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寒没有再拦着,有人帮忙处理伤口当然好。
他全身放松下来,靠在有些弹力的椅背,脑袋微微仰起,望着窗外发生的事。
突然眼角一凉,是宋天遥正在为他擦拭,上面应该也蹭上了墙灰什么的,湿巾很快被黑色的脏污浸了一块。
脸被扶住,往左边偏了一下,宋天遥没使劲,就着这个动作擦了一下,其实他能做的事很少,所涉及的护理知识不足身为兽医的李溪寒的十分之一,但李溪寒还是没接过来,而是由着他这样帮他处理细碎的擦伤。
看着宋天遥认真的神情,李溪寒的心跳不由得空拍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是无声的感慨,他们俩如今竟然能这么亲近,这在几年前是完全想不到的事。
天空已经完全被黑云压下了来,远远地只能看到山的轮廓,消防那边的负责人和顾书策在沟通,今晚的意外也趋于尾声,因为李溪寒早上来丰和的时候没有开车,所以最后车里是载了三个人。
柏凛和李溪寒简单地打了招呼就拉开后排的车门,结果发现有个医疗箱,于是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宋天遥,仿佛在说:“我坐副驾驶……吗?”
宋天遥以为是他感到拘束,便一抬下巴,示意对方随意,于是柏凛动作有些紧张的拉开副驾驶座位,坐下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其实不用这么小心,人家又不一定会介意!
雪鸮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一点也不因为主人化了人形而黯淡下去,柏凛是个无法安静坐着的人,宋天遥发动车子没多久,他就凑向椅背与安全带之间的缝隙,和李溪寒聊起天。
话题无异于是工作怎么样啊,没受伤吧,火很大吗之类的,到后面变成这样那样的邀请,喜欢吃甜品吗,来我的店里吧。
……
宋天遥路上反而话少。
因为他头疼。
在瘫在沙发上快一小时后,他才发觉这种疼痛的来源是哪里。
加工厂的浓烟,宣示着有场火灾刚结束,火灾,火灾……
记忆深处刚种下的小苗被连根拔起,牵扯住他的神经,生涩的疼。
李溪寒见他回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表情还不太好,出于好心去厨房倒了杯热茶给他,洗完澡出来发现人还在沙发上挣扎,便问道:“身体不舒服?”
“哥你终于看出来了。”宋天遥说话有气无力的。
李溪寒没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而是坐到沙发上,两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
说不清谁的皮肤更冰。
过了一会,宋天遥道:“现在是在治疗吗?”
“可以是。”
李溪寒边说边拿出手机,客厅只开了一个小灯,靠近阳台,他们这片并不亮,仅有的微光打在李溪寒身上,让宋天遥看得想要去靠近。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并不是什么亲密愉快的关系,全得益于自己欠揍总去撩闲,到头来倒在人家家门口,醒来赖着不走,总结得自己都觉得脸皮厚,可是自己就是对他有好感,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的。
相处的这段日子,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即使是靠自己的钱开路,但也偶尔能触碰到一些真情流露。
也行。
也不错。
“哥。”他喊了李溪寒一句。
下一秒,体型强健的青年化作一只耷拉着尾巴的长条雪白耗子,艰难挪着身躯,想要靠近沙发上另一个人类。
李溪寒伸手一捞,把雪貂放在腿上,浴袍的材质柔软,雪貂在上面趴了一会,转身面向他的腹肌,再四爪并用,一贴,黑色的小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番动作被李溪寒收入眼底,他翘起二郎腿,有些弧度的变化让雪貂往下滑了几分,稳稳被收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