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格蕾丝!!”
“够了闭嘴布兰德!我知道你疼!我又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能让伤口马上就好!”格蕾丝狠狠地戳向布兰德的脑袋,“我又不像那些恶魔老爷——你!你!!那么危险,非要跑过去,就为了说一句那个!真是受够你了!活该!!”
“啊——是她之前问我,我当时没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她突然问我要不要走——她能带我去管理处,我就先应了——我只是把那话补上,我本来就要说的!”
“死脑筋!!!”
格蕾丝吼她。她把大外套的腰带扯下来,抹开她又大又蓬的头发,绑住布兰德流血的肩头。
“还穿那么少!你看我就只划破了外套——我的外套……”格蕾丝露出一瞬心疼,她又看向布兰德,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活该!”
“呜……”
布兰德发出一丝哭声,她不说话了,微微蜷缩,像委屈的可怜小动物。
“啊!又来!明明你还比我高一点!比我还像个小孩!”
“呜……委屈……格蕾丝‘打’我。”
“闭嘴!!!”
她们从管理处翻出去,啥也没想就直直往前跑,绕过几个建筑之后,她们瞥一眼右边的光辉大道,毫不犹豫地钻进左边的拥挤建筑里——她们也搞不清自己跑去了哪儿。她们不擅长打架,所以在地下城时,练就了一对健壮的腿脚——尤其是格蕾丝,她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有人这么形容过。布兰德没见过真兔子,不过她听过故事,看过图片,她想兔子也就像格蕾丝这般,看着小小的弱弱的,咬人逃跑却一个不落。她也灵活——布兰德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七歪八拐地跑到狭缝里去了——她撕扯着布兰德,让后者的伤口又更疼了些。
“好像——没人追上来……”格蕾丝气喘吁吁,终于缓过来了点。她瞥眼布兰德的伤口,稍有点心疼,她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也没必要。布兰德粗枝大叶的,只“呜呜”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她看一眼肩膀——布带子长,留下来一只巨大的蝴蝶结,她摇晃左臂,仿佛蝴蝶就能因此扑通——她又玩上了。
“别乱弄,都要散架了。”格蕾丝拦住她,她语气好了些,“你说的……帮你的、告诉你一切、拜托你去送药的……是个蓝眼睛——我不记得卡罗拉家族有什么蓝眼睛的……”
“就是蓝眼睛!我看到了!就和那个小个子一样的眼睛,比她还更清更淡一点,就像软玻璃一样!”
“你见过软玻璃?”格蕾丝打趣她。
“啊——没有!就是,像玻璃一样亮晶晶的,但是又软软的。”
“我也没听说过互助组织有哪个负责人是这样的眼睛……”
格蕾丝又喃喃自语了。布兰德看着她,等着她——她的眼睛布灵布灵的,带着被格蕾丝吐槽过的“莫名其妙的好奇”——她经常这样,只要是她不懂的东西,她就老是这样。
格蕾丝倒是习惯了她,只是看她对谁都这样——傻乎乎的,偶尔也又无奈又担心起来——她到底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格蕾丝转头,无语地看着布兰德。
“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我就不胡思乱想了,当她是个体谅底下人的好心老爷吧。”格蕾丝靠到墙上,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在哪?”
“啊,你在问我?”
布兰德眼里没一丝讥讽或者打趣——她就是很单纯地在确认格蕾丝是否是真的在问她——因为她也不可能知道。格蕾丝涨红了脸,她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在拉着布兰德跑的了。
“闭嘴……”
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格蕾丝抬头,布兰德便学她。她们看见天空的阴云——并不厚,却遮蔽得日光无处寻觅。汗水慢慢蒸发,布兰德也终于意识到冷了,她抖了一抖,用尾巴把自己绕起来。她的尾巴粗,在地下城时,她就喜欢甩尾巴,因为“会带着力气,一顿一顿的很好玩”。除去听格蕾丝讲故事,被格蕾丝带着到处跑,去愿意的好心老板那里蹭点剩饭——这是她唯一的乐趣。她将尾巴打在墙壁上,打在玻璃片上,打在地面上——声音总是不一样,她就喜欢拍,搞出“哒哒哒哒”的节奏,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跳来蹦去。
“这边好像是居民区——把角和尾巴收起来,布兰德。”
“呜——可是有点冷。”
她又“呜呜呀呀”起来,朝格蕾丝卖可怜,被后者“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打回去,又嘟囔着“要么我把外套给你”去解扣子。布兰德故作生气,也如此打断了她:“明明格蕾丝说过喜欢我的尾巴——”
“闭——嘴——”
格蕾丝的脸又红了,红得难看,红得可怜。布兰德终于挨上一拳,栽在她的脑门上。她身板一歪,撞上后墙,叫格蕾丝又心疼起来。不过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她感到一点湿润,她抬手去捧它,她眼睛又发起光来。
“格蕾丝!格蕾丝!下雨了!!!哇!”
“我知道——喂!”
布兰德跑出去,抬手去拥抱这天降的小精灵。雨下得小,落在地面上,也没那么大声音。它稀稀落落,似乎一滴一滴重得厉害,于是一块儿落下时,叫这天气又更冷了些。偶尔几朵水花点起一块碎光斑,像一枚亮晶晶的金币
“地下城可没有这样的雨!格蕾丝——哇!!格蕾丝!!!”
她又惊叫起来,她的声音在雨水间模模糊糊。格蕾丝终于追上她了,扯住她挂着水珠的头发。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她们对视,又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快看呐,地上什么都有——好日子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