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还是这宁静的不为人知的夜晚,止循倚靠在窗边,任谁也想不到,他回到了德里亚德海湾,就在原来的房间里呆着。他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这样会被人发现。他不想让人,特别是傅淮戟知道这里的情形。
阴影里,他的眼睛好像一团燃烧九万年的火,望向那幽深的天空中。未知的存在雀跃地涌向黑夜,德里亚德海湾的杉树绿得年轻,草丛盛得发黑,空灵的月亮在深夜十二点的夜里高悬,久久凝视止循。
阿戈尔斯遮盖月亮最后的窥视,袅尾家的小孩吟唱旁人听不见的无字歌,这歌声邀请着众多宾客就位。
一个莫斯也在唱,歌声没有那么动听,却朴素地像它滚圆的身体,听得众位望向他,簇拥他,想倾诉所有的,包括那极其遥远的过去。
坦斯克扇动着身后巨大的、如蝴蝶般的翅膀,带来无数闪点,他代替了月光,照亮着隐秘地狂欢。
利比亚斯的身影穿梭与此,他脖颈上勾勒出红线的假眼凝视着止循,隐含着悄悄的窥探欲。
德里亚德海湾只属于有钱人,可德里亚德不能占据这广阔的天空与无止尽的黑夜。夜,慷慨地把所有的欢愉献给了来此的宾客,不止异种,还有虫族。
这荒诞地好似一枕黄粱的梦,可止循只是平和地看着,欣赏着,不曾迈出。
“为什么不去?”擅于交际的利比亚斯俯身探窗,好似轻笑着呢喃:“为什么不来?”
“被宠爱长大地孩子,你应该投身于狂欢,而不是问我为何不去。”止循瞄了他睁开的假眼,尽量温和地对那位虫族说。
“不,我已然投身于欢乐,可我仍保持清醒,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来。”
这真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呀。
“我在站这里也能感受到那快乐,又何必去?再说我心中有事,又怎么尽欢。”
利比亚斯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为什么?就呆坐在这里又能解决什么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您能因什么而失去了理智,您可是最冷静意识体啊!我知道,是爱对不对?”
他俯着身贴进窗框,有着所有利比亚斯都有的共性,调皮地嘲弄对方一时愚蠢。“所有的意识体都靠‘直觉’找伴侣,可又束缚于自身的理智,总是把这件事变得极为漫长和艰难。您也是吗?我猜一定是这样,不然又怎么会困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他笑着离开,怀惴着心满意足的答案。
我又能做什么?我活了亿亿年,太久太久了,而他从玩弄到戏耍,再到抛弃,我可以当作时间未到。他寻找我,再次带我回来,却同样将我当作私人占有的物品,他在意我,却并非爱我。
止循离开他,是想通过这个判断他现在在二号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这几天来二号的所作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要回来了,下定决心吧。”空灵的回响传过,而止循却没回答,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尽职尽责地守卫这场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