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陈无量的表情陡然凝滞。
一旁的伏明珠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无量：“陈公子刚才说什么？这太吵了没太听清。”
听到这话，陈无量悄悄地松了口气，没听清好啊。
“我说，你要是想做地下的话，找我可就是找对人了。”陈无量笑笑，岔开了话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工？时间上不会和如玉这边冲突吧？”
伏明珠想了想，摆手道：“不会，我恐怕还得一段时间，估计等你忙完了也差不多吧。”
“行，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动工的话告诉我就行。”陈无量觉得有点奇怪，这边修建完最快也要一个多月，药王谷需要那么长时间去准备一个仓库吗？
有些不解，他闲时要去找甄如玉问问。
伏明珠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便提出了告辞，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站在原地的陈无量思量片刻，别等闲时了，现在就去。
甄如玉还挺好找，陈无量到的时候，他正在医馆后的书房中梳理着下一步的计划。
看见陈无量他还愣了一下：“无量怎么过来了？可是施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陈无量大手一挥：“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有点事来问问你。”
“何事？”甄如玉没想出来他能有什么事，陈无量醉心建设，最喜听别人夸他，只要钱给够，别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性子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修建疗养院的时候有人给他气受了？
“伏明珠今天来找我了。”陈无量的表情颇为严肃，作为主持甄氏医馆修建的人，他是最清楚这医馆地下的情况的。
今天伏明珠突然来找他说要修建地下库房，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哦这事啊，我知道。”甄如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看着好朋友小心谨慎的样子，他笑出了声。
“明珠来找过我，说要修建仓库的事。”他看着陈无量，目光中带着说不明的情绪，“我说正好你就在青州，不如就让你来。”
“反正她修建到最后，也得是......你说是吧。”
中间省略了什么，但是陈无量懂。
这样他就放心了，要是甄如玉确实知道这个事情，那他不小心说漏嘴的事情也不用提了。
如玉肯定和伏明珠说过了。
******
甄小仁在甄老爷子寿辰后又待了两天，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出了甄家便急匆匆地来找柳烟。
医馆找了一圈没看见人，问了告假归来的阿福，才知道柳烟下午不来了。
不来了那就去她家找她。
没几步的路程，甄小仁很快就到了。
柳烟开门看见是甄小仁的时候还有点失望，以为是甄如玉来找她呢。
“烟姐，不至于吧，看见我一副失落的样子。” 甄小仁看柳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故意嬉皮笑脸打趣道。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在想些事情。”柳烟看出来甄小仁是故意在逗她笑，很配合地扯了扯唇角，让甄小仁进了院子。
“是...玄草的事情吗？”甄小仁跟在后面问的小心翼翼的，于光那事他哥已经知道了，却什么都没说。
他哥要是说点什么或者骂骂他，他还能舒服点。
但是他哥这两天表现的异常平静，给他吓坏了。
今天实在是坐不住了，赶紧来找烟姐，烟姐肯定会有办法的。
“嗯，你也看到你哥这两天的状态了。”柳烟只觉得头疼，于光那边的玄草大约是一百斤的量，用了近五百斤的鬼哭藤才能熬成一百斤的玄草。
现在被狱神司一锅端，她得重新找一个能够提供这么多量的人。
“后天，我出发去北荒，北荒那边有个叫葛丁的人。”柳烟递给甄小仁一副画卷，是葛丁的画像。
甄小仁没想到柳烟的动作这么快，结果画卷问了一句：“这是哪来的啊？”
“那你别管，我自有法子。”柳烟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继续说道，“这个葛丁，贪财好色，好对付的很，只要我们的钱足够，他一定会给我们供货的。”
“烟姐，你不会是......想色.诱.他吧？”甄小仁龇牙咧嘴的。
柳烟是个妩媚的女人，这是事实，但是去勾引这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葛丁？
没必要吧？
柳烟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把自己呛到。
她对着甄小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笑骂道：“想什么呢？他也配。”
“哎呦，烟姐，也不能怪我这么想吧。”甄小仁略带委屈地撇嘴，“那你刚才说的他贪财好色的，男人嘛，还是个长得丑的男人，你去找他，他能放过你才怪。”
“放心好了，我有我的打算。”柳烟眸中波光闪动，阳光下更显狡黠。
趴在屋顶上的周允冬被柳烟眼中的光芒迷了神，想起之前夜里见到的柳烟。
那些黄纸香烛，是她烧给大哥的。
周允冬有些恍惚，到底是不是她害死了大哥。
想直接杀了她，可是又有一个念头告诉他，不是她。
她要去北荒？
周允冬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杀了她吧。
不管是不是。
甄小仁觉得有哪里不对，柳烟似乎并不只是这一个目的。
“对了小仁，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帮我个忙。”柳烟目露期待看着甄小仁，这事交给他去办，最好不过。
“什么事儿？”
“帮我看着你哥，别让他和那个伏明珠走得太近。”柳烟略带酸意地开口，甄如玉每次见到伏明珠都笑得和平时不一样，她看着心烦。
甄小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唇角上扬：“嘿嘿，烟姐是怕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俩看对眼儿？”
柳烟苦涩一笑，她这点心事，谁都看得出来：“是啊，被你发现了。”
“不过，还有一点。”柳烟身体前倾，微微靠近了甄小仁，压低了声音，“我怀疑，伏明珠是狱神司的人。”
甄小仁手中摇动的折扇突然停了下来，他感觉有些荒谬：“怎么说？”
这伏明珠是药王谷的代表，可是他和大哥三番四次才请动的人物。
上次就说要想办法杀了伏明珠，可他后来回去想了想，他哥都没有说什么呢。要是真的信了柳烟说的话，对伏明珠动手，他怎么和他哥交代啊。就是没想到，烟姐还当回事呢，他懂，烟姐是嫉妒最近他俩走的太近了。
“药王谷为什么突然答应跟我们的合作？她前脚刚到青州，后脚狱神司的人就安插进了于光的作坊。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很可疑。”柳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和甄如玉提过好几次了，可惜他不信她。
听完柳烟理由的甄小仁：......
他只觉得这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其实我更想直接杀了她，这样我担心的事情就都解决了。”柳烟淡淡地说了一句，甄小仁觉得她这句话，声音好像有点大。
“我的好姐姐，可别，你要是真把伏明珠弄死在咱们的地盘，那我哥和药王谷可就全完了。”甄小仁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万一再让药王谷的人给查出来咱们下的手，那更没好日子过了。”
“呵，有她伏明珠在，我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柳烟一声冷哼，她清楚地知道，若是和伏明珠爆发冲突，甄如玉肯定会站在伏明珠那边。
因为甄如玉不在乎她，哪怕她为他做了很多事，很多坏事。
而伏明珠是他拿下药王谷的桥梁。
甄小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是答应了柳烟：“烟姐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他俩。”
直到甄小仁离开，他都没有发现，这院子中还有一个周允冬。
******
今日阳光正好，天气清明，伏明珠和甄如玉约好，去了青州大约二十里外的一处狩猎场。
她带着春燕，甄如玉带着阿丑，一行四人骑马前行，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来的不算早，猎场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灼热的光芒落在这片狩猎场，林中隐约响起了动物的嘶吼声。
动物们该觅食了。
她们，该狩猎了。
猎场的外围都是一些蠢萌的小动物。
伏明珠没兴趣下手，春燕捧心直呼好可爱，想不起来下手。
穿过丛林，脚下踩着柔软的草地，四周有些静悄悄的。
伏明珠的呼吸声都变得薄弱了起来。
耳边传来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伏明珠下意识地向右闪动了两步，躲过了那支箭。
箭身钉在不远处的树上，入木三分。
甄如玉面色凝重，是他提出来今天来狩猎场的，伏明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用想和药王谷合作的事了。
他护在伏明珠身前，神色严厉。
阿丑则是冲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打了过去。
很快的，两名黑衣人和阿丑缠斗在了一起。
被阿丑那边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到，一支寒光闪烁的箭头在伏明珠和甄如玉身上来回扫视。
穿过层层树叶撒下的阳光偶尔落在箭头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小心！”伏明珠突然寒毛直立，她反应极快地推开甄如玉，那支泛着寒光的箭头从两人中间穿过。
还有刺客！
阿丑在那支箭飞射过来的时候，快速解决了那两个黑衣人。
没杀，只是卸了他们的关节还有下巴。
最后射箭的这个人，脸都不蒙，阿丑过去追的时候她们也看到了。
是周允冬。
伏明珠想起来了，那个躲在甄家假山下的人也是他。
对于此时的伏明珠来说，她是不应该认识周允冬的。
所以她惊呼出声：“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