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这些天的作息规律,翌日杨泓不到十二点就醒了,厨房有响动,他迷糊着走过去见刘伯明正在指导阿布做饭。
这一幕及其惊悚和可怕,杨泓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但很快饭菜的香气填补了他的惊悚,他嗅着鼻子走到灶前,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问:“这锅里是什么?”
“酸萝卜松茸老鸭汤,哥说你最喜欢吃这个,”阿布切着茭白,认真地说,“这鸭子是我早上去市场买的新鲜鸭子,宝宝你知道吗?现在物价飞涨道这只鸭子居然要我二百五。”
杨泓咂舌道:“你给了?”
阿布手上的江诗丹顿反着光影,答道:“不给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还好我下手快。”
杨泓摇头道:“太可怕了,买个菜这么贵。你下次买菜不要带表嘛!”
阿布:“哦。”
刘伯明把理好的小葱和蒜头放在碗里,说:“以目前这个疫情增加情况来看,西安要是再不降,怕要封城。”
“那我就可以不用上课了,”一觉起来的杨泓同学瞬间忘记了昨天的不快,欢快道,“说不定连期末考都不用。”
“想得美!”
两个做饭男人异口同声道。
杨泓有些悻悻,朝他们比了个中指离开厨房。
午饭仍是三人一起吃,只是杨泓依旧不想搭理刘伯明,这也导致饭桌上阿布在尽量的缓和两人关系。
“你能不能别想着让我跟他说话?”杨泓不满道,“你到底谁对象?为什么一直偏他?”
“我当然是你对象啊,”阿布洗着碗,轻声道,“只是哥他没做错什么又跟咱们一起吃饭,宝宝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今早上他还跟我说以前是他错了,以后他肯定改,不让你生气。”
两人的生气原因,阿布不知道,他只当是兄弟俩闹矛盾,所以是一心想让杨泓对刘伯明脸色好点。
“他本来就错了!”杨泓实在对阿布生不起气来,擦着碗碟,说:“你以后别瞎插手我跟他的事行不行?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好好好!”阿布笑着说,“少爷你发话,我当然听。以后绝对站你这边,你出去吧我来洗碗。”
可客厅有刘伯明坐着,杨泓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朝阿布说:“你不想我帮你陪你?”
这样示爱又热烈的话杨泓很少说,阿布当即高兴得不行,心里都跟流蜜一样。
“想想想!”他低头弯腰在杨泓额头上亲了下,“你别擦,等会儿我擦就好,你陪我说话。”
杨泓察觉厨房门口的一阵淡而幽的CL香风拂过,那风很轻,轻得仿佛没有出现,沉稳的脚步声渐远。
待两人腻腻歪歪地洗完碗,刘伯明也回了自己的单元楼。每天三人吃饭相聚,吃完饭刘伯明就回自己家睡。
第二轮全民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全市感染病例增加百例,高危风险区上百个,在如此恐怖的增长速度下,西安于23日零时封城,学校开始上网课。
全市安静下来,杨泓站在阳台上俯视下面的冷清长街。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跟刘伯明在家住的日子。
“小泓吃饭了。”刘伯明喊道。
饭是刘伯明和阿布轮流做,杨泓同学每天负责混吃等死就好。他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生无可恋道:“怎么又是青椒肉丝?我不想吃青椒!”
阿布:“……”
刘伯明:“……”
阿布说:“冰箱里只有青椒了,明天可以出门买菜,你想吃什么?”
杨泓看了眼刘伯明又看了眼阿布,叹了口气埋头吃饭:“随便买吧,反正接下来的日子我不要看到青椒!”
一被封控起来,这日子就慢下来,饭食也多讲究。阿布趁这时间跟刘伯明学做饭,只是他的做饭味道比起刘伯明还是差了点,杨泓口味挑,刚在一起时吃吃没什么,现在有了刘伯明,也就不怎么动筷子阿布做的。
于是这做饭事就被刘伯明一人揽下顺便教阿布做杨泓口味的饭,而杨泓每天睡醒除了吃饭、上课就是打游戏,要不然就是躺在沙发上发神。
“你期末考的书看了吗?”经过十来天的相处,刘伯明终于能跟杨泓说上几句话,那是一说话就立马表达自己的关心,“虽然这次封城学校只上网课,但这个期末考试也应该会按期举行。”
只这关心多了,杨泓逆反心理就上来,坐在沙发上不听他话,扭了身子继续跟曹惠打游戏。
刘伯明看他完全没听,轻声道:“小泓,你都打一小时游戏了。跟哥哥说会儿话好吗?”
虚拟的游戏世界让杨泓暂时沉浸,他不耐道:“你自己看新闻看股票看小说呗,跟我有什么好聊的?你烦不烦?”
阿布拿着出门条买菜去了,空旷家里只有两人。
刘伯明换到财经新闻,说:“那你先玩吧。”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这样子,为什么他要做出一副自己欺负他的样子?明明先对不起先拒绝先推开的人是他,现在又摆出一副怨夫样给谁看?
沙发上,两人各坐一段沉默着,除却杨泓打游戏的说话声再无其他。
“哥,”阿布提着大包小包菜回来,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那一单元有个阳性,现在整栋楼都进不去出不来。你昨天核酸报告出了吗?”
刘伯明:“……”
他看了眼报告,答道:“出了,阴性。”
阿布说:“你回不去了哥,在我们这儿住吧。”
杨泓:“……”
刘伯明:“……”
说实在的,要是放在以前三个人住一起也没什么,毕竟那年高三毕业旅游三个人也有几天革命友谊,只如今感情已悄然有变化,这住在一起就有些尴尬。
比如一些心照不宣的居住问题,虽然杨泓觉得他和阿布正在恋爱睡一个房间没什么,可他看刘伯明视线扫过主卧时总有些不好意思。
勤快又热情的阿布在衣柜深处找被褥,说:“早知道我就在外面买两被子了。”
刘伯明道:“没事,屋里有暖气,随便拿一床就好。”
阿布抱着被褥去隔壁房间铺床,杨泓想跟上却听刘伯明说:“这窗帘不遮光,你睡得着吗?”
杨泓嗦着一根棒棒糖,无所谓的大发慈悲回他:“睡得着啊,阿布又不像你打呼噜跟牛叫一样。”
刘伯明:“……”
他脸色闪过一丝难堪,说:“身体最重要,晚上早点休息。”
杨泓奇怪地剜了刘伯明一眼,叼着棒棒糖离开。
晚上杨泓洗完澡才躺进被窝,阿布就噘着嘴凑过来。杨泓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唇,说:“刘伯明在隔壁睡。”
阿布有些遗憾,说:“那不能亲嘴了吗?亲嘴又没有声音。”
杨泓把他嘴唇捏成鸭嘴兽样,看他模样有些呆傻愣然,不禁笑道:“肯定有的好吧,你每次亲嘴都跟牛舔一样,声音楼下都能听见。”
阿布嘟囔着两片嘴唇:“楼下跟物业投诉我们亲嘴声音大了?”
杨泓:“……”
他无法再跟阿布多说,直接缩进被子里。阿布却不依不饶地扑过来问:“他是不是投诉了?我还想投诉他们呢?他们白天晚上的造人弄出的动静也很大好吧。”
杨泓:“……”
他往被子里躲,阿布就来翻着找人。
“宝宝你不要蹬被子了,”阿布在被子下抓乱动的杨泓,“小心待会儿着凉。”
“宝你二舅家的西瓜皮啊,别叫唤了!”杨泓一个翻身浑身带被子压在阿布身上,把他卷得像个猪儿虫,“你在这里面待着,不许动啊。散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一向听老婆话的阿布蛄蛹两下,期待地问:“那我听话有奖励吗?”
杨泓拿着手机靠在床头,说:“奖励你一个飞吻。”
说着他在掌心印了个带声音的吻随即又贴到阿布嘴上。
“不要舔我手!”杨泓把掌心在被子上擦拭干净,说:“你是狗吗?”
“你想我是吗?”阿布双手探出被子侧着身撑颐凝视杨泓。
杨泓好笑道:“我不能想你是个人吗?”
阿布笑了笑,握住杨泓的手拉至唇边虔诚又温柔地吻了下。
手背温度烫得杨泓缩了下手,说:“放开,我要打游戏了。”
阿布卷着被子凑过来,说:“还是那个王者?”
杨泓道:“不然还能玩什么?”
阿布也摸来手机,说:“我陪你一起。”
可这阿布玩游戏比刘伯明还菜,虽然已经是超高段位,但这技术菜得要死。气得杨泓刚打上去的段位就又掉下来,最后打娱乐也是一路输,气得他半夜四点都睡不着。
临睡前,杨泓上厕所结果在门口碰到了才出来的刘伯明。
刘伯明用气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杨泓道:“关你屁事。”
刘伯明:“……”
他正要开口教育,后面只穿了件裤衩子的阿布就屁颠屁颠跟上来:“宝……”
刘伯明冷冷看着不成体统、肌肤暴露百分之九十九的阿布。阿布瞬间压力倍增,顶着压力干巴巴地叫了声:“哥。”
刘伯明脸沉得不行:“注意形象。”
阿布垂着头跟站着的刘伯明差不多高,他点头如捣蒜,杨泓从两人中间跨向卫生间。
卫生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阿布感觉周遭空气都冷了许多,刘伯明冷冷道:“他上厕所你跟着干嘛?你要把尿啊!”
阿布:“……”
阿布声音细如蚊:“我也尿急。”
刘伯明道:“他是不是才打完游戏?”
阿布点头又摇头,刘伯明恨道:“跟你说了!晚上不要让他打游戏,他在长身体,你老大不小了这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不要什么都由着他性子来。”
三人食物链次序的人物发话,阿布那是一个虚心受教。刘伯明简直恨铁不成钢,早知道阿布这么不靠谱,他就不答应这件事了。尤其是一看他袒胸露乳、语言风流的样子就有种白菜被猪拱的恨感。
以前杨泓跟他睡,最多晚上两点就关手机睡觉,跟这人一起四点多都还不睡。大晚上的还袒胸露乳,简直不成体统。
冲水声响,杨泓开门就见门口伫立着俩高大而和谐的身影,皱眉道:“你们在门口做什么?”
刘伯明神色恢复成儒雅模样,笑道:“没什么,你回房早点睡别熬了。”
杨泓懒得理刘伯明甩开他直接回房,阿布想跟上,却感觉刘伯明冰冷视线一直黏过来,就说:“哥我去上个厕所。”
刘伯明淡淡道:“开暖气也冷,你多穿点衣服。”
阿布悻悻点头。
翌日吃午饭时,刘伯明看杨泓精神不振,立即踹了脚阿布,说:“我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睡不着啊,”杨泓戳着饭心想还不是阿布打呼噜声太大,“怎么又是青椒回锅肉!我说了不吃青椒。”
被踹的阿布赶忙把青椒肉片拉到自己面前,刘伯明却秉持着一个长辈的基本道德,说:“不要挑食,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青椒吗?”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的唠叨,嗯嗯啊啊的敷衍几句,快速扒了几口饭下桌一个挺身躺上沙发。
虽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但刘伯明是真不敢惹杨泓生气,毕竟他也不敢确定杨泓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跨年夜阿布还要处理下远在呼伦贝尔的工作进了卧房不出来,杨泓和刘伯明坐在客厅一个看电视一个打游戏。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看这趋势一月中能解封就是好的了,”刘伯明看着新闻说,“小泓你的期末考有说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没说。”杨泓翘着脚玩游戏,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屋内安静须臾,刘伯明纠结再三又开口:“我们很久没聊过了。”
杨泓扔了糖棍,说:“有什么好聊的?现在我们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刘伯明把电视声音调大,坐近了些问杨泓:“阿布他真的对你好吗?”
“你什么意思?”杨泓关了手机问。
电视机光影分隔在两人身间,杨泓忽然的想起19年跨20年时,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看电影时的场景,明明那时他们感情那么好,现在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问问,”刘伯明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在斟酌什么,“阿布是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