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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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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的速度实在太快,就算霍长扬已经死死勒住缰绳,也只是在马前蹄将要踏过眼前人时堪堪停下。

黑马大幅度的仰头,马上的少年郎差点坠落。

等它四腿着地,霍长扬立即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面前人逼近,“沐春秋,你若真想死,我下回定成全你!”原本怒火中烧的少年目睹对方恭敬递上的松木牌后瞬时间消了火气。他仔细确认后,才抬眸疑惑质问:“怎么在你这?”

沐春秋轻弹绿袍上的灰尘,低声询问:“这里距离大内宫城不足五里,周遭都是眼睛。霍郎君当真要在这里让我讲个明白?”

他说着就笑眯了双眸,本就是温润如玉的外表,这般一笑更显人畜无害。倒是霍长扬这般抱胸冷眼漠视的姿态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跟我来。”霍长扬瞥了眼沐春秋就欲翻身上马,而沐春秋忽得偏头无奈自嘲:“若是我晚来一步,单凭这宝马的速度,与霍郎君同行的可能就是禁军了。如今霍郎君却高坐马背,留我一介书生踌躇苦行。终究是我比不上禁军的在霍郎君心中的地位。”

霍长扬冷哼一声,拿着无耻之人实在没有办法。

自打在张家家塾见过的第一面起,他便看沐春秋处处不顺眼。霍长扬也反省过,怎么也不可能是嫉妒沐春秋这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不过,沐春秋当初对他的怒火实在来得奇怪——家塾中全是玩世不恭的官员子弟,可偏偏只对他有成才的指望。

两人一路无话,直至霍长扬牵着马出了东京城,他才幽幽开口:“你怎会知晓我今日一定会从那条街过路?”

这泥路多坎坷,沐春秋双手紧握缰绳的同时淡然开口:“就你这脾气,张家既然着火了,那必定是你干的。而你爹是官家近臣。若是两日皆无波澜,那定是你爹权衡利弊之举。可你没这气性,我也算不准你哪日会进宫,又会以什么方式进宫。只好坐在这临街的茶馆里小酌几口。”

霍长扬冷笑浅哼,未作否认:“那你怎么知道......”

没等他问完,沐春秋立即打断了霍长扬的话音,“仔细看路,这么多野花野草,也不怕被刺伤。”

彼时的宋听雨正在房中描摹当年的那枚玉佩,忽然就听见别院门咔哒一响,而后匆匆合上。

她透过窗子看到霍长扬满脸不耐的侧影,以及一身襦袍风度翩翩浅笑连连的沐春秋先后进了书房。

刚开始宋听雨还未多想,但这对自打家塾第一堂课便结怨的师生忽然结伴同行实在可疑。旁人或许会以为是师徒情深,可当时她就坐在霍长扬身旁,两人之间的较劲不像是假的。再加上霍长扬先前在张家书房中寻找的那些物件......

考量再三,宋听雨立即放下笔墨,随手拿了一盏瓷杯,便循着他们的身影跟了几步——她大仇未报,总不能把期望全部押在霍长扬身上,自寻出路才是首要之举。

那俩人进了书房,书房恰巧与昨晚闲坐之地正面相对。

她故作懒散无精气神的模样,一边嘬着茶水,一边向书房靠近,而后觅得块宝地——距离书房不远,还在池塘边,有了坐在那边的理由。

可霍长扬和沐春秋说话的声音不响,甚至可以说霍长扬在面对沐春秋时总是闷闷的。

宋听雨不明白其中原由,只是一门心思钻研在沐春秋从书房内传出的话。

他的叙述惆怅,大概的意思便是当年他从故乡来东京城赶考,路上遇到扒手,身无分文后,还撞见山匪在盘剥一队商号。沐春秋也不幸被卷入其中。山匪抢完钱财,竟欲杀人灭口。

幸好他福大命大,遇上当时从边境奉令回京的曾少白。当时的曾少白已经是辅国大将军了,却将身下的马匹让给沐春秋。可沐春秋不会骑马,眼看就要赶不及进京参考,是曾少白亲自骑马带他回的东京城。

等沐春秋科考结束,他就向曾府递上拜帖。再见到曾少白时,他正在庭院的梧桐树下捣鼓一块木头,说是要赶在十月前给他的小徒弟做一把木剑,当做给徒弟的十岁生辰礼。

沐春秋是特意去曾府报恩的,但曾少白拒绝了,还将嘱咐他:日后如果做官,一定要为百姓谋福。

最后,曾少白将手边的一块松木牌送给了沐春秋,说是留个念想。

宋听雨细细聆听,还没来得及思索,池塘中的一尾锦鲤突然上窜。她急忙放下瓷杯,将锦鲤放回湖中以免它再发出不必要的动静。

可惜,还是来不及了——锦鲤腾空而出的瞬间,霍长扬手中的瓷杯当即从他手中抛出门外,正好砸开了书房的门缝,瓷杯的碎片零落在宋听雨腰后的走廊,茶水已然飞溅于她素白的衣裳。

当真是跑不掉了。

既如此,宋听雨只好起身与已经矗立在书房门框处的霍长扬四目相对。

那沐春秋偏要点火,“霍郎君竟还有闲情雅致于别院藏娇。”他戏谑扬唇,端起茶盏就走至门外,眼神自始未从宋听雨身上挪移半寸,“原来还是霍郎君的同窗,我的学生。”

话音刚落,沐春秋突然将茶盏用力一掷,目标明显是宋听雨的脖颈。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霍长扬抬手瞬间接住刀向宋听雨的瓷杯,连茶带盏,一同碎在他的掌心。

宋听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好垂眸掩饰惊慌,只是一眼就瞄到星星点点的血迹从瓷片间悄然滴落。她有些后怕,缓过神后立刻对沐春秋产生戒心——表面是软弱无力的书生,却有如此手段,怕不是当初和霍长扬的争锋也是他伪装实力的一环。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在屋内密谋大事后还怕奴倒打一耙?”

宋听雨反问着沐春秋,气势上丝毫看不出丁点畏惧和卑微,话语间却将自己的身份巧妙地归置于贱民阶层——她在提醒他——她本是奴,更何况现在是逃奴。就算听到,也没法子再传出去。

霍长扬叹了口气,转而便将一手的瓷片强行塞还给沐春秋。

“宋娘子是我朋友,她是个明白人,不会污蔑无辜。”霍长扬一边坦然解释,一边捡起地上的那处瓷片。

而宋听雨的思绪早已在筹谋自己脱身的办法。她不愿和沐春秋这个伪君子对视良久——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她才吃了几年粳米,再强硬对视下去,估计就要成为这满池锦鲤的腹中食。

但今日的收获着实不小,就凭霍长扬方才那番话,他和沐春秋在宋听雨心中的危险程度又抬高几分。

尤其是霍长扬,武功自然不必说,但这城府远非表面看着那般坦率——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不出片刻,霍长扬捧着满手的瓷片回到书房,顺带着将宋听雨也拉入内。

“既然宋娘子都听到了,我相信宋娘子是个可靠之人。不如我们就一起坐下,先从我们共同的目标——张靖柳算起。”

他那一手的瓷片叮当作响,门口还有沐春秋守着,哪里是供她选择的态势?

宋听雨咬牙微笑,缓缓落座间还不忘招呼沐春秋,“先生进屋里坐呀。现在这整座别院的人都到齐了,再不用担心会有锦鲤突然出现。”

“听雨说笑了,为师迎那锦鲤还来不及呢。”沐春秋脸上的冷笑迅速回暖,连带着整间书房也渐渐透进夕阳。

霍长扬在书案上摆好三片碎瓷,而后抬头示意宋听雨二人。

“东京城这边宋娘子短时间内不能进入。如今张府不仅增设护院,还将家塾散了。看样子张靖柳已经不好接近。”霍长扬说着,将一块瓷片和另两块分开,中间应该就是隔着的水痕应是东京城城墙。

沐春秋突然按住东京城内的那两块瓷片,将其中一块拨至城外,“你今日驾马驰骋已经惹人非议,也可暂留别院。或者你们可以一同南下。”

话音刚落,宋听雨和霍长扬皆抬眼盯向沐春秋。

他不仅不急,反而往圈椅一靠,“自从恩公出事,我就开始查这件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朝宰相。是他这一派的人率先将此事呈递上奏。全程都是他在推波助澜,甚至在恩公故去后,他与张靖柳的关系变得格外密切。”

“你是怀疑宰相李暮朝有问题?”

“你我都相信恩公不可能结党谋逆,那宰相又是哪里得来的证据?”沐春秋说着,语气逐渐急促,最后直接双臂撑着双腿俯身向前,同霍长扬二人诉说自己的分析。

“当年李暮朝这一派有头有脸的官员屈指可数,这些人在恩公出事后大多升迁,最差也是不升不降。唯独一人直接被调离了东京城,连降三品。”

宋听雨端坐一旁,额角冷汗已经随着沐春秋这番复杂的解释频繁渗溢,她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已然发觉自己早已被带上崖间断桥——听到这些才是真的走上死路。

在他们二人得出最后的安排后,宋听雨突然发问:“所以,你们究竟再查什么?”

“辅国大将军曾少白结党谋逆案。”

哐当一声,宋听雨顿时脸色惨白,唇瓣也罕见地失去血色,整个人就要瘫坐在圈椅上。可她死命地咬牙以双臂撑住扶手,偏不想将心中那份恐惧显露于表。好在有个木靠背托着,否则整个人都要颠倒——霍长扬这一步如意算盘当真是打得妙啊,净欺负她在外头没听全!

她和张家、萧家的仇不过是私人恩怨,再怎么闹,最多也就去趟三法司。如今却被霍长扬拉上这翻案的贼船。要是一般的案子也便罢了。可偏偏是涉及朝堂政要,要是经历这一遭,都没法保证自己能活着为阿娘报仇。

“结党谋逆”!她宋听雨这辈子也不会想到的字眼,如今却硬生生地和她的性命绑在一块。

可事到如今,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已经知晓,要想上岸,就只有把命留下这一条生路。

黄昏没能在书房垂涎太久,等霍长扬二人谋划结束后,宋听雨就被霍长扬送回了屋。

“宋娘子今晚好生歇息。我师父的事刻不容缓,明日卯时我们便出发衢州。”

霍长扬轻飘飘留下的一句话致使宋听雨整宿未睡。

既然他们二人谋划了翻案一事,还把她拽上了。那么复仇一事,他们不替她筹划,她自己也得想办法。

夜半尚不能安寝,宋听雨捏紧拳头砸响了床板,而后咬牙不甘自语——

“你们能逼我上船,我自然也敢扯你们入海!”

无非就是跟东京城那群权贵再较高下,五年时间,她可不是那个只会哭喊的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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