中不满。
一来一去,这欠的情抵了。
算了。
姜楠不愿多计较,“没事。今天谢谢,早点休息,晚安。”
应允察觉到姜楠情绪的低沉,想问的话被关上的门直接拦住。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冷漠了?
应允不解,只得努力回忆刚才的事情。忽然,灵光一闪,他赶忙掏出手机。
姜楠进到房间后,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正当她郁闷时,手机震了一下。
应允发来了消息:抱歉。
姜楠:?
应允:刚才不该自作主张帮你做决定。
居然还会自我反省。
还不赖。
应允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新消息:为表歉意,我将免费送姜北五套高难度的英语卷子【ok不?.jd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