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了一眼手机。她的脑袋运转着，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你至少在这呆了三个小时……”

“确切地说是来了两回——”秦愿打断她，她拎着袋子，尽是吐司面包——买的和送的堆在一起。

林夕进来时，她看到对方，认出是昨晚的管理员，脸色有些发白。她还算着账数，但有些慌张，于是很快又回到前台付款。此时林夕正问黑醋栗柜台上的蛋糕怎么卖，被回应那个是秦愿定制的，于是两位抬眼对视了一会。她看林夕盯着她，对方张张嘴，欲言又止，拿出手机，盯一会，最后莫名其妙发出那样的疑问。

秦愿的眉毛皱起来。林夕也意识到自己不礼貌了，她尴尬笑笑，忙说“抱歉”。秦愿摆摆手，不去管这些，又去拎柜台上的蛋糕，匆匆忙忙地走出去。

“唉……”林夕叹口气。安杰丽娜的话在她脑袋里打转，转得她心烦意乱。

“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提前定制哦？”黑醋栗冲柜台旁垂头丧气的管理员眨眨眼睛，故作调皮地说——她大概以为林夕是为蛋糕而惋惜，“露尔和那个……她双胞胎妹妹？不进来吗？”

“虽然确切地说是姐姐……”林夕深呼吸，让自己忘掉刚刚的尴尬场景——这确实让她好受了些——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嗯，她们不进来。”她本想直接出去，但思考一会，她点点柜台，指向下面的红色蛋糕，“……两只红丝绒，谢谢。”

“没有了啊……”

“嗯……”

“红丝绒蛋糕，一人一个吧，别抱怨啦。”

露尔接过，找个长椅坐下，又招呼夏涵过来。后者有些局促，她看向林夕，纠结、矛盾、可怜兮兮。

“我不吃……不用分给我。”林夕冲对方笑笑。

夏涵点点头，便心安理得地坐下。两只水母般的头发又贴到一起去了。露尔咬着塑料勺子，被林夕提醒别像上次一样咬断了，她喊着“我才不会了”又照样去咬；夏涵小心翼翼地开包装，可还是不幸将奶油沾到手上，她发出“呜”的单音节，听着露尔一边骂她没用，一边抽纸给她擦。林夕倚在夏涵旁边的椅子角，鸣笛和嘈杂漫过她的思绪。

刚刚秦愿出去之后是向左拐的，也就是往商A广场相反的方向，半路是有家小超市，不过她应该不会把那么多东西往工作场所带吧？如果真的要去超市碰运气，今天估计不太行。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又叹了口气。光凭安杰丽娜那几句云里雾里的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是不要管好了。

她等着椅子上两位解决蛋糕起来。巡逻的唐酥从她旁边略过。她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左边夹着碎发的两只星星发夹也似乎闪闪发光起来。外套依旧刺得她难受，不过她老老实实地扣着扣子。林夕注意到她，抬头瞟了一眼。她的短马尾欢快地跳着，林夕下意识叫住她——大概是想打个招呼。不过出声她就后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自己和唐酥就没怎么说过几句话——她这一举动仿佛是觉得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来说，打招呼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这怎么可能啊！而且人家正在巡逻吧？我在干嘛啊——

唐酥这才注意到林夕——刚刚她一心往前，她原地踏步，回头转身。她笑起来，“上午好！”

“跑这么急？”

“我主要想着我朋友可能在商贸街，自己跑快点还能碰到她——啊！我可没有水巡逻任务啊！”她有些哀怨起来，“本来约好了给愿愿庆生的，结果摊上这么个事——不过能快点结束的话中午和晚上就能多抽出点时间”她很快又高兴了，语速都变快了些，“如果没什么问题解决巡逻就可以结束了——幸亏陆灯月愿意接替工作——感谢陆灯月！陆姐伟大！”

“啊？”林夕有些尴尬地顿住，“但是陆灯月和我说不用上班？”

“陆灯月嘛！自愿加班。她工作一直很积极——虽然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可能是兴趣爱好什么的吧？我走了——”

她拜拜手和对方道别，不等对方回应又转身继续往前跑。林夕倒是也挥手了——虽然对方没在意吧。她又叹了口气，揉揉眉心。

“猫咪！”

林夕条件反射地转头。只见夏涵直勾勾地盯着廊檐下一直黑色的小猫，又瘦又小，在店门口打转，哀求似的冲路人叫着。

“可爱——”她看着自己手里仅有的食物——半块红丝绒蛋糕，转头问露尔，“猫能吃吗？”

露尔瞥着那只猫，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回答：“不能——你吃不吃了，我们走了——”

“啊——等——等一下——”

夏涵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只猫，被露尔夺过手里的蛋糕，拉着起来往前走。后者动作粗暴，她不禁抱怨，喊着“轻点”。林夕双手揣兜，自然跟上，她也看向那只猫。

猫猫似乎听懂了她们在谈论自己，它转头望向三位。它眼睛拉成一条线，一只瞳孔绿色，一只红色，就这么坐着、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