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细的在沉默的黑暗中格外突兀,身体被她轻踢了踢。
惊讶道。
“呀,这里怎么还有个人,还是个活的。”
顾余岚低眉敛眸,有些不安往后挪了挪,女人来了兴致蹲下身体敛了裙摆,一只手轻挑起顾余岚的下颚,一个手拎着灯笼靠近他的面容,白皙稚嫩面容展现在她眼前。
顾余岚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一时呆愣在了原地,没有一点挣扎。
孩子还小,单从眉眼看隐隐透着些秀丽,女人眼睛一亮。
笑着道。
“还是个极品。”
灯笼微亮的光,也照亮了女人风韵留存的面貌,妩媚上挑的眼尾还露出一颗痔,低垂衣襟露出凸出的锁骨,白得晃人眼,一颦一笑都透着些风情。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里过精光
软哝细语道。
“小弟弟愿不愿意跟姐姐回家?”
顾余岚怯懦道。
“我不能回家,我要去仙山宗门。”
女人闻言忍不住喜笑颜开,哄道。
“这不巧了吗?我家就是仙山,快些起来吧。”
顾余岚抬着头睁着一双黑润的眼睛,看向她。
“真的吗?”
女人捏着手帕,捂嘴娇笑道。
“我还能骗了你不成?”
“保证呐,比仙山还快活呢。”
顾余岚迟疑的站了起来,似乎除了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顾余岚置若罔闻低头想着自己的事,察觉不到她伪善的面孔。
女人牵着小孩,眼里闪过可惜,怎么不是个姑娘,也只能卖去清折倌弄些个好价钱,低头扫过孩童白皙的面容,嘴角的笑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江茗想冲出来,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被死死地缚住动弹不了分毫。
顿时她眼前一黑,江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天光大亮,阳光撒在室内,灿烂生辉,四周的摆设依旧是厢房的模样。
她心神不宁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原来还是梦,但还是有些不安,梦里的触感尤为真实。
江茗起身披了件衣服,敲了敲顾余岚的门,他只穿了件雪白的中衣,打开了门。
“怎么了?”
少年睡眼惺忪黑润的眼眸无辜纯粹,与梦里的人相重合,江茗感觉心底被刺了一下。
她怔怔看着他,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胡言乱语道。
“没事,想看你睡得好不好。”
顾余岚眼里闪过疑惑,眼前的少女外袍松散,披散着头,是少见的茫然神色。
“我睡得挺好。”
江茗像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你继续睡吧。”
转身就走了。
*
早上的一小段插曲,两人坐在饭桌上心照不宣略过这件事。
饭桌上沈瑞骞几个人下来时,虞沛脸色阴沉能滴出水但跟谢绮思碰面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茗搅着碗里的粥,挑了挑眉,看来已经谈妥了,也不知道沈瑞骞用什么说来这大小姐的。
果然在饭桌上,沈瑞骞说明这件事,谢绮思先跟着他们待回了宗门再做打算。
谢绮思坐在江茗的对面,顾盼生姿,浅浅笑着,因微微上挑的眼角,一张美人面都绚丽不少。
江茗看见有一瞬间的愣神,不由得暗叹道不愧是女主,顾余岚瞥见她的神色,往她碗里夹了一根榨菜,江茗才收回视线。
她丝毫没注意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江茗依旧没有任何意见,桌子上除了虞沛不太友好之外,其他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临走前谢绮思倒是将腰间的香囊送给了江茗。
“那天见江姑娘一直盯着我腰间的香囊,想来是喜欢,便赠给江姑娘。”
江茗对于这些倒是欣然接受。
“那你呢?”
谢绮思笑道。
“我身上还有的。”
*
或许是越来越靠近青宜镇了,能看见的人越来越稀少,江茗没被压制修为,感觉有一些若即若离的怨气,并且离青宜镇越近这种感受越强烈。
路上也随手收拾了几只怨灵,更像是有人在试探些什么。
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但让每个人都戒备起来。
天上云朵挤挤挨挨,灰扑扑的气压有些低,树木丛生,杂草纷乱,周边却寂静得很连声鸟鸣都没有,莫得有些荒凉,前面的洞口不足以让马车过去了。
沈瑞骞打发了车夫,又拿出羊皮纸图指了指道。
“就要快到了,大概走过这个洞,按着小路走一个时辰就能到”
谢绮思眉眼明媚仿佛周遭的暗流涌动与她无关。
笑盈盈道。
“沈大哥真厉害。”
虞沛这一路上的注意力全放这两人身上了,就连江茗都不再刁难了,如刀刃的眼神像要把谢绮思给生吃了,偏偏当事人毫无察觉。
江茗抬头看了看天。
“已是申时了,如果再这么一路走下去,怕是晚上才能到了。”
“晚上就是那些妖精鬼怪的狂欢,现在我们还对这里的环境不熟容易被下套,到时候可就难了。”
沈瑞骞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我们还被压制了修为,只能用符篆。”
“先去西雀镇休整吧,毕竟虞小姐不是说要奠基一下逝去的亲人,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也好。”
几个人纷纷同意之后,又沉默下来,眼前的山洞,狭隘阴暗,像什么地方的深渊可怖森寒。
江茗率先从袖里掏根火折子,吹了口气,火星燃起,径直走进山洞口。
从旁边拽了一根枯枝,点燃扔进洞里,过了一会,半点火光未灭。
江茗拍了拍灰,转身示意顾余岚跟上,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山洞。
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寒冷,像是半只脚踏进了冰窟,江茗即使拿着火折子也照不亮四周。一点微黄的光摇曳在一片漆黑中。
一行人手里皆拿着火把,伸手不见五指,湿冷的空气钻入每一个人的身体,冻得人直打寒颤。
江茗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个洞没那么简单,黑不见底的四周,浓郁的怨气,几乎冲上了她的脑门,处处都在彰显这里的诡异。
她灵力护体没感受到多少寒凉,但顾余岚就不一定了,被怨气侵蚀严重的会神志不清。
转头瞥见沈瑞骞已经进来并且他感受到不对。
沈瑞骞转头牵起谢绮思的手道。
“冒犯了谢姑娘,这里似乎不太正常,为了防止谢姑娘陷入危险,还是牵着能安全一些。”
谢绮思道。
“没事的,你也是为了我好。”
虞沛冷哼一声。
“我也会陷入危险,为什么沈大哥不牵我的手。”
江茗忽略掉那边的争风吃醋。
看不着顾余岚,有些过于黑了,进去时像被这个洞吞噬了,江茗心里总有些不安,这么黑出点事估计都毫无察觉。
于是她举着火折子,找到了顾余岚他戴着帷帽看不清神色,隐约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掰开他的手并握住,果然又冷又硬,再过一会得结成冰雕。
江茗蹙着眉头,将带着暖意的灵力传了一些给他。
“手都快成冰棍了,怎么一声都不吭的。”
顾余岚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手却被江茗结结实实拉回牵着。
“我没事。”
江茗又道。
“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你不拉着等着妖怪掳你吗?”
又小声嘀咕道
“我可不是齐天大圣。”
顾余岚没听清,想问的时候却被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
江茗脚步一顿,显然也听到了。
像什么虫子在地上蠕动,朝着他们迅速靠近,
沈瑞骞迅速打出一道符,火光四溅,照亮了周围,黑黝黝的山壁上结满了白色的网,爬满了白色裹着绿色粘液的虫子。
密密麻麻的,又白白绿绿的霎时间漂亮极了,谢绮思已经开始作呕了,就连虞沛脸色都白了,勉强撑着。
她可不想在沈瑞骞面前失了体面。
沈瑞骞面不改色似乎见多了这种场面的模样。
那虫子有些像蚕,但那头部的嘴巨大无比,森白尖锐的牙齿挂着青绿色的涎水,看着就令人恶心。
江茗才意识那绿色的粘液是它们的口水,不禁感到恶寒。
虫子们迅速往他们靠近,江茗手腕上缠绕着的月白色手链化作了一把修长银亮的剑。
她往剑又贴了一张符,虽然她不受凡间压制修为,但还是装上一装,免得被发现。
因为据说只有神才可以在世间任何地方踏足,要是被发现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江茗忍着恶心提剑砍向周围的虫子,怪不得周围那么浓郁的怨气,原来是白蚕变了异,还那么多密密麻麻的。
看一眼估计都要做噩梦,但她余光瞥见顾余岚,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气沉沉的水,哪里还有从前无辜局促的模样。
但也没江茗试图从这些蚕堆冲出去,绿色的粘液滴在她青石色的外袖上腐蚀出一个洞。
江茗反应过来高声提醒他们。
“那些绿色粘液有腐蚀性,可能会有毒,小心别碰到。”
沈瑞骞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刚刚回来的铁刃扇,沾染着一些绿色粘液,不禁皱起来眉头。
又提醒了一遍
“大家小心。”
虞沛脸色虽然难看,但手下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听见声音,不禁看了一眼手里用铁兽皮制成的鞭子,也沾着斑斑暗绿色的粘液。
空气中因杀戮,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酸臭味:,像在夏日里在酸菜坛子里泡了三天四夜的臭袜子。
谢绮思被护在中间,看着脚下的越来越多的尸体,忍不住作呕。
顾余岚则是迅速将手里符纸往外甩,照这个不要钱的趋势,徐景送给他储物袋里的符纸估计没出这山洞就得用完。
突然一阵虫鸣,蚕怪像是有意识一样不敢轻易上前送命。
头顶上的火符即将燃烧殆尽,光亮都黯淡下来,密密麻麻蚕怪发出诡异的叫声开始蠢蠢欲动。
江茗转念一想,可能这些丑得特殊的虫子可能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