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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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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年前宇文楼为庇护一方百姓,携妻女至领土北地,将北地打造成太平盛世之所,子民安居乐业。人人皆称之为贤,

宇文昌记得父亲的同僚时常提醒,宇文洛虽为首领大人,但有雄才却无大略,生性多疑,宇文楼的贤名很有可能为其所忌,却要谨慎才行。

宇文楼却不以为意:“我宇文楼身为北地之主,若不能造福百姓,岂不殁了宇文家族的百世英名,又有何颜面对宇文始祖普回大人?”群臣无言。

而不久果然不出所料,宇文洛盛情邀请宇文楼做客景安城,一说叙旧,一说挂念吾弟。众人皆拦之,宇文楼却不为所动,“吾兄邀我,岂有不去之理?”

宇文昌曾在那时听到父亲询问娘亲:“柔儿,你且会怪我一意孤行?”

娘亲向来慈爱温柔,“怎是一意孤行?别人拦着你自是不懂夫君,柔儿怎会不知。你且去吧,我不怪你。”

“那我若是……”

贺兰柔迟迟没有等来下句话,她心里又怎会不知。

“若你一去不回,我自是随你而去,生死不弃。”

这也是宇文楼自觉愧对妻子之处,自己的性命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明知道妻子之命与自己早已绑在了一切,要么同生,要么共死。舍弃自己的生命无疑也害了贺兰柔,而留下两个孩子又当如何,他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想到最后,却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是啊,即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还是义无反顾。也正是他如此舍生取义一生博爱的精神,才值得她如此待他。若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便与君相随,续来世之约。

宇文楼被接进荣安府后,宇文洛公告天下:为体恤其弟多年来为自己分忧造福一方百姓,特请其来主城养病,由神医为其祛病。天下人深感宇文洛照拂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大人。

那些日子里洛大人确实没有亏待宇文楼,好茶好水好招待,好汤好药好伺候。终于把本来健健康□□龙活虎的宇文楼伺候成连地都下不来的病秧子。

神医就是神医。

神医说宇文楼病入膏肓,药物已经不能救他的性命了,只能延缓病情,减少痛苦。宇文楼自知时日不多,要求最后见洛大人一面,允了。

那是宇文楼来到荣安府见洛大人的第一面,也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宇文楼倚在矮塌上,面色惨白,嘴唇干瘪,比刚来时消瘦了两大圈。

宇文洛来到塌前,屏退左右。

此时房内只这兄弟二人,宇文楼嘴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宇文楼见过洛大人。”而肩膀仍靠在塌上,没有准备起身的样子,只是眼角余光瞥向宇文洛。

宇文洛见此一笑了了,扯来席子做在塌前,“多年不见,你却一点没变。”

“大哥近来眼神却是不大好,记忆也有偏差,”宇文楼把头偏向宇文洛,继续道,“当年二弟我可是风流倜傥,颜如宋玉,这才娶来沉鱼落雁的贺兰氏女。”宇文楼顿了顿,“可如今却在你这人不人,鬼不鬼,恐怕柔儿见了就不要我了。”

宇文洛面色铁青,怒斥道:“当年你横刀夺爱,抢走小柔,我已不计前仇,你今日又何必挖苦。”

“横刀夺爱?恐怕是你宇文洛吧!”向来温和的宇文楼此时却脾气大变,疾言厉色起来。

“我且不与你争。”

“你不是不与我争,你是争过了,却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宇文楼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如今你大限将至,我却坐拥江山。到底是谁输了?”宇文洛俯身贴近,想要从宇文楼眼中寻到一丝挫败。

宇文楼却眉目舒展,“我若去了,你可以见到我的妻子为我思念,我的儿女为我伤心,我的百姓为我哀悼。而你呢,你若去了,便什么都没了。你的身边没有一个真的爱你关心你的人,不过是利益尔尔。”

宇文洛倍感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宇文楼。一缕思绪飘过,宇文洛阴森森道:“你一生仅一个发妻,却不知你的发妻曾与人有染吧。”

宇文楼倏然感到一股鲜血涌入喉中,隐忍着从旁边拿起一张手帕轻轻咳着,小心的将血渍掩盖。

宇文洛得意的笑着:“楼儿,最后还是大哥赢了,你争这一生又是何苦?”

宇文楼撑着一口气,话语清晰,“我从未想与你争些什么,只是为何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是不曾想过。只愿我死之后,你可以放过我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任他们过想过的生活,不要去打扰他们,也算是了了这一世的恩怨。”

宇文洛摇摇头,“太迟了,若你早日能够对为兄俯首称臣,也不会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这一世你夺了我的声名,夺了我的女人,你该有这样的报应,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宇文楼缓缓闭上眼,“你会后悔的。”

宇文洛不曾想宇文楼最后同他讲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赢了他。他死了,今后宇文家族再无人与他抗衡,他是这天下的主,无人可以挡了他的光芒。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自然包括女人。

宇文洛早已思索妥当,世人仰望的宇文楼终因疾而逝,为抚恤其家人,特请其夫人来荣安府安葬亡夫。借此故技重施,软禁贺兰柔,来日方长,这个被宇文楼抢走的女人也终究是自己的。

可千算万算,宇文洛终失算了人心。还未来得及同贺兰柔话当年,贺兰柔便香消玉殒了。望着贺兰柔终偿所愿的遗容,宇文洛才知道自己输的有多惨。

那一夜宇文洛独自站在城楼上,看着万家灯火从鼎盛逐渐变得漆黑,他忽然感到自己多么孤独和可怜。宇文楼说的没错,当自己大限那时,便一切成空。

他以为他爱贺兰柔,可他却不懂爱。他以为他爱权利,可他此刻却觉得这权利是一把枷锁,禁锢他整个人生。从前的他是怎样的人,他早已记不清。如今又因何变成这般。

他紧紧攥着贺兰柔最后留给他的信,信封娟秀的字迹“洛公子亲启”。

薄薄的纸他却觉得万般沉重,记得当时还未成首领大人的宇文洛同宇文楼等一干兄弟前往阴山狩猎,遇到前去祭祀的贺兰家大小姐贺兰柔。那日贺兰柔身着白纱,墨色秀发及腰,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原来是宇文家的洛公子和楼公子,贺兰柔见过二位公子。”

缘分就是从那时开始,而宿命却不依不饶。

那一夜,他站在城楼回忆这半生,从天黑至黎明,始终未曾开启那封蕴藏着十几年秘密的遗书。也许他以为,只要一日未曾读过,那贺兰柔便还活着。能如此自欺,也是情深至极。

宇文洛尊重贺兰柔的遗愿,由宇文昌和宇文新月率领宇文楼的部下将二人葬于阴山。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选择成全。

只是斩草必除根,宇文楼的种我定不会留。或许,送他们陪你二人一道黄泉,更显热闹。

宇文洛到底是疯魔,还是理智,任谁也说不清。毕竟要狠须狠到底,可这番狠辣有多少是因爱生恨,谁又能算得出呢?

宇文楼的部下各个忠心耿耿,即便当时极力劝谏不为采纳,群臣亦无怨言。只是可惜宇文楼的才德,可怜这两个孤儿从此将肩负重任,无亲人照拂。去阴山的路上众人皆默默无言,心中无不感怀悲切。

宇文楼墓前,宇文昌同宇文新月双双下跪,群臣在后亦纷纷跪地。宇文昌道:“父亲,母亲,今日你二人得以双宿,对你二人而言也算圆满。今后儿定不负所托,必当照顾好新月,不让她受一点苦。请父亲母亲安息。”

宇文新月哭泣道:“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去吧,去往你们该去的地方,勿要担心哥哥和我。我以后一定乖,听哥哥的话。你们……你们……”话及此处,哽咽的无法继续,宇文昌心中怜惜,嘴上却道:“新月,坚强起来。”

宇文新月抿了抿嘴唇,用手背自行抹去脸上的泪水:“父亲,母亲,你们看,哥哥让我坚强起来,我就不哭了,新月乖吧。新月以后会很乖,很坚强,所以你们不用记挂啦,你们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吧。新月和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虽然很舍不得你们,但是谁说的,聚散终有时。此生我们的缘分尽了,来世但愿还能做你们的女儿。新月就此别过。”话罢,宇文新月郑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后起身跑到一边,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偷偷抹掉抑制不住的眼泪。

宇文昌望着远处新月弱小的背影,心中暗道:昌儿一定会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比之我们更为惨痛的代价。

宇文昌带着妹妹返回北地的路上,受到了大批的行刺,杀手直逼宇文昌和新月,人人晓得这幕后是谁人指使。好在部下忠心护主,多次为二人挡下致命之刀。

宇文新月未经世事从小便被家人护在手心里,北地也一直民生富裕安乐,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时间血流成河。

宇文昌为免新月害怕,将其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睛,“把耳朵堵起来。”

宇文新月乖乖的用两手堵住耳朵,刀刃相撞的声音,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疼痛呻吟的声音,她便听不到了。

宇文昌将新月的一只小手轻轻拿开,耳语道:“现在我们正欣赏着灵犀湖,今日无风,湖面如镜,水边青山环绕,映在湖中一片翠绿。湖上有水鸟盘旋,偶有鸣叫。你听。”

“我听到了,很清脆,这里很空旷,还有回声哩。”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新月已经坐在马车里了,她睁开眼看到宇文昌好端端坐在她面前。

她撒娇的钻到宇文昌怀里:“哥,以后再遇到这种场面,不要再把月儿的眼睛蒙起来,也不要叫月儿把耳朵堵起来了好不好,月儿已经记住那片灵犀湖了,记得水鸟啾啾的鸣叫,记得那一刻的宁静。所以以后月儿再见到这种场面,月儿的内心也可以像在灵犀湖边一样平静了。”

宇文昌轻抚着新月的背,缓缓笑道:“好。”

待宇文昌回到北地,众臣上议:“宇文洛贵为首领大人,却对刚刚仙逝主公的子女痛下杀手,此等做法实不能担当宇文部的首领大人。”

“此事我等知晓,可天下人却被蒙在鼓里。”宇文昌眉头紧锁。

“此事不难,先主公本受世人敬仰,且在北地早已是民心所向。若不是先主公无意,这宇文部早已唯先主公是从。只要我等将这一系列事透露给天下,那宇文洛定坐不稳首领之位,各地定当揭竿而起。”

“只是父亲刚走,我现在还未能担得起北地之主,如何与宇文洛一争高下?”宇文昌比谁都想尽早灭了害他家破人亡的宇文洛,只是仇恨并不能让人更理智,他必须万无一失。

“此时发兵虽然更能激起愤怒之情,但沉痛也会令人消沉。不如韬光养晦,从长计议。”

这一韬光养晦便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宇文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宇文洛的首级砍下来祭奠父母。

而宇文新月已经亭亭玉立,在无忧无虑的嬉笑中总会被宇文昌发现她眼眸忽而黯淡的一瞬。每每这时,宇文昌无不心如刀绞。

明明失去了父母,却还要假装自己有了哥哥便足够;明明怀念他们,却安慰自己说父亲和娘亲一同去了很美丽的地方双宿双飞了;明明没什么可开心的,他看见的却都是新月佯装的无邪笑容。是那个自私丑陋的宇文洛害了她,害她原本幸福圆满的一生从开始就变得残破不幸。

他毁了她。

而要救赎新月,就要从毁了宇文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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