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核實

鐵之國的深夜，飄雪無聲。猿飛蒜山與日向天忍、旗木焰矩靜靜坐在寢室的長桌旁，桌上堆滿了剛從情報小組藉通靈卷軸傳回的厚重檔案和手繪地圖。隨著風雪拍打窗戶，蠟燭微弱的光影搖曳不定，三人專注地將手邊的情報逐一分析。

“古介提到糧倉內的儲存規模驚人，足以支撐整個國家一年以上。”日向天忍指著一份標註了數據的報告開口，語氣中帶著疑惑。“要知道鐵之國沒成立幾年，但這種規模，難道不可能是幻術的障眼法？”

旗木焰矩拿起另一份報告翻閱著，低聲回應：“是有可能，特別是鐵之國這種寒冷國家，他們的農業依賴地熱溫室技術，產量理應有限。大規模儲糧要麼是從外部進口，要麼是虛構的假象。然而，戴的現場觀察給出了關鍵線索——”

他從桌上的一疊資料中抽出一頁，上面畫著簡單的倉庫結構圖。“戴記錄到糧倉的調度明細，他用特定暗記標記了一些裝載穀物的箱子，然後觀察到這些箱子被送往邊境的補給站。更有趣的是，戴確認了倉庫外的貨車與溫室農場的物流連線，農場裡的工人也描述了日常生產與運輸的細節，與倉庫數據完全對得上。”

猿飛蒜山微微皺眉：“如果這是幻術，範圍得多大？還要做到不斷變動與更新，覆蓋整條供應鏈。這種手法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實現難度極高，尤其長時間保持不被我們的諜報人員發現更是幾乎不可能。”

焰矩點頭，將目光移向下一份報告，這次是關於能源設施的觀察。“古介的報告中提到，鐵之國的地熱發電設施幾乎可以全年無休地支持包括軍工廠、城市供電與溫室農業。他還特意檢查了幾個能源設施的維護記錄，發現維修頻率比想像中的低，這是唯一比較可疑的地方。如果地熱能源真的如此高效穩定，為什麼會有這麼少的維修？”

日向天忍接過報告，仔細查看後冷靜分析：“這一點需要深入核實。他們的地熱能源技術確實比我們熟知的還要先進，但也可能有部分系統數據被虛構。可是，這樣的數據修改通常無法影響實際的輸出功率，因為能源供應與分配的日常觀察中沒有異常。我們的其他情報人員在邊境觀察到的溫室運作模式，也與能源穩定供應的假設吻合。”

蒜山合上資料，輕敲桌面，說道：“軍備部分，朔茂的調查提供了直接的實地驗證。他潛入了鐵之國的軍工廠，不僅確認了武器生產線的規模，還對幾批新製造的武器進行了特殊標記。這些武器之後被運往邊境的軍事倉庫，朔茂還繼續追蹤，確認它們被分發給前線部隊，並目睹了一次演練。”

焰矩點點頭：“確實，這段記錄顯示出鐵之國的後勤能力非常紮實，甚至在短時間內可以靈活調動。若要用幻術偽造這麼精密的後勤運輸流程，代價可能遠超常人所能負擔，這讓我對這部分報告的真實性有更大的信心。”

日向天忍的目光轉向一旁，眉頭輕皺：“但即便如此，我們還不能完全排除幻術的可能性。邊境監控顯示，那些裝載糧食與武器的車輛進出頻繁，但我們無法確認是否有其他車輛在過程中調包或者虛假裝載。”

“戴的報告中提到，他曾設法靠近邊境的幾個小型補給站，確認了一些裝載車輛的內容物。他甚至短暫地參與了一次卸貨過程，能夠具體描述糧食與武器的分配情況。”日向天忍翻找另一份追加報告，補充說道。

“如果這些補給站的調度都是假的，那我們得重新考慮鐵之國的整體後勤設計，甚至可能會有更多隱藏的基層設施。”

焰矩靜默了片刻，然後低聲說：“大型幻術在如此細節的實地核實下，可能性已經不高。但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完全放鬆警惕，還需要繼續針對這些關鍵數據進行深度驗證。”他抬起頭，注視著焰矩，語氣沉穩卻帶著隱約的鋒芒。

蒜山點頭，但依然保留一絲疑慮：“如果這不是假象，那麼是否可能存在內部策反，讓我們的情報蒐集過程出現漏洞？”

日向天忍注視著情報桌上的地圖和文件，冷靜地分析：“三位情報員被策反的可能性非常低，主要基於以下幾個理由。首先，他們的行動從頭到尾都在木葉的監察系統之下，任何異常行為都會被即時記錄並報告。其次，他們採用分散的行動策略，每人負責的情報範疇不同，彼此的聯繫被高度限制，即便一人被策反，也無法完全掌握虛構整體情報。”

旗木焰矩點了點頭，補充道：“更關鍵的是，他們每人進行情報傳遞時，都使用經過多層驗證的暗號系統。暗號的設計考慮了單向性和防竊取性，即使敵人試圖解碼，也無法回推出原始信息源。這些暗號每四十八小時更新一次，而密鑰只有村內的高層監察小組掌握。”

日向天忍繼續分析：“除此之外，他們的查克拉流動和身體狀況都被我們的醫療忍者監控。任何長期施加幻術的痕跡，比如精神波動異常或查克拉不穩定，都會被即時檢測。而目前，他們的報告內容與我們後勤系統的模擬結果完全吻合，並且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們的行為與忠誠度有異常。”

猿飛蒜山稍作思索後開口：“那木葉的監察系統具體是如何運作的？”

焰矩回答得簡潔直接：“我們在情報傳遞的每個環節都加入了核實層級。第一步是定期查克拉記錄，他們回傳的所有訊息都需要附上特定查克拉印記，這印記由各自的隊長在出發前封印。若有異動，我們能即時追蹤訊息來源的真實性。第二步是現場監控，日向一族的特殊行動小組會不定期掃描他們的行動位置，確認行為是否異常。第三步則是交叉審查，每份情報會由不同的分析師獨立驗證，然後再與我們掌握的其他資料比對，找出潛在矛盾點。”

日向天忍看向蒜山，語氣肯定：“基於以上核實系統的結果，我們可以確認三位情報員的忠誠度未受任何影響。他們提交的報告內容不僅邏輯一致，還與我們的白眼實地觀察結果相符。幻術的影響可能性被進一步排除，因為長時間施加大規模幻術的痕跡無法掩蓋，更無法瞞過我們的監控系統。”

蒜山最後點頭表示理解：“如此看來，他們的情報仍具相當高的可信度。那麼接下來，我們是否應該把重點轉向鐵之國的戰略目標？如果他們的糧食與能源系統如此穩定，他們究竟是在積極防守，還是在為更大的計劃做準備？”

天忍凝視著桌上的地圖，低聲回答：“這正是我們下一步必須調查的問題。這次的情報只是冰山一角，而鐵之國的真正目的，恐怕要更深入地挖掘才會揭曉。”

蒜山淡然地說：“感覺鐵之國的四位將軍已經籌備已久，近兩年才將自己的國家浮上檯面。若我們掌握的情報為真，打個比方的話，簡直就像有好幾個扉間老師才能的人，掌握未來技術而建立的國度。”

旗木焰矩不語，但冷汗從額角悄悄滑落，白髮男子可沒想到，年輕的代理火影將事實描述的如此精確。

猿飛蒜山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哼笑地說：“現在也不早了，稍息一下，我們凌晨出去散步吧。”

焰矩和天忍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是日向的家主硬著頭皮說：“我們剛到第一天，戒備最是森嚴......怕是被鐵之國誤會是我們在挑釁。”

“就是在挑釁。”猿飛蒜山此時方上任，年輕氣盛想要做一點實績。

“如果他們沈不住，說明鐵之國也不過這點氣量。”年輕的男人振聲宣告。

“知道了。”兩人頷首，遵從命令。

星辰閃閃競耀，好像以虛幻的速度慢慢落下來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遠，夜色也越來越深了。

國界的山巒已經層次不清，顯得更加黑蒼蒼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邊際。

★☆★

黯淡的月光沿著厚重的雲層邊緣在天際映出一塊塊破碎的青白，旗木朔茂輕手輕腳地在黎明破曉之時整裝待發。

九歲的朔茂勉強讀著父親在最後一刻捎來的加密短訊，字雖然潦草倒也零零星星看懂一些。由於擊敗鏡老師的新任代理火影來到鐵之國，這事一直在他心裡盤旋，所以他一翻到召集令那一段，就停下來。

正當朔茂讀著，把那些符文和記號一個個破解釐清時，他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恐懼。他兩眼彷彿被釘牢般無法移開，直到讀完整個暗碼為止。

抬起頭，男孩發現屋內已暗了下來。他剛剛一直沒有燃煙，就在黑暗中閱讀。現在他低頭俯視信箋，已經無法看清其中的暗碼了，然而那股恐懼卻在他內心擴大，好像要把他捆綁在椅子上似的。他感覺發冷，轉頭環視時，好像看見有什麼東西貼伏在閉闔的門上，是一團沒有形狀、比黑暗更黑暗的黑影。那團黑影好像要朝他靠近，還低語著，輕聲叫喚著他，但是他聽不懂那些話。

這時，房門霍然大開，兩個周身綻放白光的少年走進屋子。那巨大明亮的形體突然激烈地大聲說話，驅散了黑影，細小的呼喚聲也因而消失。

朔茂內心的恐懼並未就此逝去，但他依舊極度不安，周身發亮站在門口的，正是同伴丸星古介和邁特戴。

“那是什麼？”古介疑惑問道。

朔茂愣了一下，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詢問暗影還是手中的信箋，只是含糊地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不......我感覺到了不祥的查克拉。”古介蹙著眉，很是難受，胸口仿佛有著東西壓著，呼吸都困難。

“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向來大喇喇的戴聳了聳肩，“你們也太不青春了！”

“算了......母親有令，我該走了，再會。”朔茂不自在地說，轉身就出門。

鐵之國武士將他們三人奉為坐上賓，見銀白髮少年魚貫而出只道是進行日常晨練，倒也沒有過問。

旗木朔茂一路暢行，按照召集令的說法，追逐著朝陽一個勁往前走，出了城邑，直到有人從後方出聲攔住他的去路。

叮噹。

那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手持一根長木杖，杖端有顆奇特的透明鈴鐺，鈴鐺芯子帶點櫻花紅。男人大約二十來歲，腿尤其長，連同脊背挺得筆直，如同土裡拔起的一竿青竹，但他的相貌卻甚是平凡，屬於那種見過即忘的類型。

“耽誤小兄弟片刻。”對方語氣雖然平和，但態度很是強硬。

“敢問先生有何貴幹？”幾個月的鐵之國生活讓朔茂沾染上貴族之氣，談吐措辭都入境隨俗地優雅不少。

“冒昧請教，小兄弟......最近可有不適？”朔茂聞言抬起眼皮，與他對視。

少年碰到了對方那寒鐵似的目光，心下一凜。他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那高個男人是在透過他，冷冷的注視著另外一個人。

“沒有，告辭。”旗木朔茂生硬地道，轉身便行。

“等等！”那男人明明是個凡人，怎料探出沒握木杖的手去抓，他的身形很穩，握著的木杖端頭鈴鐺甚至沒有晃動，一出手便是扣住他手腕查克拉脈門，讓朔茂始料未及。

“少年，我就直說了，你的......”話沒說完，兩人身旁憑空另一個銀白髮的男人，又是一把扣住高男人抓著朔茂的手腕，輕輕一發力，叮噹一聲，高男人倒抽一口氣，便鬆開了朔茂。

朔茂身如電閃地退了一步，手伸向了背後的白牙，面色惶惶不安。

幫他解危的，正是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