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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探狴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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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是夜,子时。

夜色稠如浓墨,更夫才打过更,四下只有巡逻兵卒所持火把零落的光亮,天上的星光也如地上这火光一般稀疏。

七月近晦,月出寅时。眼下距寅时还有两个时辰,便是到了那时,一弯残月亦难映亮地上的物景。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潜行。

一队兵卒无精打采地从檐下走过,这条路同往常一样安宁。待他们的背影变得模糊,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官署的围墙,敏捷地游走于屋顶间,仅在砖瓦上留下细微的声响,轻易便被虫鸣与枝叶摇曳的声音掩盖了。

牢房中,时危仰面躺在褥子上,盖了半截棉被,枕着胳膊睡得正香,隔壁的鼾声有节奏地起伏着。值夜的狱卒照例提着灯过来扫了两眼,未见异常,便打着呵欠回走道尽头的小间瞌睡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睡梦中的时危忽觉喘不过气,腾出一只手胡乱抓了一通,抓住个毛茸茸暖乎乎的东西。

时危不爽地哼哼几声,迷迷糊糊地甩手,把不明物体往旁边一丢,呼吸顿时通畅许多,于是满意地继续做梦。

手腕突然传来刺痛,时危一个激灵坐起身,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陡然清醒了。

接着她发现了造成窒息和刺痛的罪魁祸首。

“说了多少次,不、许、坐、我、脸、上!”时危咬牙切齿地瞪着却邪,小声说。若不是怕惊动狱卒,她定要冲它大小声。

却邪睁着双反着绿光的大眼睛,悠哉地蹲坐在一旁舔毛,好像方才的事与她毫无干系。

时危翻了个白眼,懒得与它计较,因为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却邪在这,是否意味着阿玦也来了?

虽然对于阿玦仍在城中不大放心,但一想到阿玦来探望她,时危禁不住地欢喜。

她抬头去看屋顶,果然发现多了一个碗大的缺口。星光黯淡,却足以勾勒出缺口上方晃动的影子。

时危弯了弯眼,轻唤“阿玦”。

黑影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动起来。时危听出她正加快在狱顶掏洞的动作,咬着唇偷偷笑了。

一炷香后,杨玦在狱顶上开了个足够一人出入的洞,在时危期待的目光中悄然跃下,落入时危怀中。

杨玦本打算落地,没想到时危起身接她,她只好临时调整了姿势,好让时危接得舒服些,后者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杨玦不争气地红了脸,好在黑灯瞎火的,时危看不见。

杨玦微嗔地动了动唇,时危听见她极细的声音:“胡闹。你就任人关进来?”说完轻轻挣脱时危的怀抱,左右环顾,最后视线落在时危的赤脚和踝上的脚镣上。

四下太黑,附近的东西杨玦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却也足以看出此处的简陋。

她在时危身前蹲下,双手在时危的脚踝上细细摸索。脚踝的主人轻轻屏住呼吸,圆润的趾头害羞地蜷缩起来。

见杨玦这般担心自个,时危心中又甜又酸,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她道:“我无碍的。你看,锁早被我撬开了,也就在狱卒面前装装样子,不会磨伤的。”

杨抬头深深看她一眼,时危还没明白过来甚么意思,杨玦便已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上,照着她脖子咬了一口,怨道:“还晓得我担心?万一他们对你用刑怎么办?”

时危吃痛,心中的愧疚却令她忍住没吭声。自她决定将计就计,好看看那幕后之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甚么药,就注定她要吃些苦头。她自个不介意,可她又忘了,身边有人会心疼。

事已至此,时危只得安慰道:“我已想好了办法应对,除非那讯问的胆大包天,否则不敢随便动我。左不过打上几杖,和从前习武时那些磕磕碰碰也差不许多。”

杨玦不置可否。

虽然预料到时危今夜多半不愿随自己走,但真听时危透露出那般想法,杨玦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真的不与我走么?现在走,没人会发现。”

时危坚定地摇头:“可天明还是要发现的。若我现在逃了,才是百口莫辩。别说把事情闹大,光是如今四处张贴的通缉画像就够麻烦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官府撤了通缉,我才能真正重获自由。”

杨玦虽不甘,但也只能承认时危说的对。要是今夜时危逃了,接下来,她们一行人的画像怕是要在附近几城贴上好些日子,那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你要助官府查出真凶?”

时危默认了,勾起嘴角道:“此事不急,衙门调查还需些时日。待衙门的人撤离,若有机会,我们便到现场勘察一番,若去不了,也可‘借’她们的卷宗一阅。”

杨玦没有反对,道:“即便我们不能去,还有阿却和阿闪。”

“嗯!”时危点头,想到上午的事,又拉起杨玦的双手问,“我离开后,那些人没对你怎样罢?”

杨玦摇头,轻描淡写道:“起初有四人盯着我,被我甩了。不久,街上的士兵便开始搜捕我们一行。我让阿闪寻到朔己,朔己传讯说她们已在郊外扎营安顿,有七尾在侧,让你我莫要担心。”

“那便好。”时危闻言,终于放下最后一点忧虑。

说完,她与杨玦对视,欲言又止好半晌,终于闷闷道:“那些人胡说八道,你莫要放在心上,她们不知你的好。还有那群登徒子,若非有官府之人在场,我定要揍得他们哭爹喊娘!”

杨玦无声地笑,靠进时危怀里。其实,若非当时情形,无需时危来揍,她自个也会动手教训几个,杀鸡儆猴。即便如此,她听时危道出这些心思,心中依然甜丝丝的,这便是被心上人在乎的感觉罢。

两人这般抱了一会,时危伸长脖子朝走道尽头望了望,确认没有动静,便拉杨玦坐下说话。杨玦顺着时危的目光看去,才明白时危在看甚么,笑道:“阿却已将他们弄晕了。”

时危惊叹地张开嘴:“怎么做到的?”

“问它。”

于是时危朝却邪投去疑问的目光,却邪熟视无睹,专心致志地清理毛发。

时危撇了撇嘴,懒得深究,与杨玦说起心中的打算,商量了接下来的行动,又依偎着休息了一会。至丑时过半,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吻别。

狱顶得到复原,杨玦像进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藉着夜色的掩护,她翻越城墙,朝朔己告知的方位疾行。

翱闪飞在杨玦头顶,给她引路。月亮挂上树梢时,她恰好看见远处的篝火。

杨玦终于与时暮等人会合,带着时危的消息。正堥和正垒在守夜,时暮本已睡下了,听见外头的动静,披了件外袍从帐篷里晃悠悠地出来。看清来人是杨玦,而不见时危,时暮步子顿了顿,才继续走上前。

“吵醒你了么?”

时暮摇晃着脑袋:“昨夜睡得早。阿姐呢?”

杨玦垂下眼睫,再抬眸时神色平静:“她不愿随我出来,只让我转达接下来的计划。”

时暮低低“哦”了一声,语气辨不出是何种情绪。

“阿危说,过几日有按察使抵达太原,到时,你便去衙门击鼓。”

“我吗?”时暮吓了一跳。她极少下山,不曾与官府的人打过交道,突然要她做这事,她有些害怕。

“你是阿危的亲妹妹,自然是你击鼓最合适。”杨玦给了时暮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莫怕,我们都陪着你,要说的话也可事先演练。”

时暮这才放松了些。

“咦?按察使?”脑海中闪过一件事,时暮忽然扭头问正堥,“可是朔己姐姐去寻的帮手?”

“对,说是叫庄致远庄大人。”

杨玦不明所以,时暮和正堥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后,她才明白了事情经过。

她本以为已经睡下的朔己,实际上已不在此处。

原来,早上朔己等人趁着还未引起怀疑,匆匆收拾行装出了城,在城郊寻找合适的扎营地时,偶然听闻旅人谈论河东道按察使庄致远在汾州平反冤狱的事迹。本来她们也未太放在心上,只有朔己不知想到甚么,在午饭后,突然说要前往汾州寻人帮忙。在时暮的追问下,朔己坦白她打算去找的人正是庄致远,若顺利,最快三日后便能让官府放人。

“她如何有把握说动那人?”杨玦疑惑道。

不怪她不信朔己,依时暮所说,庄致远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与她们说轻了是异志殊途,说重了是相碍相恶。寻他帮忙,实在是匪夷所思,除非背后另有门道。

时暮噘了噘嘴,摇头道:“朔己姐姐说姨娘曾给过她一样东西,她答应了姨娘保密。”

朔己嘴很严,任凭时暮怎样软磨硬泡,乃至搬出二宫主的身份,她都不肯透露分毫,只再三保证此物不会对时危和蛰星宫不利。

杨玦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

朔己策马在官道上疾驰。她不知庄致远巡视的路线,也不知他是否已离开汾州,但沿着官道总是没错的。

每途经一个驿站,她都会停下来问一问庄致远的消息,每跑九十里,便寻沿途的逆旅换马。这样不歇地跑了半日,终于在黄昏时问到了庄致远留宿的驿站。她还得知,庄致远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太原,她们算是在半道碰上了。

“庄大人,驿站外有一民女求见,您看是不是让她明日再来?”

庄致远年近六旬,睡得早,他消完食正打算就寝,侍卫突然前来禀报。若不是庄大人素来亲民,这时候敢来打扰的早被轰走了。

庄致远止住了宽衣的动作,重新整理衣冠,道:“不必。这么晚了,定是急事,让她进来罢。”

驿站的门再度打开,侍卫放了朔己入内。

意外地顺利,朔己暗自惊讶,看来这位庄大人的廉正亲民并非虚名。

为了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朔己主动将身上的剑放到一边,才走进会客的厅堂。

“民女朔己拜见庄大人。”朔己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庄致远答了半礼,开门见山道:“你这个时辰求见本官,所为何事啊?”

朔己从怀中摸出一封书札,呈递上去。

庄致远疑惑地接过,对着灯火看清信封上的字,一愣,迅速看了朔己一眼,又重新细看那字迹,面上流露出不可置信,双手微微发颤。

庄致远展信细读,情绪越发激动,朔己意外又不解,不禁好奇沈嫏嬛的书札里究竟写了甚么,能令这位官场浮沉三十余年的老先生这般失态。

读完书札,庄致远神色复杂地看着朔己,叹了口气。朔己正打算开口,却被庄致远制止,后者挥退了下人和侍卫,等她们关上了门,才犹豫着开口:“女娃娃,你……是殿下的甚么人?”

朔己心中一惊。殿下?难道指的是沈嫏嬛?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却勉力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小心答道:“民女有幸,受业于恩师门下。大人……可是识得恩师?”

庄致远抚着花白胡子,感慨道:“你师傅啊,可是老夫的得意门生,亦是国子学中罕见的宗室之女,可惜啊……”

庄致远面露怅然,没有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得喊我一声师姥爷呢!”

惊人的消息一时太多,朔己微愣,少顷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徒孙见过师姥爷。”

既是求人帮忙,她也不在乎在称呼上被占这点便宜。

“诶!”庄致远虚扶起朔己,没忍住高兴,眼睛笑成了两条缝,眼角的皱纹挤出岁月的沟壑。

他打量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徒孙,眉清目秀的,恭敬有礼,神态却不卑不亢,沉静自若。

庄致远越看越是满意,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正事来,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道:“札子里说,你携它来,是遇上了麻烦,想请老夫帮忙。”

“是。”朔己道,“徒孙家主乃师傅阿姐所出,我本随家主千里迢迢赴太原寻亲,昨夜方住进客栈,谁知今日一早来了捕役,将家主捉进狱中,指控她为屠灭城郊一座庄子的凶手,如今同行之人皆遭通缉。”

“竟有此事?”庄致远有些疑惑。若是楚王的孙辈,何需以郡主的名义寻他呢?还是说,这阿姐是郡主出走后认的?若是那般,倒也说得过去。

“徒孙所言句句属实,且徒孙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家主绝非行凶之人,只是生得恰与那通缉画像相似。”

庄致远瞥了眼朔己坚定恳切的眼神,皱起眉佯怒:“小小年纪,莫要动辄人头的。此事老夫晓得了,这两日会让车夫快些赶路。至于案子,若那娃娃当真无辜,老夫定会还她清白。”

“多谢师姥爷。”朔己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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