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婳这两天开始不贪吃了,她去厨房,把铁盆里的炸带鱼和排骨都收到一个碗里,扣放在角落,时不时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看对面一楼的灯亮没亮。
中午,院子想起童念的吵闹声。
月婳趴在窗户往下看。
童妤一家人回来了,他们手上拎着的包袱比走时要多的多,月婳赶紧跑上床躺着,装午觉。
很快,她家门就响了。
月婳打着哈欠开门:“回来了。”
“月儿,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跟她的平静冷淡相比,童妤热情了很多,她先是大大方方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就拉着她茶几方向走。
月婳:“干嘛?”
她偷瞄到童妤的书包。
童妤坐在茶几前神神秘秘,然后从书包一件件往出掏:“这是城里的爆米花,很甜,这是汉堡和薯条,还有这个,是大龙虾,我爸特意让人留的。”
月婳的嘴都要扬到眉毛下。
她像个待喂食的小狗,端端坐着等投喂,问:“这就是肯德基吗?”
童妤两手怀胸,骄傲:“对啊。”
“我特意排队给你买的,但就是来回车程有些长,一直在书包里放着,都干了,可能会影响口感。”童妤把汉堡拿出来,她也不打开,就等着让月婳自己体验手撕软塑料的感觉。
月婳欣喜的一点点打开。
面包黄灿灿的。
她又问:“这就是肯德基?”
“对啊。”童妤做好期待姿势,等着看她咬下第一口时的表情:“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只有在北培才有的肯德基汉堡和薯条。”
月婳张嘴,露出小小虎牙。
很扎实的咬了一口。
“好吃啊,这白色的酱这么甜啊。”月婳嚼的含糊不清,脸上写满了开心和满足。
“吃这个一定要喝可乐!”
童妤本来也在肯德基买了可乐,但可乐没办法装在书包藏起来,一下就被童念看到,火车上,哭着闹着非要喝可乐,童妤没办法。
她只好下车后赶紧买个罐装的。
书包里都是汉堡的味道。
把可乐放进去,沾点味,也算是肯德基的可乐。
太干了,月婳被噎住。
这一口可乐真是救命了,她拍拍胸脯,说:“怪不得他们都说吃这个一定要喝可乐,这一口冲下去,爽。”
月婳又尝了薯条和爆米花。
“大城市真好啊,这么多时髦的好吃的,我也要好好学习,然后考到大城市里去,天天吃这些。”月婳的小脑袋持续左摇右摆,开心时就会这样。
童妤要笑不笑的看着。
“学习也不是为了一口好吃的,更多的是为了开阔眼界和丰富内心,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奋发上进,也是可以的,起码目标一致。”童妤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磕。
月婳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那我不客气啦!”
钥匙转动,宫萍和月山权回来了,一进屋,就闻到很香很勾人的味。
宫萍:“童童在啊。”
“吃的啥,这么香啊?”月山权放下手里的猪肉:“你也不给童童吃点,就一个人吃独食。”
童妤起身:“月叔叔我不饿。”
“我听你爷爷奶奶说你们回来还没吃呢,刚好我和你月叔叔买了猪肉回来,正准备叫你们过来吃饭呢。”宫萍边说边脱外套,一副要在厨房里大干一场的架势。
“对了,宫阿姨。”
月婳拿过一个小盒子,她打开:“这是大龙虾,我爸特意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的,别嫌弃它的包装,我是为了轻装上阵,就换了个小盒子。”
宫萍:“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虾!”
“这都有两个手掌长了。”月山权看着觉得稀奇,他手痒痒:“月叔叔今晚就把这龙虾用咱们静安的做法做了,你和念念,还有月月就等着吃吧!”
“好啊!”
月婳开心死了。
童妤回来,就跟二次过年一样。
晚上,童爷爷童奶奶,念念,童妤都来月婳家做客,人太多桌子坐不下,小孩就坐茶几那,吃啥过来挑几筷子,月婳吃的嘴都来不及,不知道要咬哪个。
“这样做好吃多了。”
童念很喜欢月山权做龙虾的做法,尤其是还炖点土豆,她说:“在爸妈那,外面餐馆做的饭都没味,吃啥都吃不香,还是月叔叔家好。”
这话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月山权又给童念舀一大勺:“那叔叔以后多做,念念常来吃啊。”
童爷爷和月山权聊南方的发展。
童奶奶和宫萍聊南方的地皮。
月婳通篇听下来,就只觉得贵,她问童妤:“童童,那边物价真那么贵吗?你给我买这么多,是不是花了好多钱啊?!”
她想到童妤的节俭。
突然觉得,她这一顿,好像把童妤节俭半年的钱都吃完了,非要从小马存钱罐给童妤,童妤拦都拦不住,两人在房里推搡,跟打架一样。
童妤惜败,被月婳摁倒在床上。
童妤软声:“月儿,别闹。”
“把钱收了。”月婳半跨在童妤身上,两手伸直摁住她的胳膊,把她固定在身下:“我这么抠门的人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你这么不给面子,我会很没面子的。”
童妤嘴角带着笑意:“我不要。”
“你到底要不要?”
月婳每问一次,她就会不由往下低头,用自以为是的凶狠表情逼问童妤,她越这样,童妤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她的回答也始终不变。
“我不要,说不要就是不要。”
“...”
月婳猛地靠近。
眼睛跟眼睛之间的距离近到,近到是可以变成斗鸡眼的那种,月婳看着看着,自己就先斗鸡眼了,她赶紧揉眼睛。
力一泄,就滚了下去。
童妤胳膊顺势一拉,手掌垫在月婳脑袋下,月婳就从床上另一边安全滚回她身旁。
月婳还在揉眼睛。
而盯着天花板的童妤却是悠然一愣,眼神从梦幻逐渐转换为平静,她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心理作用,感觉葡萄柚的香甜在舌尖漫开。
葡萄柚,是月婳的唇膏。
“怎么回事啊?!”月婳起身,两腿盘坐在床上:“童妤童妤,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啊,你怎么自己偷偷研修进步了啊,我之前这样瞪你,你就会立马脸红求饶的啊。”
童妤两手枕脑袋后,问:“是吗?”
“迟早有一天,我——”
月婳伸出食指,来回晃动在两人之间,她不甘心的说:“我也会把你瞪成斗鸡眼的。”
童妤笑着起身:“好呀~”
“我期待你的进步。”
“瞎嘚瑟。”月婳给了童妤一肘击,然后又把硬币一枚一枚塞回存钱罐:“给钱还不要,纯纯傻子,你不要,我还更乐意了呢。”
童妤只笑不说话。
她听到屋外开始有乱乱的脚步声,猜到大人们应该也吃完了,童妤立马出去帮忙端碗,端完碗后又很勤快的去扫地,月山权拦都拦不住她。
童妤临走时,月婳还在记仇。
昏暗的楼梯过道里,月婳躲在大人身后,在他们一来一回的聊天对话下竖起一个食指,摇摇晃晃的给童妤看,这一幕,却被童念瞧到了。
“月月姐,你是手指痒痒吗?”
“...”
童妤没忍住笑了出来。
月山权和童爷爷都喝的满脸通红,他们闻声都看向月婳,月婳用食指抠抠脸,一本正经:“是有些痒,蹭蹭就行。”
“不能脏手蹭脸,都是细菌!”
童念活学活用,把年前月婳说给童妤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还给月婳。
月婳尴尬的脚趾抠地。
“月月姐的手是干净的,上次,姐姐的手搬过东西,是脏的,这句话不能乱说呢。”童妤半蹲下,用柔和的语气教育着童念的错误认知。
童念小嘴一嘟:“知道了姐姐。”
回家后,童念把小鞋子一甩,坐地上开始不开心耍赖,童爷爷童奶奶对她这招已经司空见惯,他们从不溺爱孩子,所以对于童念的性格,只能慢慢给她掰正。
童妤喝水:“你又怎么了?”
“姐姐,你总是偏心月月姐。”童念两手拍地,很生气:“虽然月月姐也很好,但是我才是你亲妹妹。”
童妤:“我就事论事。”
“你今年七岁,也是个光荣的少先队员了,那是不是也应该知道,让人当众难堪的行为是错误的,你不能仗着你年纪小,就口不择言。”
面对童妤的批评,童念不服气。
小娃两手叉腰:“那话明明是月月姐先说的。”
“可是月月姐当时说姐姐,没说错呀?”童妤抚童念的脑袋瓜,捏她脸:“你不能因为月月姐说了姐姐,就故意记着月月姐的不好,你要知道,姐姐最好的朋友就是她。”
童念反问:“那燕子姐呢?”
不对,月婳和乔燕,她确实更喜欢月婳,每天住在乔燕楼下,都不知道这个咋咋呼呼的姐姐在楼上干嘛,一到晚上就踢里哐啷的。
童妤:“也是我的朋友。”
“那谁是第一?”
童妤想都没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你月月姐了,她对我最好,所以我也愿意对她好,你是我的亲妹妹,她一定也会对你好,所以,念念以后也像对姐姐一样去对月月姐好吗?”
“看她表现。”
童念的嘴撅的跟个驴嘴一样。
“你呀你。”童妤捏住她的嘴巴,给她捏平:“那你就做好准备,以后都不能吃月叔叔做的大虾焖土豆了,月叔叔什么都会做,尤其是外面摊上,小孩子喜欢的。”
童念瞬间打鸡血:“我愿意!”
“我一定好好爱月月姐!”
“这才对了嘛。”
童妤本来还心满意足的笑着,但目光,却逐渐定在她手指下被捏住的嘴巴。
...
从被教育后,童念态度就变了。
童念变的太过热情,以至于月婳还不习惯她身后跟这么一个甩不开的小屁孩,就算被沙包打到屁股,童念也不下场,就乐呵呵的拽着月婳的衣服跑。
月婳坐着喝水:“托你的福。”
这么早她就下场...
“乔燕真是不讲武德。”月婳看着场上继续玩耍的伙伴,又轻轻打了下童念的屁股:“小不点,你这么拽着我,第一个挨打的人就是我。”
童念嘿嘿笑:“我想跟你呀。”
月婳捏她脸:“我看你是又想去我家吃虾尾焖土豆了。”
“嗯!”
“...”
一来一回,很快,童妤也被打下来,她坐童念旁边,两人一左一右,把童念夹中间。
童妤:“真累啊。”
她一说话,月婳就下意识转头看她,她看着她的嘴,又蹙眉:“你这嘴怎么回事,好几天还是这么干啊,都裂口子了,你要不涂点什么润润啊?”
童念搭话:“她不好好喝水!”
她是个诚实的宝贝。
童妤:“念念...”
月婳问:“干嘛不喝水?”
“不是我不喝,其实是裂的疼。”童妤把嘴唇往外翻了下,越发显的干巴,她吸溜着嘴:“一喝水就刺痛,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月婳:“要不买个唇膏涂涂吧。”
“我新买了个,这牌子还不错。”一到冬季,月婳就会随身携带润唇膏,她拿出后下意识就给自己涂,涂完还给童妤看:“你看,是不是很润啊?!”
童妤点头:“是润。”
“买个呗。”
“…”
童妤略显为难,她尴尬笑笑:“等下个月吧,这个月花的有些多,我要控制一下。”
月婳想到之前吃的汉堡爆米花。
“那走吧。”月婳拉着童念的小手,示意童妤也跟着一起:“我带你去李姨那重新买一个。”
“算了,这唇膏也不便宜...”
童妤犹豫过后又拒绝,她说:“冬天就是容易起内火,嘴巴上火是常有的话,过几天就好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