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觉得安东尼对“陀思妥耶夫斯卡娅”的喜爱应该不是假的,可是他自认为自己没有爆出一个名字就让别人爱上他的逆天魅力,所以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异能是不是出现了别的什么效果。
比如说在网上和人谈恋爱的话,对方会百分之百地爱上他。
异能也是需要开发的。
一般来说,在一个人的异能被激活之后,对自己的异能形式多少都有一些感应,就像是一个长胳膊的人天然地就知道怎么给人来上一拳,但是组合搭配妙用无穷,异能也是需要开发的,就好像所有四肢健全的人都会挥拳,但是有人全力一击只能把别人怒气值瞬间拉满,有人全力一击能把人当场打死。
费奥多尔尝试验证,但是在其他人身上并没有出现如安东尼这样的情况,反倒是试图查证这件事情的费奥多尔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个在别人看来可能有点蠢的问题。
……好吧。这才合理。
费奥多尔只能在心里承认。
异能“罪与罚”怎么想都和爱情扯不上关系,这是一个关于血腥、死亡与剥夺的技能,顶多就是在同时有好几个人杀死他的时候,他能够侵占复数的人的身体,达成分身的效果。
这已经是很邪门的应用了。
爱情这种好像冒着粉红泡泡的东西看似和费奥多尔这个人向来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他活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他也不是没有爱过的人——比如说像波琳娜这样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很爱她们,而她们也不是很爱自己。
他们会被他表面所展现出来的样子吸引,即使看到了他的缺陷也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可是时间是最严格的考生。
费奥多尔总是被嫌弃。
她们觉得自己能忍他,结果事实证明,忍不了一点。
这货是什么玩意啊!
虽然算不上五毒俱全,但是高低也是个脑子有病的犯罪爱好者。
人也许会一时被爱情所迷惑,但是这种爱情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
又或者,用“及时止损”这四个字来代替充满感性的“经不起消磨的爱情”的这类描述。
安东尼也许是最特殊的那个——指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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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不知道费奥多尔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手机里存的那个邮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他最开始激动过头了。
首先他得确定,那边的确是他认识的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性转版,其次就是性转的对方真的喜欢男人吗?如果是纯性转,其他的地方一点都没变的话,那她会不会是喜欢女人的呢?
真要这样的话,他大概连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拒之门外。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作家女士的话,怎么会干情报贩子的活?她干得来吗?
在安娜和费奥多尔这对夫妻间,费奥多尔毫无疑问的是那个经验丰富的家伙——二十岁的年龄差不是摆着好看的,费奥多尔偶尔看安娜就跟看孩子一样,但是论实际操作和生存能力,那只能说一塌糊涂。
安东尼还在思考着,“费奥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就给他发来了消息:“你好,我从福地先生那里听到过关于你的事情,我对你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怎么样?有没有空和我聊一聊?”
安东尼想,这段时间他和人用网络的方式交流似乎越来越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和工作相关,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沉迷网络了。
安东尼还在思考一件事情:这个人说这句话是不是在勾引他?
在出现这个想法之后,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不就是别人口中的下头男吗?
他非常努力地想要通过扇自己耳光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却忘了自己的脸现在有点肿。所以这一巴掌下去,他就把自己打得龇牙咧嘴,捂着脸在桌子上趴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不行,不能这么想,要想想他之前的状态是那种完全不近情爱的感觉。
但是安东尼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搅成一团。
如果问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安东尼会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他喜欢的是才华,后来变成喜欢作家先生。
他这个人的存在非常影响安东尼的判断,在心乱之后他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我听福地先生说了,他说你也是吸血鬼方面的专家。”安东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也是他一开始就好奇的事情。
“我只是给福地先生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场外援助。”费奥娜在另一边说道。
一开始他们还是规规矩矩地用写信的格式聊天,但是聊了几次后,安东尼便打算把开头的问候语给删掉。
可是费奥娜重新发过来的邮件里依然严格地按照规矩保留了固定的格式,相当的一板一眼,安东尼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个老学究对话一样。
这个味道也挺熟悉的,作家先生就是有点这种性格,但是好像也没这么严重。
“能让福地先生那么看重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场外援助,女士,你很厉害。”安东尼诚心实意地说。
费奥娜则回答道:“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当然不是。”安东尼矢口否认。
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兴师问罪,就算是要追究也是克格勃之类的国家机构来问询。
他来自SNECC,而他可没有什么执法权。
“那挺好的,我可不希望我感兴趣的人对我指手画脚。”
安东尼用食指挠着自己的脸颊。
他感觉对面在勾引,他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心太脏了。
而且他对这种事情完全就不了解,所有的都是他想当然的,觉得费奥娜喜欢他完全是因为他希望这位也许是“作家先生”性转版的人会喜欢他。
安东尼在某一瞬间甚至出现了找波琳娜咨询一下的心思。
不提道德,光提恋爱经验,波琳娜完全是碾压他的。
对面什么小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前提是波琳娜愿意好好回答他。
但是这可能吗?
波琳娜巴不得在他身上整活。
电脑另一头的费奥多尔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这个人这样了都不上钩。
他自己就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精通人性的“男讲师”,真的能做到三十分钟让别人给他花一百万,他实在太明白有些人心中的不堪了。
男性有时候会有那种“所有女人都会爱上我”的不切实际想法。
这是权力和地位给他们的自信。
有时候“男人”想不起一个性别,更像是一种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男人中的男人。
一般来说,相同的句式应该是“强者中的强者”、“王者中的王者”这样的话,简而言之,核心其实是更高的地位。
以此类比,“男性”不如说是一种权势和地位,就像位高权重的人大多自恋一样,很多男人也会因为这种自恋而觉得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他。
这真的非常愚蠢。
很多人就是看不清楚,就像是某些废物上司会觉得自己在员工中非常有威信,但是谁知道他的手下背地里骂了多少句这人就纯白痴。
盲目地自信只会让自己沦为其他人眼中的小丑。
操控这样的人也非常简单,只要顺着他们的心意,吹捧他,他们就能飘飘然地做出他们想要他去做的事情。
情报贩子遇到这种人简直要乐开花了。
如果说他们是苍蝇,那这类人就像是有缝的蛋,不叮叮他们都算没职业操守的。
然而,安东尼并没有产生这样的错觉。
费奥多尔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近乎明示了。
结果这人就像是完全没有那根筋一样。
这个年纪的这种老实人已经很少年了,成年人总该或多或少地懂点暗示吧?
费奥多尔不怕心思肮脏的人,因为他可以利用对方的欲望让这个人做出利好于他的事情;他也不怕心思过分纯净的人,因为他可以用对方的爱与理想并且加以扭曲,让它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但是他就怕那种接收不到信号的人,又或者是那种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野心,只打算过好自己日子的人。
正所谓无欲则刚。
这样的人也不是不能控制,但是那就得粗暴一点了,给对方强行制造一些弱点。
如果能控制对方精神是最好的,“受害者”自己会收拾掉线索,但是简单粗暴地威胁就会不可以避免地留下各种证据。
费奥多尔觉得自己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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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哪里知道“费奥娜”有那么多坏心思,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平日工作的感觉,向给奥多尔提出问题。
“您对SNECC有多少了解?”安东尼发问道,“我觉得您完全可以考虑和我们合作。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可以作为您的推荐人。”
“我知道你们是官方机构,但是我可能不配和这些官方机构合作。你们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是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费奥娜回答道。
虽然说答应下来费奥多尔就能够加入SNECC,但是正式加入的话,那肯定需要审核,需要他本人去。
费奥多尔虽然能够制造更多的身体,但是新制造出来的身体仍然是费奥多尔的样子。
他没法造出一个费奥娜来。
就算他真的能造一个费奥娜,那想让费奥娜加入SNECC的话,那他就少了一个能在外工作的身份。
就信任度而言,相比起刚刚加入SNECC的新人,还是安东尼这种老人更加被信任。
如果他能控制安东尼,为什么要亲身上阵?效率着实是低下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您实在是过谦了。”安东尼并不赞成费奥娜的说法。
他可能看人眼光不够好,但是福地樱痴觉得他不错,那他肯定有比福地樱痴见过的同事要好的理由。
安东尼看着费奥娜的种种回复,总结出了几件事情:
费奥娜平时居无定所,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触,能够发展出一张不错的情报网络。
按照她的表述,她和福地樱痴的认识只是一场意外。
她的朋友先和福地樱痴认识了,并且把费奥娜的联系方式给了他,算是对福地樱痴的报答,同事也是给费奥娜拉一条客户线。
在安东尼看来,费奥娜虽然性格中带着些许疏离,好像不是那么喜欢和人沟通,但实际上说起话来还相当健谈。只不过,安东尼也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她的谨慎。
她说得很多,但关于她本人的详细事情却并没有透露,比如她的年龄、住址、如今在外的身份,这些都被费奥娜一笔带过。
安东尼甚至都不知道,福地樱痴这个“东欧朋友”是因为出生在东欧?还是现在就在东欧?
这都不好说。
这是一个带着几分狡猾的女人,言行谈吐都非常有分寸。
她的言行举止都很符合费奥娜情报贩子的身份。
情报贩子是这样的,他们贩卖别人的情报,但总不能把自己给卖了,就算要卖,也得给钱,明码标价,因为他们自身的情报也是他们的商品。
他们可以给点小赠品,但是绝对不可能免费。
安东尼也非常有分寸地没有追问身份问题。
这种问题不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能够随便问的,至少,要建立更多的互信关系之后再去问这个问题。
甚至安东尼都没敢问对方明面上是不是一个作家——这也像是在定位对方。
按照费奥娜的说法,她对吸血鬼的了解主要来自于她的那些朋友。
吸血鬼的受害者主要构成就是这些底层民众,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人。
在各种灾难中,他们往往是最主要的受害群体。
他们生活的地方治安比较差劲,没有足够的预警体系。
他们没有多少抵御恶魔或异能灾害的能力,正因为如此,他们和吸血鬼接触最多,家人受害的概率也最大。
这也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亲人的人,选择沉默地跟随着那些已经变成吸血鬼的亲人们。
变成吸血鬼的家人或者朋友走到哪里,他们就默默地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