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的血宠?”李乐一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挑衅地看向秦麟。
“怎么,同情他?”秦麟缓步逼近,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危险的节奏,“你若给他求情,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他放出来。”
“呵。”李乐一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自身都难保,我去同情他?”
“都是人类,不应该团结互助吗?”秦麟的食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李乐一抬手压住他的手指,“我长得像好人吗?”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李乐一眯了眯眼。
[我呸,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我要真开了这个口,怕是下一个被关进去的就是我了吧。]
秦麟挑了挑眉。
[好一只狡猾的小猫咪,爪子倒是磨得挺锋利。]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低等吸血鬼们不约而同地摸着膝盖,心里哀嚎——祖宗们别玩了,最后跪碎膝盖的又是我们。
中等吸血鬼们默默地在心里给“李乐一”这个名字打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
林晟、许浩等人,看戏的看戏,扶额的扶额,搓脸的搓脸。
就连铁笼中的那个人都噤了声。
片刻后,指尖分离,视线错开,一人低笑,一人低哼,空气中仍弥漫着未散的硝烟。
李乐一起身,走向墙边,脚步在距离一号铁笼两米处戛然而止。
笼栏投下的阴影将五张脸分割成斑驳的拼图,空洞,嫉妒,羡慕,畏惧,愤怒。
“凭什么我能离开?你猜——”李乐一淡淡地开口。
笼中人明显一愣。
“还有,不用想着我会救你们,我没那么圣母白莲。”
铁笼突然震颤起来,苍白的手指从笼栏间隙暴突,“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帮我们求情,你一句话就行……”
“凭什么?”
笼中人的喉结悬在半空。
“我是可以让麒麟放了你们,别说你们这第一个笼子里的五人,哪怕这三十几个笼子全放,我一句话就行。”
“但……凭什么,救你们?”
“就因为我们定位相同?同为人类?同为血宠?”
李乐一轻笑出声。
“问个最简单的问题,如果放你们回去了,你们还会回来吗?”
笼中人眼神闪烁,泛着血丝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被羞辱的怒火和走投无路的疯狂。
“你们的答案显而易见,而我的答案——”
宴会厅死寂得能听见针落。
“会。”
秦麟的指尖猛地一颤,当他抬眼时,虹膜深处掠过的鎏金色让烛火都为之战栗。
笼中人的瞳孔剧烈收缩,青筋从太阳穴蜿蜒暴起,手指死死的抓着笼栏。
李乐一向前走了一步。
“能在这儿混成什么样,各凭本事。”
“你们想来去自如,那就自己想办法。”
笼栏突然被撞得哗啦作响,那个瘦高男人猛地扑到最前排,充血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五指如钩抓向李乐一。
但——肩膀卡在笼栏处,指尖距离李乐一还有10厘米。
李乐一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转身回到秦麟身前。
眯着眼睛盯着秦麟,“满意了吗?”
秦麟嘴角上扬,“不太满意……你这是在带坏他们。”
“千篇一律的唯唯诺诺,多无聊,给你们找些乐子还不好?”
秦麟把脸凑近,近到呼吸交缠,忽然,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好……好得很。”
“哼。”李乐一脸一仰,低哼一声,侧身绕过秦麟,径直走向沙发区。
侍者早已躬身等候,见李乐一走近,立即双手奉上精心准备的蛋糕。
李乐一接过蛋糕,礼貌地道谢,转身却对上林晟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你们……”
“好小子!”林晟猛地竖起大拇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够嚣张!我喜欢!”
“啪——”
许浩的大掌重重拍在李乐一肩上,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不愧是你——哈哈哈!怎么样,等会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大扫除?”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李乐一一个踉跄,手中的蛋糕险些脱手。他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屁个班!”许浩满不在乎地挥手,“麟哥不养你,我们养——”
“咳。”一声低沉的轻咳从身后传来,许浩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活像一群偷吃零食被班主任当场抓获的小学生。
随即,一个个都堆起了笑容,“麟哥!”
秦麟慢条斯理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钉在李乐一身上,“过来。”
李乐一条件反射般用手臂环住蛋糕,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八度,眼神里写满了防备,“干嘛?”
秦麟的目光在那护食的姿态上停留片刻,喉间滚出一声气音般的轻笑。
他转身,向主座走去,留下一句,“看戏。”
李乐一撇了撇嘴,却还是捧着蛋糕,乖乖跟了上去。
回到主位,秦麟整个人陷进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建议你先把蛋糕吃完。”
“你们要喝血就喝呗。”李乐一自然地坐在秦麟身边,叉起一角蛋糕送入口中,发音含糊不清,“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影响我食欲。”
秦麟闻言,眼尾微扬,骨节分明的右手在扶手上轻叩两下——
“咔”“咔”……
三十六道笼门应声弹开的金属颤音,在宴会厅内层层荡开。
血宠们踩着细碎的步伐依次出笼,在笼前排成一道人墙。
一号笼的五人被侍者带到主位前三米处,他们单膝跪地,头埋得很低。
“你来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闻言,李乐一猛地抬头,眼神如刀,直刺过去。
[可恶的老狐狸,没完没了了是吧……真是吃个蛋糕都不安生。]
秦麟毫不在意,优雅地抿了口酒。
[看你这次先哈气,还是先亮爪子。]
李乐一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逡巡而过,最后定格在秦麟脸上,“你不是说情绪越多,血越难喝吗?那他们现在的血岂不是比中药还难喝?”
“原来你还记得……”秦麟轻笑,“那你说怎么办?我的晚餐被你搅没了。”
李乐一斜睨了秦麟一眼,餐叉用力地叉在蛋糕上,“少惦记我的血,我贫……”
“主人!”一声突兀的呼喊骤然刺破空气,“我可不可以用血和您做个交易?”
秦麟面无表情地扫向发声者。
李乐一瞥了眼那个在笼中就满眼艳羡的人,低声吐出两个字,“白痴。”
“哦?”秦麟似笑非笑地转向李乐一,“不是你说‘各凭本事’?”
“这个锅我可……”
“主人!”那人提高音量,再次打断了李乐一的话。
秦麟眉峰一沉,眼底的寒光让水晶吊灯都暗了暗。
李乐一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行你上。”
秦麟冷冷地看着,并未理睬那人所谓的交易。
“主人——”
“聒噪。”
两名黑衣侍者像从油画里浮出来,拖走仍在嘶吼的猎物时,地毯上留下几道指甲抓挠的血痕。
“你们四个,有想说的吗?”秦麟的声音轻得像在问今日天气。
三人把头摇得像暴风雨中的芦苇,唯有那瘦高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下了一颗烧红的炭。
秦麟指尖微动,四名侍者已如鬼魅般扣住他们肩膀。
“等等——”瘦高男人突然挣动,声音嘶哑,“我想要和他相同的待遇,需要用什么来换?”
秦麟淡淡看了眼。
[野心不小。]
“叮——”李乐一吃完最后一口蛋糕,银叉在骨瓷盘上划出清越颤音。
[野心太大。]
侍者如精密仪器般撤换餐盘,呈上的异域水果拼盘里,有几颗暗红色果实正渗出血色汁液。
李乐一叉起它时,汁液顺着叉齿滴落,在雪白餐巾上洇开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
秦麟垂眸看着递到唇边的果实,“怎么这会儿不护食了?”
“不知道好不好吃。”李乐一将叉柄又往前送了半寸,叉尖在对方虎牙上磕出轻响,“你先尝尝。”
秦麟眼角倏地一跳,后槽牙磨出轻笑,“臭小子,你这是拿我试毒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酸的。”
话音未落,李乐一突然倾身,饱满的果肉重重压上秦麟的唇瓣,被迫张口的瞬间,黏稠汁液顺着嘴角滑落。
“甜的酸的?”李乐一凝视那道“伤口”。
秦麟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抹过嘴角,将血色碾开在指尖,“九甜一酸。”
李乐一垂眸看着盘中四颗果实,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他犹豫片刻,终于叉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急促地滚动着,转眼间三颗果实已消失在唇齿之间。
当他依依不舍地将叉尖转向其他水果时,秦麟的指节在扶手上叩出沉闷的声响,“再去准备些血果。”
侍者躬身后退。
“这叫血果?”
“用鲜血浇灌的果实。”秦麟嘴角噙着笑,“每颗都要吮吸九百九十九毫升的……”
话未说完,李乐一已经狠狠叉起最后一颗果实塞进嘴里,用力到叉齿在盘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老狐狸,恶心我一下都开心……]
“喂——”李乐一用叉尖敲了敲瓷盘边,“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他朝地上努了努嘴,“人家跪得膝盖都快生根了,你好歹给个眼神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把黏在李乐一与秦麟身上的视线撕下来。
有人假装整理袖口,有人突然对天花板产生了浓厚兴趣,还有人抓起茶杯猛灌,结果被呛得直咳嗽。
只有秦麟依旧气定神闲,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他垂眸,“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