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江敛挑眉,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了,她看着感觉挺好的呀。
将军府的马车很宽敞,但文秋苒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端坐在江敛对面看起来到是乖巧的很。
尤其是她还没有长开,瘦巴巴样子穿上男装后倒是看着比裙装还要顺眼几分。
马蹄声哒哒响,江敛看出文秋苒的局促调侃着开口:“怎的?不是说什么事都听你夫君我的吗,原来我的意思在你这也不怎么管用啊。”
话语刚落,文秋苒瞬间小脸白了下来:“不是的,不是的!夫,啊不,我肯定是都要听师兄的。”
“那不就得了,你管他这事到底好不好,事情会不会暴露,反正天塌了都有我在你前面顶着。”江敛散漫的半躺下来,腰间垂下来的布条吸引住了文秋苒的目光。
倒也不是因为有多耀眼什么的,实在是一身锦衣的江敛腰间用布条拴着什么东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想了半天,文秋苒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男扮女装和夫君一起去书院不太好,但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终只能抿抿唇垂下眸子。
马车里寂静了片刻,江敛本想顺着这份平静开始运转真气,忽的想到之前在山上没有闭关的时候,那些活泼的师弟师妹们总是闲不下来,每天叫叫嚷嚷的闹腾得很。
她斜眸看向了文秋苒,同样的年纪,性子也过于沉闷了。
瞅她坐在旁边垂着眸子也不说话也不动,若是有修行根骨的话,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哈,都不用再去专门磨性子了。
但莫名的,江敛有些不想文秋苒这么沉闷,小小年纪的,还是多笑一些好看。
江敛认真回想了下之前小师弟师妹们喜欢玩的。
御剑飞行?不行,她还记得三师弟头一次御剑飞行的时候一头砸进山里,叫别的师弟师妹们挖了许久才出来。
炼丹?好像也不行,她记得小师妹练出来的丹威力大的很,随随便便炸飞三个丹炉都不在话下,明明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小姑娘,最后愣是因为丹药威力大,让人看了都想绕道走。
捕捉灵兽?江敛眉头皱皱,她那小师弟捕捉七品灵兽的时候差点被灵兽一屁股坐死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再看看文秋苒瘦瘦弱弱的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倏地,江敛忽然想到了什么:“前几日让你背的书都背怎么样了?”
她没有忽略文秋苒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尽管小姑娘很快调整了过来,但她还是颇为满意面前瞬间生动起来的脸。
“背,背过了……”文秋苒有些不敢抬头,这几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满脑子胡思乱想完哪里还有心思去背书。
再者说,她也没想到江敛居然会问她这事。
背过,而不是背会。
江敛如何能听不懂这个词背后的意味,她玩味的笑出声,上挑的眼尾是毫不掩饰的逗弄:“那就给我背一下吧。”
果不其然,文秋苒的表情更加生动起来了,几分局促、几分紧张再加上几分手足无措的可怜巴巴样,倒是莫名看着顺眼多了。
一时间,马车里响起了磕磕巴巴的背书声,江敛闭着眼睛回忆着书里的内容,时不时的还给文秋苒把错背的地方修正,氛围倒是充斥着诡异的和谐感。
文秋苒苦哈哈的努力回想着前几天刚背过的东西,望着江敛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些许的幽怨。
她一边绞尽脑汁的背一遍后悔自己为何这几天没有把这玩意重温下,背着背着她甚至开始有些埋怨为何江敛之前没有和她说过要让她背书。
被文秋苒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江敛倒是没有想太多,背书嘛,谁不得背呢?之前的师弟师妹们不也都是各个都要背心法背口诀。
马车不紧不慢的出了城,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带着城中所没有的感觉,江敛惬意的任由风抚在她的面上,连带着树梢上不断响起的蝉鸣都顺耳了几分。
哦,凉风、蝉鸣、书声、摇摇晃晃……多么惬意。
如果没有那个一直黏在屁股后的老鼠就好了。
江敛眯起眼看向马车外,从他们出了将军府后就跟上来了人,她最初还以为是江老将军派出来监视她们的,但风中传来极淡的血腥味很明显否决了她这个猜测。
文秋苒艰难的背完最后一个字,江敛估算了下距离,此时距离他们出城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那带着血腥味的老鼠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
江敛有些烦了,那人不出手,也不靠近,就是一直跟在后面叫她也捉摸不透那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瞥见文秋苒还紧张的捏着身边的小包裹,江敛开口问道:“有笔吗?”
“有,我带了好多!”尽管文秋苒被江敛问的一懵,但她还是赶紧从包里翻翻找找刨出一大把笔,粗的细的都有。
前几天她忽然接到江敛的吩咐说要她多准备一些笔,她也不懂笔都具体要些什么样的,只能叫明月给她找了不少来。
江敛看着文秋苒叮呤咣啷笨手笨脚的样子不免叹了口气,她挑了只趁手的笔,白皙的手指握住深褐色的笔杆瞬间再次吸引住了文秋苒的目光。
然后她的目光就没办法再从这只手上离开了。
一笔、一纸、一素手,须臾间仿佛万事皆在掌控之中。
没有沾墨的笔在纸上划过,文秋苒看着空白的纸满脑子疑惑,但最终嘴里的问题还是被江敛认真的神情给按了回去。
只片刻时间,江敛似乎在纸上画好了什么,她颇为满意的收起笔然后弹了弹纸面,多余的灵气从纸面上逸散而出,最终纸面上只留下了个灵气充盈但旁人无法看到的符咒。
而符咒成型后迅速亮起,紧接着不远处凭空炸响起巨大的雷声!
轰!
忽如其来的巨大雷声惊了马,马夫还没从巨大雷声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马就已经拉着马车撒丫子狂奔了起来。
剧烈的颠簸下,文秋苒一时竟没控制住身形扑向了前方,甚至来不及脸红,脸就已经埋进了江敛的怀中!
是……翠竹的清香。
文秋苒的脑海中倏地闪出这么个想法,然后意识到自己把江敛扑了个满怀后手忙脚乱的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马车还在颠簸,文秋苒撑着侧边的案几不好使力,但她却又怎么都不敢扶住江敛的腿站起身,最终努力了好半天也没能成功稳住身形。
于是那清淡的翠竹香涌进了文秋苒的鼻腔,几乎让她目眩神迷。
忽的,江敛扶住了文秋苒的肩头,借着肩头上的力文秋苒终于站直身子又重新坐会了对面,她羞得不敢再看江敛的脸,虚虚的眼神只能停留在自己的鞋尖。
她刚才这样,会不会叫夫君觉得自己不知羞?
文秋苒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一直到马车逐渐平稳下来都没有回过神,甚至连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都没有注意到。
马夫撩开车帘告罪:“少爷恕罪,适才马忽然受惊,少爷们可还好?”
江敛有些莫名其妙的瞥了眼更加正襟危坐的文秋苒,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于是开口道:“无事,继续赶路吧。”
刚刚的巨大雷声似乎只是个小插曲,江敛对于自己驭雷符的精准度十分满意,在察觉到一直跟在马车后的人没了动静后,她才状作可惜的摇摇头。
你说这人,跟踪谁不好非要跟踪现在的她呢,这不就纯纯找劈嘛。
接下来的路就更是太平到不行,只是江敛有些不明白坐对面这小姑娘怎么就又跟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了,不管她怎么逗弄,文秋苒都是涨红着脸不敢看她。
到最后,江敛左思右想才发觉,难不成文秋苒这小姑娘是因为刚刚摔倒丢了面子才不想说话?
想到这江敛才眉头一跳,嚯,没想到文秋苒居然这么大气性。
思来想去,江敛道:“你不用往心里去,又没外人看到。”
这边江敛的话音刚落,文秋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再次迅速涨红,这下连耳垂都几乎红的能够滴血,她嗫嚅了几句,甚至连江敛都没有听清,一双手都快把衣袖绞烂。
罢了罢了,江敛看着文秋苒这副样子有些头疼,她还真是没带过气性这么大的小孩,她索性还是闭上嘴吧……
马车一直不紧不慢的赶路,终于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赶到了书院,江敛到还算神清气爽,撩开帘子走下车打量着面前规模庞大的书院。
坐落在京城外不虚山下的书院在夜色的笼罩中看起来很是巍峨,依山而建的书院蜿蜒而上,最高处甚至都隐没在了云层中,若不是星星点点的烛光,山脚下的人甚至都无法看清上面居然还有建筑。
江敛的笑意在见到书院的瞬间停滞在了脸上。
她没想到,这书院的模样居然和她之前门派的样子有八成相似!
“少爷,老奴还是在山脚候着,书箱里有文少爷的院籍,到时候您直接交给先生就好了。
马夫立在江敛身后交代,他的话也打断了江敛的思绪。
江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迅速的向前跑了几步终于把笼罩在夜色中的牌匾看了个清楚。
乌黑的牌匾上是烫金的大字:不虚书院。
不是她熟悉的逍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