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吐信子的声音很美妙,像是短暂的灵魂共振了。
但对于张重光来说,尤其是现在正在抚摸蛇尸的张大少爷来说。
此时响起的一声,如同清醒的梦魇。
他的后背立马被汗浸透了,猛然收回了触摸的手,惊慌失措地往身后的男人怀中去躲。
李烛稳稳地接住了他,低声道:“小心点儿。”
张重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忙道:“它活过来了!它活了!”
李烛的眉头微蹙,似乎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的温柔。
“它已经死了,宝贝儿。”说着,他的手掌还轻轻抚摸张重光的头发,解释道:“它的内脏和骨骼都已经被祛除了,填充它皮肉的只是仿生棉。”
男人的手掌没什么温度,像是那条蝮蛇的尾巴,轻柔地安抚着他,抚摸着他。
“李先生,你没有听见吗?”张重光下意识环顾四周,战栗道。
李烛挑了挑眉,“什么?”
张大少爷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蛇、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李烛轻笑了一声,道:“听见了,宝贝儿。”
张重光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
就见李烛的视线朝着他身后看去。
张大少爷后背一麻,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一条血红的蝮蛇,从高架上缓缓向下,缓慢地缠绕着,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这条蝮蛇与标本之中的,要大上不少。
这条已经成年了。
张重光吓得直往李烛的怀里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李烛搂着他,安抚着他颤抖的肩膀,轻声细语:“别怕,别怕宝贝儿,阿迦什是不会随意咬人的。”
说着,男人的手托起他的脸颊,手指轻轻点了点,擦过他的皮肤。
张重光吓得直咽口水,“那就是还是会咬人的?”
“李先生……”
李烛轻笑了一声,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道:“不,阿迦什只会咬它的同类。”
“要不要跟它打个招呼?”
张重光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条蛇,只会咬蛇?
同类相食,似乎是个很悲哀的词。
于是,张重光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那条盘桓在高架上的血色蝮蛇,那条蛇应该已经活了很久了。
以至于它足以比拟他的手腕粗细。
阿迦什缓慢地,从高架上滑下来。
感受到拉近的距离,张重光的身体更紧绷了。
可是李烛怀抱着他,似乎在无声地命令他别动。
他不敢轻举妄动,注视着男人平淡的神情。
“它不会咬我的,对吗?”张重光再次试探道。
李烛嘴角带着生硬的笑:“当然。”
张大少爷也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心下的焦躁也跟着平缓下来。
只是李烛的一句保证,
就足以他将心安安稳稳地放下。
他眼见着那条蛇离他越来越近,直至落在地面。
阿迦什的身体擦过那条红丝绒,像是得到了召唤,朝着他的方向匍匐而来。
直到小家伙落在他的脚边,仓皇吐了吐蛇信子。
张重光能明显感觉到,轻轻细细的东西擦过他的脚踝。
凉飕飕的。
是阿迦什的舌尖。
“蛇的舌头和狗的舌头有很大的差别。”李烛的声音缓慢地响起。
“狗的舌头触碰到肌肤的第一感受,是温热。”
说着,他轻轻亲了亲张重光的耳朵,又道:“狗舌头上有许多突起的部分,是舌□□。所以触感是有些粗糙的,若是像瓶盖那样亲人的狗,在舔舐的时候通常会比较兴奋,舌头也会更用力,带着牵扯感,湿漉漉的,对吗?”
张重光一边感受那蛇信子,一边点了点头。
“阿迦什舌尖的触感是不是不太一样……”男人的声音沉了下去,呼吸洒在他的耳朵上。
“更加柔软、细长,触感是凉的、滑的,像是一片湿润的冰。”
张重光的心跳随着男人的话语加快了几分,战战兢兢道:“李先生,好像还有点刺疼……”
“那很好了。”李烛先是道。
“宝贝儿,阿迦什在用舌尖探测你,在和你打招呼。”
“是不是轻轻的刺痛,伴随着ticking感?”
张重光的呼吸紧促,连连点头。
“嗯……它是不是缠上来了……”
张大少爷不敢低头看,但也能感觉到那条蝮蛇已经沿着他的脚踝缓缓向上。
不一会儿,那蛇信子已经扫过他的大腿根部。
“别怕。”李烛又亲了亲他的耳朵。
与那蛇信子的触感竟然有些相像。
凉的,滑的。
因此,张重光被刺激的打了个冷颤。
“李先生……嗯……”张重光一边感受着蛇信子在他身上扫弄的感觉,一边感受着男人呼吸倾洒的温热。
他感觉自己的神志都有些迷离了。
“好奇怪……”他咬了下嘴唇,下意识道。
李烛嗯了一声,那只手停止了抚摸,从后面摸了过来。
直到,轻轻搭在他的脖颈上。
没有太用力,只是轻轻摩挲着。
像是在把玩一件艺术品。
同时,那条蛇已经缠到了他的腰肢,有些锋利地鳞片擦着他,不知时不时划破了他脆弱的皮肤。
张重光只顾着发颤,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有些飘飘欲仙。
"puppy,Open that pretty mouth……"男人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伴随着蛇口腔中的轻轻微微的嘶嘶声。
张重光很听话。
尤其是身体被李烛怀抱住的时候,在对方略显闷热的,充斥着对方气息的怀抱中。
他常常是会昏了头的。
于是,他唯命是从地,轻轻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黏腻的声音。
“Stick out tongue.”男人言简意赅。
张重光就这么伸出来。
青年人温热的舌尖,不同于狗舌头的触感。
人类的触感是相当独特的,有时可以感受到一定的力量。
那是口腔内部低压牙齿或上颚时,传递出来的明显力量。
比狗舌头更湿润,更温热。
李烛轻轻道:“Good puppy.”
可下一秒,这只听话的狗,突然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前一秒被舔舐的触感顿时被放大了,带着直白的疼痛。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牙齿因为用力而发颤,那舌尖被牙齿死死地抵着,压着,克制着。
颤抖的牙床摩擦着他的血肉和骨骼,发出阵阵咯吱声。
小家伙,用了很大的力气。
几乎是同一时刻,阿迦什受到了血腥的感召,扬起头颅,脖颈微微战栗。
猛然——毒牙刺穿了李烛的脖颈。
血,向外弥漫。
李烛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
任由毒素将他的神经和感官无限度放大,肌肤之痛像是一种默契的提醒。
他还活着。
活得有血有肉。
“亲爱的阿迦什,谢谢。”男人呢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亲爱的英雄,谢谢你落井下石的拯救与救赎。
不要无视我的罪恶,
与我一起下地狱吧——英雄。
……
次日,张重光定了早上5点的闹钟。
是他第一次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睁开眼。
完全没有赖床的意思,爬起来就朝着洗漱间狂奔。
他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干净净,涂上了身体乳,简单做了个全身护理。
挑挑拣拣,选了一身自认为特别有艺术气息的衣服。
给自己做了个发型,小小喷了一点定型。
难得的,张大少爷还化了个妆。
一个清新的淡妆。
镜子中,那张本就精致的脸蛋,五官的优点被放大了不少。
张大少爷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那对彩黄级别的黄钻耳坠。
他笑了笑,低声道:“小漂亮。”
参加李烛的个人艺术展,一定要打扮成小漂亮才行。
他收拾的差不多了,给瓶盖喂了饭,就听到外面一声鸣笛。
张重光知道李烛已经在楼下等他了,连忙摸了摸瓶盖的脑袋,道:“瓶盖儿,自己在家要乖哦,一会儿小鱼他们会来照看你,你只需要孤单一会会儿。”
“不过我还是要为这一会会儿道歉,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看着瓶盖开心地摇了摇尾巴,张大少爷才有些放心地快步下了楼。
上了车,一份温热的早餐被放到了怀中。
张重光自然地打开包装,一边吃·一边道谢:“谢谢李先生~”
李烛:“吃慢一点,我会开得稳一些。”
张大少爷听话地点了点头,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李先生,这个展览去的人会很多吗?”张重光嘴里塞了一口三明治,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
李烛从看了一眼后视镜,余光扫了他一眼,道:“不会太多人,不是公开展览,邀请函只有500份。”
张重光瞪大了眼睛,险些被噎到。
“五百?……这还不多啊?”
“我、我是要跟你一起出席吗,就站在你旁边?”张大少爷紧张地嚼动着,试探地打量对方的神情。
李烛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相当平淡地应声道:“嗯,你跟我一起。”
就好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安排一样。
张重光吞咽的动作一滞,成功被噎了一下。
他有些慌乱地连忙摸到手边的豆浆,喝了两大口后顿时脸色一变。
好苦!
张大少爷的脸立马皱成一团,苦得半天没敢咽下去,却又不能任由自己噎死,最后还是咬牙将东西咽了下去。
被噎得有些疼的嗓子松了口气,他的口腔里却苦得不行。
李烛:“你喝的是我的咖啡。”
张重光瞪大了眼睛,连忙摸向另一杯,大口灌了好几口,加了糖的豆浆将口腔里的苦涩压下去几分,却还是摆脱不掉那萦绕在舌尖喉管的苦味。
他吐了吐舌头,有些委屈地看了李烛一眼。
结果还不等他说什么,身体就开始止不住地打起嗝儿来。
!
这也太丢人了吧!张重光瞪了瞪眼睛,想要将这嗝儿压下去,却无果。
只见,李烛果然嗤笑了一声,那双眼睛侧目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还不是因为要跟你一起出场……
“我今天、嗝、看、看起来怎么样?嗝!”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李烛这才侧过脸来端详他,看起来相当认真。
那双浓密的眉毛轻轻蹙着,过了一会儿舒展开来。
“我看看……”说着,男人突然靠近了一些,安全带因为他的动作牵扯被绷直了,像是一条岌岌可危的勉强控制野兽的绳索,即将濒临崩断。
男人的目光轻飘飘的,足以游历在他的每一个五官,甚至细致到每一寸肌肤。
男人的目光又有些沉,每一下挪动都不可避免地牵动着张重光的神经,令他呼吸都乱了几分,脸颊也涌上温热的烫。
张重光犹豫地抬眼看了看他,打嗝儿的声音因为他的压制而小了许多,但是他的脸因此憋得通红,那红像是淌下来的,逐渐蔓延到脖颈处。
“怎么、嗝,怎么样……?”他涨红着脸,小声的打嗝。
李烛不知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这笑意的弧度和位置相当流畅和完美,让人看不出一点不适。
“小漂亮。”
男人的声音落下。
张重光登时瞪大了眼睛,那双橙棕色的眼眸中透出些无可掩盖的喜悦和惊艳。
那脸颊上生硬的红像是被他活络的气血给晕开了,重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