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显然是做噩梦了。
张牙舞爪的怪物,贴脸杀的贞子,阴暗爬行的伽椰子,无休止地逃亡,陌生的脸站在熟悉的家人位……
这一点都不奇怪,倒不如说我事到如今才做噩梦已经属于后知后觉。混乱的梦中夹杂着些许情景碎片。
咒■■战、排球■■……我忘记了很多很多东西,但它们并非消失,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混杂的记忆带着顿顿阵痛袭来,明知是梦却醒不过来。
女人的哭声袭来,悲戚、绝望。我不知道她为何而哭,但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不甘心、好恨、为什么是她……强烈的情感冲刷着我的神经,每处末梢因此生出钝痛。
她是谁?
为什么她难过我就难过,她痛苦我就痛苦?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分担她丝毫的痛苦,甚至因为这样,她的痛苦愈演愈烈。
她的痛苦是我造成的吗?
我看不清她的脸,越是想要看清越是堕入黑暗之中。不知何处来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脖颈,随着我想要喊叫越缠越深……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醒了过来。
大口大口地喘息,尚未从噩梦的情绪脱离,不知何时,我的枕头已经潮湿一片。
疲惫地坐起,撑着头,回忆梦中的一切,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深入骨髓的绝望,扎得身体各处还传来刺痛。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到镜子面前,审视着这个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的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如果我是你,为什么我会一点记忆都没有?记忆会欺骗人,感官会欺骗人,眼中所见又都是真的吗?
家入硝子、五条悟、宇内天满、宫侑、宫治……为什么这些名字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我还是我吗?
镜子中那个苍白狼狈的人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好像看见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你。
我惊恐地后退两步,直至撞上墙壁,真实地疼痛让我似乎清醒了一些。
镜子里的那个人,不就是我吗?除了我,还能映出谁?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艰难唤回我的神志。
人不会无缘无故做梦。
梦是潜意识愿望和情感的伪装表达,被压抑的情绪,恐惧或渴望,都在梦中呈现。
我很确信,我是不会做这样悲伤的梦的。如果不是我的梦,那它就来源于这具身体。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即使她爱看恐怖片,但里面混杂着太多并非恐怖片里的东西。真实得像是亲身经历一样。
宇内一华,你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没人能告诉我答案。
回到房间,闹钟显示现在凌晨3:15。拉开窗帘,不见月亮,路灯已经熄灭,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
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吹来,让我打了一个喷嚏。
那时我并不知道,有个人正站在远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至今不知道她那时看着我在想什么。
吹了好久的夜风,直到感觉再吹一会儿就要感冒了,这才关掉窗户,换掉枕头,重新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