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间,“啪嗒!”
忽然刚刚未放好的瓷瓶,从桌上掉了下去,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刑部深夜的宁静。
打盹的士兵一个激灵。
“什么人!”
“屋内有人?进去看看!”
门外守卫说着便要推门而入。
身后人仍死死束缚着她,不欲松手,反而脖颈处的刀刃又近了一毫,那丝丝凉意上涌出了稍许温热。
聂千屿感觉到了些许疼痛,心猛地一沉,看来慕潇今天是不会放过她了。
不由得一种死的恐惧涌上心头。
大业未成,这样死去实在对不起地下的父母双亲。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下,那丝冰凉滴落到慕潇的手上。
竟哭了?吓成这样?
“呵”身后人轻笑了声“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呢,不过如此。”
言毕陡地收回了匕首。
直觉脖颈处的凉意消失,身后人把匕首收了起来。
聂千屿松了口气,冷汗褪去,忆及适才被这人逗弄,侧眸冷哼。
一个后肘用力,猛地击打到身后人的腰腹。
慕潇一声闷哼,后退两步,伸手要抓回。
奈何这人动作太快,眨眼便闪到了窗边。
聂千屿翻出窗外,还不忘回头贴心关上窗户。
“可恶!”慕潇暗道,一脚用力踹开出窗,也紧跟着聂千屿从窗户翻出。
守卫见到了俩黑衣人一前一后翻窗逃走,忙大声呼喊“快来人哪,有贼人,往那边去了,快追!”
聂千屿寻了最近的墙,借力往上爬,谁知半道竟被追来的慕潇拽住小腿给拉了回来。
“你想自己跑,拉我当垫背?痴心妄想!”慕潇说着又把聂千屿往自己身后扯了扯,抓住了她的肩膀,聂千屿被抓的生疼,但眼瞧着两句话的功夫,官兵已经追了来。
“慕潇!我不在这和你瞎扯,这样咱俩都跑不了,打个商量,互相给活路。”聂千屿神色凝重,直面眼前这人,认真了语气。
“刚刚逃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好心。这会也休想我放过你,许小姐好好陪他们玩吧,哼!”
说着猛地松开了聂千屿的胳膊,将她往官兵处一股大力猛推,头也不回的翻墙走了。
“糟了!”聂千屿被扔到地上,屁股摔的生疼,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地面。
回头便见十来个官兵已经赶来,距她仅有几步之遥。
“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慕潇跑出来后去寻了卫凌的马车。
“世子怎么回事!里面喊打喊杀的,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东西都拿好了吗?我们快走!”慕潇上马。
“世子,都拿上了。”说着三人迅速撤离了现场。
慕潇回头瞥了一眼那堵墙“许浅浅,能不能逃出来看你造化了,我可是给你生的机会了。”想着面上勾唇冷笑,不带一丝感情。
这会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士兵,想来刑部的侍卫都赶来了,聂千屿眼瞧着自己是被围住了,俨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她垂头思索“不知禁军有没有被惊动,再晚些待禁军赶来,一旦街道被封锁就真的跑不掉了,只有一个办法了!必须速战速决!”
“只能如此了。”聂千屿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这句话于这幽静暗黑中,如同鬼魅一般。
话音刚落,聂千屿手掌撑地,快速站起身子,瞬间冲至离她最近的官兵身前。
剩下的人还没看清这人是怎么过去的,就见黑衣人猛地拔出了那官兵腰间的剑,长剑出鞘,剑光在月光下一闪,竟逼得人挡住了眼睛。
“今日我本不欲杀人,但你们逼我。”聂千屿手握长剑置于身侧,眼神充满杀气,似是要吃人。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走!”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有几个被震住了,但为首的那个喊道“怕什么,她就一个人,今日放过了她,赵大人必不会放过我们!”
剩下的人听了这话安了心,拿着剑抖着腿往聂千屿处走来。
“好!既然你们执意如此!”聂千屿面纱下勾唇一笑,手心缓缓拂过剑身,剑锋轻掠过地,卷起习习尘屑。
她慕然出手,丹田聚气,身轻如燕,动若游龙,剑锋直逼而去,她手挟长剑,半沉身躯,手腕轻转,剑刃略弓向上,正对士兵喉咙。
面前两人还未及反应,瞬间脖颈血流如注,双双倒在了地上。
眼前人似是杀鸡一般,眨眼功夫,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便死掉了两个。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个高手。
只怕他们十几个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兄弟们,不要怕!”为首的人哆嗦地开口“一起上!”
“不知死活!”
聂千屿眸光一凛,双指拂过剑身,暗红的血滴顺着剑刃滴落。
滴答声仿若索命的幽灵。
见黑衣人随即凌空侧翻,出剑极快,刹时化作无数剑影。
向上挡格,摧城之势,向下刺袭,万钧待发,前后移步间,剑光乍现,如繁星点点洒落夜空,刀刃所及化为血浆魔影。
面前又倒下了几个。
剩下的士兵见状吓的脑子一片空白,彻底不敢再往前了,纷纷让开了路。
聂千屿见状,心下了然,她轻瞥了一眼手中的长剑,嫌弃的扔掉了,轻叹“这剑不好用!”随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松翻过了墙便往许府奔去。
聂千屿沿途奔走,速度极快,一路没有碰上官兵。待快到许府时,听到大街上兵马交杂的声音,寂寥深夜,这声音似是越来越近。
到了许府,将自己这带了血的衣服换了,迅速一团藏在了床底下,后躺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刘嬷嬷披着衣服起来,忙来了聂千屿这屋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聂千屿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嬷嬷怎么了,怎得大半夜叫我。”
“小姐没事就好了,刚老太太房里的李嬷嬷过来说,不知这外边又出了什么乱子,惊动了禁军,这会满城抓贼人呢。”
“啊?竟有这等事!”聂千屿似乎是害怕,颤抖了声音。
“是呀,你说这马上过年了,京城竟如此不太平。”刘嬷嬷说道。
“是啊,京城之内怎得还会如此。嬷嬷你快去看看小白她们怎么样了,我这里暂且倒是没什么事。”聂千屿关切的说道。
“是,那小姐我就退下了”刘嬷嬷说着退出了房门。
聂千屿确认刘嬷嬷走后,半坐起身子,舒了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思绪飘飘。
今夜的事情一过,以后刑部是去不了了。
这是她离家之后第一次开杀戒,杀的还是大周士兵,心中愧疚难言。聂家的刀剑屠奸杀敌,上指奸臣,下朝贼敌。不曾想因为求生竟要剑指大周的兵!
都是因为慕潇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差点被他害死!以后对他绝不能客气!
但是慕潇为什么也去了刑部,他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这边慕潇回府后片刻,外边大街上就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福子,外边什么动静?”
福子站在门口眺望着远处,这府外似是聚集了大批官兵,火把将原本昏暗的街道照的通明。
“世子,这貌似是惊动了禁军?”
“什么,不就抓一个女子,怎么会惊动禁军!”卫凌诧异道。
“卫凌你去打探一下,看今夜带领禁军营的是谁,再问下那贼人是否被擒获。”慕潇开口。
卫凌领了命就出了府门。
“那四个木匣子呢?”慕潇问。
“世子在这。”福子捧了那四个盒子上来。
“世子,这里面真的会有卷宗吗?”
“我今夜在那屋子里搜查,几乎所有文案卷宗都翻了一遍,应是在这几个盒子里。如若不然就是这卷宗没有被赵迁放在刑部。”慕潇拿起,观察着这盒子,见这木匣相当精巧,锁芯也有里外两个,可见赵迁对此物的保存非常重视。
慕潇拔出自己的剑,剑锋朝下,一个用力,便把这木匣劈开了,随后上前去看这四盒子里的东西。
“果然有!”
他拿起正欲仔细查看一番,卫凌火急火燎的进了房门。
“世子!出事了!”
“什么事?许浅浅被抓了?”慕潇抬眸。
“今夜是邓国候儿子邓采辉亲率的兵,我刚拦下询问了一番。”卫凌拿起茶盏猛灌了口水,又接着说道“他说今日刑部发生了命案,有一个贼人杀了刑部六个守卫之后翻墙跑了。”
“什么?”慕潇拿着信的手顿住,凝眉道“是许浅浅?她跑了?竟有如此本事,被十多个壮汉包围,也能与之一搏?”
“可不是呢!我看那邓采辉似是着急抓捕贼人就没再细问,便想着待明日上朝时碰上再问吧。”卫凌说道。
“这许小姐竟有如此好的身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福子疑惑的说。
“我虽料到她有些身手,但没想到适才那样的境况,也能逃脱。”慕潇磨搓着手指说道。
“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世子,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透漏给赵迁,让他去抓人。”卫凌问道。
“不,这个人...”慕潇踱步想了想“暂且先留着。”
“可是世子...”
卫凌要开口,福子拦下了。
“卫凌!世子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