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林夕喘着粗气,刚刚的场面搅和在她脑袋里,脑浆翻滚,她感到血液上涌,那震耳的枪声又一遍回放,带来一阵拉长的耳鸣。她有点想吐,但能忍耐——或许是那一下对她的冲击过大了。是啊,毕竟——
谁家好人拿狙击枪怼脸打啊?!
她双手支持着,一阵眩晕——像是低血糖,她手伸进零食盒,随手打开一包食物,塞进嘴里。
……巧克力……不过算了……
她咽下去——这时候,平常叫她作呕的可可豆、水、糖混合物也变得如此美味。她慢慢缓过来。这似乎是她的世界管理处,她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掉出来的。她慢慢起身——还有些眩晕,扶着椅子,终于站稳。
她又抽出一块大一些的,撕开包装,认命地咬着。她承认这让她好受多了。背后的沙漏发出温暖的黄光,像是现实世界的日照。顶上的吊灯有黄白两色可以调整,这吊灯从左边墙壁那“RULE”的上方开始,往档案室深出延伸。她抬手,“啪——”地一声,吊灯亮起来,白光。
这让林夕清醒了许多。她收回扶着椅子的手,继续打量四周——对,就是世界管理处。这样看来她被“送”回来了?那她那一枪之后究竟是什么状态?话说那孩子看着一点点大,倒是很有准头……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的——就像是传送过来的一样……不是很清楚……那群游离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夕叹口气,她又扶上那椅子。自己现在大概是很狼狈吧——该庆幸世管处除了自己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么?
她自嘲似的笑出来。
那孩子的特征……似乎是下面头发卷了一排?第一次见到的游离者,可以记录一下。
林夕转头,坐到那椅子上去——叼着巧克力。她本想摊着休息一会——她歪着头,顺眼瞥到办公桌旁的生命沙漏。她的瞳孔微微缩小。
林夕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尖叫。她有些不可置信——可似乎事实如此——她那本该有至少四分之一漏斗的沙子,现下只有末尾那一把。她又确认了一下流速——因为游离者和管理员参与世界,流速是0.8。
那也没超过1啊!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慌张起来。去瞟一眼那规则。她回忆着。变动档案还没看不能随便交了……需要手动烧毁的死亡档案……对了——我之前理出来一堆——
她立刻去扒拉桌子拐角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试图去分辨它们所属的类别,她的脑袋混乱起来,呼吸急促。
……开什么玩笑——
找到了。
她丢进去——带着怨气的,她扒在玻璃罩上,看着那些灰烬慢慢落下,沙子又涨上来。她松口气,整个人无力地摊下去。她又听到轻微的震动——是波动警报,不过是问题不大的那种。
她不太想管——可她也无事可做,何况她现在这沙子的状态——她还是不要懒惰了。她去调系统,查看情况,于是四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映入眼帘,分辨起来大概是夏涵或露尔、秋月白、江凝和暮。
林夕:?
不是?你和我说这是“微小波动”???
游离者那边大概是有什么方式骗过世界系统——她揉揉眉心,把叼着的巧克力如仓鼠般“咔哒咔哒”咬碎,咽下。
她转身,顺手推一把那椅子,让它乖乖靠上办公桌。椅子又一次发出叫声,像是新生的欢呼。
暮刚刚解释完收集夏涵血液的意图——只需要一点点!在手臂上刺一下。她尽可能克制自己不去催促,好好去安抚面前在放学半路被二人堵的夏涵。红头发的女孩畏畏缩缩,她似乎快要哭出来。
“露尔……不见了……”
“我知道——她现在可能被谴回地下城了,我们会想办法。”秋月白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冷静,和旁边慌慌张张的暮形成鲜明的对比。暮也意识到了,她一脸苦样,缩到后面去,交给秋月白发挥。后者拆开一个袋子,取出里面的管子——和医院抽血用的似乎是一样的。她又把另一样东西递给江凝——大概是针头。
“江凝是医生,不用担心。”
秋月白依旧面无表情。她语气并不强硬,抬手示意那站着一边,保持着微笑的江小姐。后者冲她挥挥手,微微眯眼。
夏涵有些犹豫地靠近。暮的丝绸缠上来,她害怕地缩了一瞬,秋月白安抚她,轻抚她的后背。
丝绸又上来了。勒住手腕上臂,江凝拿出什么粗略消毒,熟练地将针刺进去,秋月白递给她瓶子。
红色的液体漫进去,很快装上大半个瓶子。“好了。”江凝温和的声线响起来。
“终于快要结束了——”暮放松下来,感叹着。下一秒,锐器穿破瓶子——秋月白下意识躲开,那瓶子里的液体溅到她发白的头发上,显得刺眼。她面无表情地叹气,去确认来源,就这一瞬,十字剑劈开暮的胸膛——她甚至没来得及作出表情——一大团的红丝绸炸开。
“江凝你先撤。”
不用提醒那医生也有这自觉。她很快退场。夏涵按着针口,她害怕地一动也不动,双腿发软。秋月白抽出短刀抵住那十字剑,和握住剑柄的人对峙。
那人的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迷糊,像刚刚睡醒。好在她还算精神,力气也有。她又一用力,深呼吸,如咬开苹果的清脆语调响起来。
“呼——看来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