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楼下硝烟弥漫,楼上洛白的套房里却是一派温馨祥和的氛围。
“起床吧,来喝点粥。”陆简衬衫卷在小臂位置,将厨房里熬好的粥端到餐桌上,见洛白还窝在被窝里,裹着被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仿佛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直看得陆简心底发软。
他走过去,好笑地捏了捏洛白的脸:“还是我给你端过来,你在床上吃?”
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指就在眼前,掌心向上,纹路清晰,指甲光秃秃的,被修剪得干净整齐。
洛白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心里突然有些温暖,想来这指甲还是上次他压着陆简,让他趴在自己大腿上,自己帮他剪的。
他将手伸到陆简的手心,听话地被他从床上拉着坐起来。
真乖。
陆简心底感叹,双臂一张顺势环住洛白,微微俯身,他的下巴刚好可以搁在洛白颈窝处。
男人柔软的发丝扫过洛白的耳畔,有点凉又有点痒,伴随着男人身上混着的消毒水味道和冷冽的佛香。
熟悉气味拥抱住自己,洛白猛地鼻头发酸,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这才后知后觉地抱住陆简的腰,委屈巴巴地埋在他的胸前:“我好怕……他……他们力气好大,压在我身上撕我的衣服,我双手被钳制住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陆简,我真的好害怕……”
洛白无助地向他控诉,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真要是被陆隽鸿侵犯了,陆简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讲话,给他熬粥,细致入微地照顾他,甚至两人可能连好好说句话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陆简抱着他受伤的猫薄荷,以为这事又勾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洛白在巷角差点被陌生的alpha侵犯的黑暗回忆。
既愤怒,又心疼,更多的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为什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研发出抑制洛白信息素的东西?为什么洛白每次出事,他都只能求助于陆隽鸿解决?
“不怕不怕。”陆简温热的唇胡乱地亲洛白的脸,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尖,亲他的唇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安抚洛白,也是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他轻轻地拍着洛白的后背,和他额头相抵,呼吸清晰相闻。
“一定会变好的。”他坚定地说。
一个没有攻击力,没有嗅觉的beta和一株处在生物链最底层,猫猫可欺的猫薄荷,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两只受到伤害后的小兽,紧紧拥抱在一起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叮咚。”门铃响起。
陆简亲亲洛白的额角,松开怀抱,让洛白起来喝点粥,自己则去开门。
本以为是秦野回来了,结果门一打开,他和门外的人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
“你怎么来了?”两人齐齐出声。
“我怎么不能来?”又齐齐反驳。
陆简没好脸色地用膝盖抵着门,手上一个劲地将盛衍往外推:“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盛衍费力地扒着门框,脸都涨红了,扬声往屋内喊洛白:“洛白!导演喊我们一起去他房间吃烧烤!”
当然,这件事是盛衍胡诌的,陆简是洛白名正言顺的老公,他拿什么和他争?只有把导演搬出来,借着导演的名头狐假虎威。至于夜宵,到时候把洛白拐去了,再现点也不迟。
盛衍也不想想导演最近忙的连轴转,晚上还搞个烧烤夜宵,真不怕他老人家英年早逝。
听见盛衍的声音,洛白身体条件反射地僵住。经过此事之后,他越发不想和盛衍近距离接触。虽然洛白知道这本质上是猫咪对猫薄荷无法自控地上瘾,他不能过多地苛责盛衍,加上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电影还没合作就闹掰,传出去不好听,也不好解释。
碍于盛衍那几乎为零的自制力,洛白索性直接捧着粥碗出来,一脸为难:“我已经吃了,就不去了,你去吧。”
他本意是让盛衍看看自己是真的在喝粥,没想到这人竟顺着杆子往上爬,仗着自己是alpha力量大,一把推开陆简,厚脸皮地蹭进房间。
“真巧,我正好没吃。”
他接过洛白手里吃了一半的粥,三下五除二,呼哧呼哧倒进自己的嘴里。
“你做的瘦肉粥真好吃,还有吗?”
他擦擦嘴巴,喜滋滋地把碗还给目瞪口呆的洛白,小嘴抹了蜜般地夸他。
“量大管饱!”陆简从他身后幽幽飘过,牙缝里挤出咬牙切齿的介绍,“不过一万块钱一碗,当场支付,概不赊账。”
“应该的应该的。”盛衍心满意足地掏出手机,“洛白做的粥千金难买,一万一碗真的很值。”
他点开微信找到洛白头像,支付成功后炫耀地晃了晃支付页面:“再给我来两碗!”
洛白点开微信一看,果然有一笔转账。
他憋着笑和陆简对视一眼,在后者看白痴一样看着盛衍的眼神中,忍俊不禁地收下钱,去给盛衍盛粥:“好。”
没想到盛衍除了自控力低,脑子还不好使。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上赶着给自己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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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拍摄按照计划在第三天准时开启。
上午九点,剧组工作人员在现场布置道具背景,演员们则在导演套房的会客厅里围读剧本。
“这样,先让我们两个男主演介绍一下自己。”
导演冷淡的声音在余光看见某人之后突然掐断,换了个温和的语调:“小乔总,盛衍和洛白,您认识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出品方爸爸竟然一大早跑过来参与围读剧本,也不提什么意见,只戴着墨镜躺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远远地看着盛衍和洛白的方向。
导演探究的目光在乔浓,盛衍和洛白三人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好久,可惜乔浓戴着的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在看哪个男主演。
有点虚啊。导演如坐针毡,背上的薄汗就没有消下去过。好歹多多少少给他点提示,不然到时候正式开拍,他一不小心得罪出品方的人,自己就完犊子了。
盛衍率先对所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众人礼貌性地鼓掌,导演一边鼓掌,一边看着乔浓的脸色,后者依旧歪着个脑袋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像是入了定的僧人,仿佛根本没听盛衍的自我介绍。
洛白合上剧本,缓缓站起身半鞠一躬:“大家好,我是洛白,此次在《郎的诱惑》中饰演江小西,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共同进步,谢谢。”
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一段自我介绍,导演看见乔浓打从洛白站起来就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把墨镜在鼻梁上滑下两寸,透过缝隙偷偷打量着洛白,等洛白介绍完后,他又第一个带头鼓起掌。
“好!洛白说的好!”乔浓赞扬地对着洛白竖起大拇指。
导演心里顿时有了底,得了,敢情这位出品方爸爸是冲着洛白来的。
在乔浓的叫好声和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洛白沉默半晌,憋红了脸,恨不得拿根针把乔浓的嘴缝上。
盛衍早就看到了乔浓,他不怀好意地冲乔浓一笑,然后俯身暧昧地贴着洛白的耳朵说话,因为距离隔得不算近,周围人又多,乔浓只能看见他嘴唇翕动,完全听不到说话的内容,随后看见洛白被他撩拨得脸红了。
乔浓慢慢推上鼻梁下方的墨镜,借着墨镜的遮掩,朝盛衍射出一道危险的视线。
盛衍这人和他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除了几次电影上的合作,无非也就是那天在party泳池外,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把洛白从他手里给截胡走了。
劫走就劫走,他甚至给自己摆了一道,完全不顾他的死活,连拿条毛巾帮忙遮挡隐私部位的好心都没有,任由他光天化日之下裸奔被狗仔拍了照,导致第二天自己的裸照满天飞。
不过乔浓也不是死脑筋的人,裸照被拍就被拍了,又不是被人拍了床照,相反,他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有着足够的自信以及……自恋,但他死活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看画面脑补着盛衍和洛白说话的内容,硬生生上赶着给自己添堵。
这边盛衍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地把头凑到洛白耳边,和他悄悄咬耳朵。
“你说,要是陆简在这儿,看到乔浓这副拱他白菜的样子会不会气死?”
陆简只陪洛白在酒店呆了一天,今天早上和他哥一起坐着私人飞机回了研究所,秦野没有跟着陆隽鸿回去,现在环抱着手臂,正襟危坐在这个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洛白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拿剧本挡住自己红转黑的脸,不动声色地往反向侧了侧身体:“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他说中了乔浓对自己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被盛衍把自己比喻成猪拱的白菜而生气。
乔浓这个鳖孙,上次在电话里他对着自己打“飞机”后,好久都没有动静,洛白还以为他终于消停下来,不再折腾自己了,结果没想到原来是搁这儿等着他呢。
即使隔着一副黑乎乎的墨镜,他火辣辣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洛白身上,都像是三伏天最炎热灼人的太阳,快要将洛白烤糊了。
他就差把“洛白是我罩着的人”这几个大字,明目张胆地写在脑门上。
盛衍挑衅地看向乔浓的方向,边说边把手自然地放在洛白的膝盖上:“话说我这是第一次和男人拍床.戏呢,麻烦洛白老师要多多指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