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2k，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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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闷哼声从岸边露伴紧紧抿着的唇间漏出一点儿，又被他憋着劲儿堵了回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小团白雾。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下颌线汇聚起来，又不堪重负地滴落下去，在雪白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他皱着眉，脸被雪和月光映得泛白，只垂着眸认真注视着手伸过去的方向。

岸边露伴用同样的视线注视过许多东西，一本值得研究的文字，一株新奇的花草，或者是一只爬动的昆虫。他带着热爱和激动捧住它们，进而钻研透彻，让灵感汇聚为笔下的故事。他认真注视着这些东西，因为是他的追求，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他热烈而绚烂的生命。

然而现在呢？他正以同样认真的眼神注视着的，像抓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紧紧攥着的，是他花费无数时间也无法理解的，他无比厌恶的人。

支撑在地面上的手深深陷入雪里，渡过最初的冰冷，已经僵硬着失去了知觉，只牢牢抓住岩石的一角。剧烈撞击后又跪在雪地里许久，膝盖刺痛着发出告警，腰部过于紧绷的肌肉让他颤抖起来。

雪还在下着，在幽幽的夜色下跳着舞从天空的远端飘落下来，落到岸边露伴伸出去的手背上，带走一些温度。于是他又捏紧了手，为了抓住周围唯一的温度，留住这一团在满天飞雪中唯一能贴近的热源。

抓在岩石上的那只手借着力，岸边露伴又使了把劲儿，试图把那个就在他手心里那么近，又在此刻似乎遥远到够不着的人拽过来些，却只是在被雪和汗水染湿的石头上打了个滑，让他又往前蹭了一点儿。

“露伴...”

那个烦人的家伙，导致这种场面的罪魁祸首，也许是知道岸边露伴不会回答，之前一直沉默着，却在又往下坠落了几厘米的现在突然开口了。

岸边露伴咬着牙，决定如果他要说什么\'还是放手吧，不想牵连你一起下去\'之类的话，就立刻松手，正好摆脱了听到这种俗套台词而反胃的结局。

“虽然想说就算我掉下去，也会原谅露伴的——什么的。”温度传来的另一端，那个人这么说着，让岸边露伴不由得对上他闪着光的眼睛，却被他温柔扬起的笑容捕捉住了。“但是果然更想说，如果能一起掉下去的话就好了。”

哈？

岸边露伴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居然是那个正直到根本只能从发型上才能看出不良元素的高中生能说出来的话，看来一定是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吧。

“今天是仗助君约的露伴出门，看到露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在围巾里推门出来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哦。啊，被冻得鼻尖红红的也很可爱。但是为什么没有戴手套呢？指尖都变得通红了，是在等着仗助君牵上去吗？”

如果戴着手套现在就拉不住你了啊，笨蛋。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没有牵上去的勇气啊，总感觉看着露伴走在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周围都没有人吧？会有种独占了露伴的感觉，仗助君有在心里窃喜哦。”

如果走主道的话，至少现在能够寻求帮助吧。啧，就应该在这家伙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假装不经意地绕路的时候提出反对的，只是想着能避开喧闹也不错而已。

“今天下的雪很大，我早上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露伴的雪人，大概现在还在那里。我从家里摸了海带出来当成露伴的发带，反正也差不多吧。”

在说谁的发带跟海带一样啊臭小鬼！

“因为雪下的很大啊，露伴趴在雪地里一定很冷吧，才这么用力抓着我。所以说，如果能一起掉下去的话就好了。这里还挺高的吧？那样就可以给露伴一个拥抱了，很暖和很暖和的拥抱。会握住露伴的手，紧紧抱住你的，就不会再冷了哦。”

不知是在想象的拥抱里得到了怎样的反应，他在岸边露伴的注视下轻轻笑出了声，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本来想说一起跨年的，所以才约了露伴出来，还以为不会答应呢，在接到电话留言说可以的时候差点把固定电话摔了，被老妈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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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看不到月亮有点可惜，但是云层后透出的月光照在露伴的头发上真的很漂亮。”

难道是想说月色很美吗？

“露伴，露伴——好喜欢露伴啊。没想在这种时候说的。至少要明天在新年参拜的时候摇着铃铛，问露伴许了什么愿，等露伴回问的时候说，我没有向神明许愿，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但我一定是要对露伴说的，所以我直接向露伴许愿好啦。如果露伴没有问呢，就在回程的时候，去超市买很多很多食材，到露伴家里煮火锅吃，等露伴暖和起来，取下围巾脱掉大衣，流着汗夹菜的时候，对露伴说，好喜欢好喜欢你。”

“......”

“不应该是现在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不起，露伴，对不起。”

笑容从他的嘴角淡去了，他的声音哽咽着颤抖起来，又深吸口气，把眼泪憋回去。

“至少，想对你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说什么、提前啊。要说的话，就好好在跨年的时候说啊！只会自说自话的骗子，根本没有拉着自己一起掉下去的意图，反而突然告白起来了。月光，明明是映在他身上的时候，落在那颗摇摇欲坠的眼泪上时，才是闪着钻石光芒的美啊。

所以才最讨厌这家伙了，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的骗子，轻而易举就能激起岸边露伴的脾气，让他火大起来。如果就这样任由他说下去，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的手掰开，在他眼前落下去，然后让他岸边露伴一辈子记住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啊——

“铛——铛——铛——”

新年的钟声远远传过来，伴随着朦胧的人群欢呼的声音。

岸边露伴喘着气，与另一个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

终于卸了力气的手颤抖着，现在倒反被握住了。岸边露伴松了劲儿，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怀里。

“说什么暖和啊，根本就冷死了啊。”

而且根本就没有听到跨年的钟声，只有雪推挤在耳边的摩擦声，和身边人的呼吸声而已，到底是为了什么特意出门跨年啊。

“呜呜呜呜！新年快乐！露伴！”

“......新年快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