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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启蛰难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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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内力深厚,季子琛被震出数丈远,啪的一下撞上石棺上。石棺分毫不动,季子琛却觉得整个背部发麻,胸腔中卡着一口鲜血直要呛出口鼻。

靠!真他妈的痛啊!

头晕眼花好一阵,季子琛才缓过神来。手往后脑勺摸上一把摸到一手血,回身一看竟是撞到了石棺角上

这运气能再背点吗?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只见石像抛下萧明渝,一脸紧张赶过来。来势汹汹倒像是要给季子琛补刀的意思。

萧明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飞身提剑刺来。石像背后似长了眼般,头也不回给萧明渝挑飞。

季子琛秉持打不过总跑得过的“铁血原则”,飞速站起身想往外逃。身后石棺沾血处却忽然放出血光,直将墓室中的三双眼刺得睁不开半分。

须臾,神秘血光潮落般消散。石像与萧明渝定睛一看皆是愣神。

人呢?

*

季子琛正抬手挡着刺眼血光,恍然间觉着身子像是冰雪遇阳般渐渐消融。不痛不痒,只觉自己进入到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挥手即触亦是虚无。

这是哪儿?他这是触发了什么隐藏空间?

老天,刚刚差点被石墩子一刀劈死,现在又不知福祸掉到了另一个坑里。

季子琛大声喊道:“001?小爷现在都生死不明了,还不出来遛一遛吗?”

哗!

001并没有应声而出,反倒是脚边烧起一圈烈火,并不灼人,得了神识般沿着某种纹路攀沿而上。

待烧至季子琛等身高,他才堪堪弄清楚自己周身到底烧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火纹版天心决!

寸寸烈火描摹出一招一式,动作虽是静态,精雕刀力却张扬着雄浑力量,气势磅礴。

一,二,三……

这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天心诀全本?!这遭是走狗屎运了?竟让他发现了这么个好东西。

烈焰烧完所有蜿蜒纹路最终聚在头顶,似乎是烧到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直作响。

季子琛甫一抬头看,上方便掉下被烈火烧化的温热液体,以为是什么线索,一闻又是无色无味,勘察不出什么。

倏地,脚底面轰然金光璀璨,季子琛只觉着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塌陷下去。

靠靠靠!!!这是哪一出,要吃人呢?!能不能出个提前预告啊!

季子琛一阵慌乱,良久才觉得身子不再往下坠,而是停在某处。眼前又变得漆黑一片,耳边却传来人声。

听声音大概是一名温润如玉的少年:“你且先下去吧,余下的我自己一人就行。”

少年身边之人点头称是,便退身下去。

接触不良吗?为什么只有声音没有画面,卡壳了?什么垃圾穿书系统?

忽然远风拂面而来,树叶簌簌作响。漆黑消散,有色画质随声而至。季子琛左右踱步,心中一惊。

他这是在这少年腿上?准确来说是他的视角在人家腿上。

先不说这个死亡角度看着这位少年多奇怪,就这位置也太不友善了吧?

所以方才他眼里黑黢黢一片,都是因为他的视角被少年的衣袖遮挡,风一吹他才看到外界的景色。

虽说画面没有因为角度扭成畸形,场景也很全面,但是就这不稳定的画面就够他吐槽一篓子!

哎,既来之则安之,季子琛选择认命观看下去。

少年许是有腿疾,坐在轮椅上极目眺望,一手品茗。发冠飘带迎风飘扬,衣袂翩翩,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时。

临广袤苍穹,却被腿疾囚在一方轮椅。

少年咽下一口热茶,突然出声道:“别藏了,出来吧,陪我喝喝茶。”

上方栾树花开热烈,团团似火烧烟云。树顶悉悉索索半晌,终于跳下来一名少年,与轮椅上的少年年纪差的不大,却多些朝气活力。

笑得如春日初阳,嬉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少年老成地淡笑,继续品茗,不回复他。

明媚少年敛起笑容:“知道啦,你心中定是觉着我这鬼把戏从小玩到大,早厌弃无感了吧。”

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囫囵喝完眉头一皱:“难喝!还不如喝酒!”

轮椅上的少年似是笑他不懂茶:“清尘,你喝得如此急,能品出什么来?再说酒过伤身,浅尝即可。”

被换作“清尘”的少年眼珠一转,又道:“分明是常二沏茶的手艺不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水味儿。”

“清尘”拿起轮椅上的毛毯子给轮椅上的人披上,状似责怪道:“看,这儿风这样大,你自小身子骨不好,他连毯子也不给你披就下去了,万一受了风寒怎么着?难道每次都指望着我?真是个不心细的。”

停顿片刻又道:“你也是,没事往这风口上坐着干嘛?一坐还坐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轮椅上的少年抚上肩上的那双手,调侃道:“每次都是你我也安心。”

清尘抽出手,半大少年竟生出一丝羞恼:“你是来做说客的?”

轮椅上的人敛目不语。

清尘道:“你回去吧,我决意不去。”见人又不说话,接着道:“张启辙,我说过多少次,我决不可能离开你。”

季子琛不明就里,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张启辙沉声道:“那只是儿时的戏言,眼下你前往灵霄山拜师求学是最佳选择。届时学成归来我依然在此,到时再兑现也不迟。”

季子琛一惊:“灵霄山?莫不是什么熟人?”

清尘气急道:“可……你身子……哎,这些个下人照顾你如此不心细,你叫我如何放心离开?”

张启辙见着他气鼓鼓的模样,笑道:“你且放心去,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到时你回来,我若没做到,你再惩罚我便是,就像之前那样。”

清尘有点不信他,道:“姑且信你,这几日我便考察考察你。”

张启辙道:“好好好。”

季子琛听着这些话,将两人的关系大致摸清。

后面几日名叫清尘的少年果然时时围着张启辙打转,仔仔细细连只苍蝇也不放过。

桌上的茶水温热与否,饮完了下人及时续上没;砚台里的墨干了没,干了书童及时添上没;白日里在外注意防寒保暖没;夜间就寝被子盖好没……

当真是事无巨细,样样不放过。季子琛视角寄生在张启辙身上也跟着有了半分紧张。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日下来,清尘一根刺也没挑出来。每次吃瘪面上表情都是苦涩复杂,半是失落半是安心。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一日张启辙与家中的管家正在书房议事。

管家躬身禀报:“公子,南边战事往北蔓延不日则至,奴家觉得还是走为上计啊。”

张启辙面色凝重,喝口茶后又放松下来:“人各有命,前几日千方棋走出死局,这便是命,由不得我们退。”

千方棋是张启辙的法器,平日里他腿疾不得外出,便总是一人下棋,用棋局占卜天下实事演变,不知疲倦,如痴如醉。

季子琛这几日观察下来,也惊觉此人的天赋。但是对张启辙一副认命的态度倒是颇为不认同。

管家则是一脸惊恐之色:“公子费心了。”

季子琛心道:“嚯,这跟直接通知人家死讯有何区别?”

两人说话刚尽,门外便飞进来一名少年。

张启辙脸上升起笑意,问道:“如何?放心与否?”

季子琛心道:“这几日你自己处处注意,他还找得到个鬼的茬。”

清尘自是心服口服,可面子上却过不去,故而转了话头:“今夜山下有灯会,待会儿我就随张启旬下山去玩儿,明日我就启程前往灵霄山参加弟子选拔。你最好这段时间也夹着尾巴,莫要让我抓到把柄!”

小孩子家的气话,张启辙听完也只是笑笑。末了又取下手腕上的佛珠,递给清尘:“出门在外,行事当低调……”

随着佛珠的移动,季子琛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原来附属在佛珠上。

清尘捂着两只耳朵道:“行了行了,我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从小念叨到大,我早铭记于心,亦不会在外惹事结怨。不过这佛珠串子我不要,张叔给你求来保命的,你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张启辙道:“除了那些,我今日还要补充一句——若是在外受欺,也不可一味隐忍,总不能叫外人看轻了我张家。”

清尘一听眼睛又亮了起来。

季子琛看得起劲:“这清尘真是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几日的观察,他也大致知道这几人是谁,是何关系,身处何处……

张启辙道:“不过,我知你听我的,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串子你戴着也算是我在你身边监督你。”

清尘少年脾气,最受不得亲近之人说不信他这种话,接过串子麻利戴上。

夜幕垂临,季子琛随着清尘四处奔走,终于窥见张家府邸的容貌——

张家盘踞在一座山头上,府邸占着半个,颇为壮观。山下则是平原,百姓聚居于此,成片绵延成城池楼宇。

季子琛俯瞰脚下灯火通明的城街,一顿疑惑:“这城莫不是‘琉璃城’?”

猜想很快得到印证。

少年清尘带着他下山,半道上便遇到了一人。

这人靠在树下,身后跟着几个下人,看着比清尘还小,出言不逊:“听说你前几日蹭着我的名头下山?”

季子琛:“这是……庄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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