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多娅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话，眼睛里的泪水怎么也流不完，打湿了一片土地。

肖澈的心一抽，看着乌多娅，眼前闪过曾经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的画面。

穆呈张与肖涵的争吵；蜷缩在角落哭泣的女人；压在柜子里的绿色小本子上刺目的金色文字；她怎么跑也逃不掉的那些同学……以及站在斜阳下向她招手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女孩。

那片斜阳真的好温暖，里面的人也让她很安心，但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乌多娅还在哭，肖澈则慢慢在回忆中的暖阳下镇静下来。

周围的宾客走的差不多了，为了顺利到乌多娅家，乌多娅妈妈被江宁疏带到了不远处，距离刚刚好，看得见她们，却听不见她们的话。

肖澈抱住乌多娅，声音温柔的不正常。

“我懂的，乌多娅。姐姐的爸爸妈妈也离了婚，你经历过的东西，我都经历过。”

乌多娅的身/体一僵，不敢相信：“真的吗?”

肖澈轻声道：“真的。乌多娅，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那一定是你不够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你的爱，从来不单表现在亲情上。你比我幸运多了，我的童年可没有人给我念童话故事。”

肖澈说着说着，就觉得这话很耳熟，但又找不出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索性放弃。

乌多娅短促地笑了笑，眼泪还挂在脸上，看着有些好笑。

“走吧，现在可以去你家了吗，小姑娘?”肖澈放开乌多娅，揉了揉她的脑袋。

乌多娅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嗯……”

肖澈看见，乌多娅拉拢着嘴角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变成了普通的影子。

乌多娅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沾了灰的小洋裙，别扭地拉拉肖澈的手，又马上松开，她向前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可是姐姐，现在好像没有车了。”

肖澈正对江宁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听到这句话，手一顿。

她立即反应过来：“没事，我们可以打车。你有手机吗?”

乌多娅：“……有，但我不知道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啊。”

“没关系，我来的时候记住了那辆出租车司机的手机号。”肖澈不在意地道，“你带好钱就行，我来的时候没付车钱，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叫那个司机来接我们了。而且那个司机急着回家过节，你不多付点车费可能叫不来。”

乌多娅：“……好的。”

看你这样子，有半点不好意思的吗???

刚刚过来的江宁疏：“……”

你什么时候记住的电话号码啊？

算了，你开心就好。

乌多娅摸摸小洋裙的侧边，从一个褶皱口袋里掏出一个按键式的，有点像老年机的手机来。

肖澈配合地报出一串数字。

电话里很快传来络腮胡的声音，在乌多娅几次加钱的“攻击”下，终于搞定了车的问题。

*

乌多娅的家，就在之前肖澈她们碰到圣诞老人的那条街上。

驼色系的小洋房，有一个不是很大的院子，院中的花草树木都光秃秃的，门前没有任何圣诞装饰物，看上去格外萧条。

肖澈和江宁疏在路上给乌多娅灌了一肚子心灵鸡汤，这会儿乌多娅没有犹豫，径直进了浴室，拽出了被五花大绑的乌多娅爸爸。

肖澈还没从，绑的像个螃蟹的乌多娅爸爸，弄的视觉冲击中走出来，乌多娅又从卧室里拽出了捆的像只蛆的小情人。

别说，这捆的手法还……挺好的?

“江宁疏。”肖澈低声，“准备消除记忆。”

江宁疏手搭在肖澈肩上道：“已经搞好了。”

“江宁疏……”

肖澈又低低的唤了句，不知怎么的，江宁疏觉得，这一刻的澈澈似乎有点脆弱。

江宁疏：“怎么了?”

肖澈把江宁疏拉到一边，凑在江宁疏耳边小声说：“你可以把乌多娅爸爸的记忆一起清除吗？”

江宁疏沉默好久，看着肖澈低垂的眼，点点头：“好。”

江宁疏看了眼乌多娅爸爸，又马上移开目光，生怕多看一眼就脏了眼。

她知道，穆呈张也是这个德行。

小时候，她住在肖澈隔壁楼。晚上坐在窗边，经常可以看到对面的房间亮着一小簇暖色调的光，隔着窗帘都可以看到摇晃着的两道人影。

一个是肖澈的爸爸穆呈张的，另一个没有固定，但一定是女人的。

对面的房间隔音效果一般，有时江宁疏在窗边的书桌上写作业，都能听到女人的媚/叫声。

那个房间隔壁就是肖澈的房间，江宁疏头稍微侧一下，就可以看到那个房间。

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会打开窗户，伴着那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传小纸条，她们什么都聊。

那时候肖澈的情绪总是不稳定，她看到她时，十次有九次眼眶都是红的。

后来肖涵阿姨带着肖澈搬到了她的对门，她就经常看得见，肖涵的眼睛也经常是红的，每次出现这种情况，肖澈就会跑到她家里来，经常一躲就是一整天……

她死后被选为系统，游戏应当是把她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所有可以证明她活过的东西，都消除了。

那在肖澈的记忆中，她应该一直都是一个人吧。她该有多难受啊。

江宁疏的心疼的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为什么要把乌多娅爸爸的记忆一起清除?

她比谁都明白。

所以江宁疏说，好。

接下来的事就非常轻松了，肖澈合伙江宁疏一起把乌多娅爸爸的情人给扔了出去，失去记忆的夫妇重修旧好。

乌多娅坐在床边，听着妈妈讲《红舞鞋》的故事。

[叮咚！支线任务“还原故事主线”已完成！]

[叮咚！支线任务“让乌多娅重新见到妈妈”已完成！]

[支线任务奖励已发放，详情请见个人板面。]

[叮咚！恭喜玩家肖澈、江宁疏成功完成小项目“白色的噩梦”！]

[正在脱离小项目世界……]

周围的世界慢慢化为光点，显得模糊起来。乌多娅听完了故事，站起身，在这片破碎的世界里，笑着：“姐姐，谢谢……遇到你我很幸运。”

“姐姐，平安节快乐！”

小洋房外的天空中，划过一条缀满星星的天穹带，璀璨星空的上方拉着雪橇的驯鹿跑过。

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大笑着，嘴里喊着：“平安节快乐！芜湖！ Merry Christmas！”

有铃铛声响彻了整个世界，伴随着脱离小项目世界的光点，整个城市化为道道流光。

圣诞老人送给肖澈的那个礼物盒在这之后，自动弹开，露出里面映着城市缩影的棒棒糖，棒棒糖上精致的卡片上写着一句话。

祝异世界的小朋友：节日快乐，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