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椅子舒服得江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夜在医院眯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今天一整天完全是硬撑着挺过来的。
首席化妆师Rose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omega.
一头茂密的大波浪卷金发束在身后，眼睛上贴着卷翘的狐狸眼假睫毛，涂着亮闪闪的银色眼影。她嘴唇水嘟嘟的，闪耀晶彩的嫩粉色。
一条膝盖以上的针织连衣裙，搭配着脚下及膝的流苏麂皮长靴。走起路来，流苏一晃一晃，又美又辣。
听见江济的哈欠声，Rose开玩笑道：“小江江，昨晚干嘛去了？”
她的笑容贱兮兮，看着镜子里顶着两只熊猫眼，萎靡不振的江济，啧啧…几声。
江济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大美人，快速低下头。她身上那条裙子的胸口快开到肚脐眼了。
他的声音透露浓浓的倦意，“昨天晚上通宵学习去了。”
大美人"啊"了一声，“真是好学生呀。不像姐姐我，只会……”
她戏谑地笑了几声，见江济也不搭话，便转移了话题，“待会儿给你的黑眼圈多上几层遮瑕膏。”
“好。”
江济在迷迷糊糊中做好了妆发。Rose双手抱胸，欣赏镜子里她描画出来的“艺术品”，满意地点点头。
出自首席化妆师Rose之手的造型，自然精致得没话说。
听从李千意见，江济留了快半个月的头发，现在的长度特别适合做造型。
黑色的头发被夹成小卷毛，用银色的线零星编织进头发里，随着发丝摇摆，那些银线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的皮肤状态很好，除了眼底的青色打了很重的遮瑕膏，其他地方都只轻描淡写修饰三两下。
弄好妆发，江济在化妆间的小衣帽间里换好了今天直播的服装。
他穿了一套复古的王子礼服，内里是一件白色蕾丝卷边衬衫，外头罩了件镶着钻石的黑丝绒礼服，裤子是相同料子，裤缝从首到尾也镶着灼目的钻石。
走动间宝石闪着火彩，炫得人眼花缭乱。
“哦，我的小王子，快去直播吧。”Rose走到江济跟前，微微拉起裙摆，对着他行了个夸张的中古世纪礼仪。
江济：“……”
离正式直播还有十分钟，林铮推开化妆间的门，“江哥，直播快开……”
他看见江济，眼底闪过一丝艳羡的神情。但很快，反应过来，“直播要开始了。哥。”
“走吧。”江济跟着他回到直播间。
林铮替江济拉着门，江济径直走进去，来到岛台边，对林铮说：“把摄像机打开。”
“好的，哥。”林铮打开固定式光脑，抛出光屏，点击操作悬浮摄像机，调整机位。
经过近一周的磨合，他对直播设备的掌控已游刃有余。下达命令，让它飞至江济最好看的角度，停下拍摄。
江济一个眼神，他又心领神会指令摄像机移动位置，捕捉新鲜的食材。
……
八个小时的直播，江济更多的时间用在同粉丝的互动，毕竟他不可能不停歇地直播做八个小时的菜。
岛台上摆放着他炖煮的汤水，还有一些冷碟，江济放下手中的筷子，朝摄像机笑着招手，“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再见啦。”
随着一个眼神示意，林铮关闭了直播。
江济看到他朝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走出岛台，顺势一把摘掉脸上的黑色口罩，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深深吐了口气。
在这间二十多平方米的直播间里走走停停度过八小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每次直播结束，江济都累得不想说话。
林铮单手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江济面前。
那是一把能够及时缓解疲劳的人体工学椅，他毫不犹豫坐下，顺势解开礼服外套的扣子，贴着椅背，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歇了一会儿后，发觉僵硬的身体舒展开一些，又弯腰去揉因久站而酸痛的小腿。抬头瞟了一下光屏，现在显示晚上十一点半。
“林铮，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再走。”江济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浓烈的疲倦。
林铮替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面前，“江哥，今天太晚了。你一个omega不安全，我送你回学校吧。”
江济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拒绝他的好意，“不用。我叫个车回去就行。这边离学校不算太远。”
又说，“明天你继续过来，我会跟李总说你转正的事儿。”
“谢谢，谢谢江哥。”林铮点头哈腰，再次殷切邀请，“哥，这个点儿叫车多贵呀，我开车过来的，回家恰好路过你们学校，载你一起呀。咱们路上还能说说话。”
江济想了想，有些动摇。林铮说得不错，磁悬浮汽车的夜间行驶费非常昂贵，以他现在的情况，能省一分是一分。
公司的人一直以为他是卡士大学学生，其实离卡士大学一街相隔的星际第一军校才是他真正的学校。
不过，江济惊讶的是他的助理林铮竟然有车。
磁悬浮汽车不仅售价昂贵，每年需要缴的保险费、通行费、停车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款项支出。
许是看出江济的想法，林铮主动解释，“我学历低，好不容易找着工作了，家里人奖励给我入职礼物，是个二手车，不贵的。”
被看出内心想法，江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麻烦你开车送我了。”
林铮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哥，不麻烦，你跟我客气什么。”
休息够了，江济从椅子上起身，去临时换衣间把那套王子礼服换下来，又挂在衣架上，略微整理后，才穿上自己的衣服。
他里头穿的黑色卫衣，第一次面试那件，袖口的黑料子不仅泛白还被洗出一个小洞。江济把那个小缺口往里折了一节，套上了棉服。
他单手拎高衣架，另一只手掀开帘子，走出来。
林铮一直在外面等着，见状，忙地上前接过衣架，“哥，我来。”
江济把衣服递给他，两人推开门，朝外走。
林铮侧过脸问他，“哥，你觉得我怎么样呀？”
脑子还没从八个小时的直播中完全解脱出来，眼睛又被礼服上的宝石光泽闪耀得昏头。
江济低头捂住眼睛，按压发胀的太阳穴，“什么怎么样？你想泡我呀？没戏。”
“啪”一声，黑丝绒礼服连带衣架一起掉在地面。
江济停下来，回头看到林铮保持着提高衣架的手势，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他失笑，“我跟你开玩笑呢。快把衣服捡起来，那上面镶嵌的石头掉了就麻烦了。”
林铮蹲下去，低着头说：“这不是真宝石，是培育钻。应该不贵。”他拾起衣架，又拍了拍礼服上似有若无的灰尘。
“你挺聪明的，我俩打配合还挺默契。”江济回过神来，中肯地点评他的工作能力。
“嗯嗯，我问的就是这个意思。”林铮说。
这个时间点，前台早已下班，公司门口的天花板上只打开一盏黯淡的白炽灯。
江济缩着脖子，插着衣兜，像一条可爱的蝉蛹宝宝。站在服装间外面，等林铮。
两三分钟过去，林铮一脸慌乱地推开门出来，手里竟还拎着那套礼服。
江济立马上前，“怎么了？”
林铮把那条镶了两列钻石的西服裤搭在手腕儿上，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颗宝石没了。”
江济弓身，凑近看。果然并排嵌着两颗钻石的裤缝，手指的那处，只剩下一颗，旁边留下空陷的凹槽。
“难道是刚才摔掉了？”江济拧着眉，说着便往回走。
林铮抱着那身礼服，着急忙慌跟着他。
两人回到方才掉衣服的地方，蹲在洁白无瑕的瓷砖地面上，一寸一寸地寻找……过了半晌，小腿发麻，那颗钻石依旧了无踪迹。
走廊地面光洁，灯光明亮，按道说那颗切割完美钻石发出的光彩，很容易被发现，怎么会找不到呢。
难道落在直播间了？江济心想。
“要不然回直播间里看看，可能做菜的时候脱落的，也说不定。”江济望向前方一米开外依旧低头苦苦寻觅的林铮。
林铮抬头，“有可能。”
两人又站起来，回到直播间，盯着地面找。果然，在岛台下方发现闪着一小簇彩虹光芒的钻石，林铮兴奋地拾起它，“找到了！”
他激动地起身，左手拇指与食指夹起那颗炫目的钻石，朝江济展示。
江济抬头看见，暗暗松了口气。他撑着地板，慢吞吞站起来。
服装归还完毕，江济和林铮并肩走向电梯间，林铮抢先按下电梯下行键。
“哥，刚才吓死我了。虽然是培育钻，但一颗好大，应该有两克拉。肯定也很贵吧。”
在地上蹲了半个小时，江济现在更累得没精打采，冷淡道：“我不知道，没买过钻石。”
林铮解释：“培育钻就是人工培育的钻石，不是天然钻石。但肉眼看上去和天然钻石一模一样，价格比天然的便宜特别多。”
江济恹恹道：“这样呀。”
见江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林铮识时务地闭了嘴，他发觉江济疲惫得站着都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