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有紧紧跟在司马生后面，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你在这里还是个大人物？我听那两头鸽子叫你长官来着。”
“没错啊。”司马生点点头。
“别的人都想着减肥，可我根本就胖不起来。这大概就是你们那个世界说的那句‘能者多劳’吧！这么多个责任加在我的身上，嗨！想找时间放松一下都很难哦！”
他耸了耸肩膀叹息道：“唉！我也是有心无力啊，你大概还不知我不仅是善善的老师，还是这里的民政长官。”
他虽故意眉头紧皱，露出苦涩的表情，可波有明明看到了他眼底的一丝得意。
“好比说，魔女国的居民们，他们的吃穿用度呀，这些都是我的工作，虽然都是些鸡皮小事，可我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留在你们那个世界啊。”
波有太阳穴跳了一跳！
这人，又开始了……
海豹开始强烈地反省着自己：对不起！错的其实是我！是我不该开口问他的！
于是，波有把注意力转向了周围的男男女女。
那些个环肥燕瘦的美女们，一个个面带微笑谈吐优雅。
她们身着纱裙，在光线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又随着动作轻微摆动，仿佛被一层朦胧光晕包裹，营造出极具艺术浪漫的仙家氛围。
让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在百货店七层的大屏幕上看到过的鸡尾酒会。
便似笑非笑道：“这里的风景确实是不错的！只是俗气了些。我还当这里和那个世界有什么不同呢，嘿嘿，一样是大而无当啊。”
走在他身后的尚水听他在笑话魔女国，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小魔女的这个弟弟本来就没有哥哥尚若大度，刚刚因为海草的事情心里还留着几分酸涩，他扁了扁嘴，阴阳怪气道：“有哥，你不要看不起人，你再仔细瞧瞧他们手上的酒杯。”
波有这才细细看去，旁边的男男女女并不是手里拿着酒杯，而那一盏盏的高脚玻璃杯，是悬空地停在这些人的手边。
尚若听弟弟这般说，便笑了笑，也不言语，却勾了勾手指，桌上的一杯白葡萄酒便飞到了波有面前，“有哥也请喝一杯吧！”
他再招了一下手，一盘食物飘到了自己的手里。
哥哥抱怨道：“姐和阿水从来都不太管店里的事情，这一周要是不开店，要收拾的东西太多，我今儿一大早起来便折腾了很久，饭都没吃，早就饿得前心贴后皮了！”
“有哥，你和他们慢慢喝，我先填点儿东西再说。”
盘子上面有三片薄薄的火腿三明治，尚若将三片叠成厚厚的一片，狼吞虎咽两三口便下了肚。
这时，尚水也找到了一小盘花生米，也招手让它飘到了自己面前。
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捡着扔进嘴里道：“这个殿堂里面设有魔法阵，随便是谁，只要动动手指，吃的东西就会自己过来了！就是那句‘饭来张口’，神奇吧！”
。。。
从进殿门口开始，便不知不觉地有人给波有一行让路，又不时有人垂头做礼道：“司马长官。”
等他们走过殿堂的中央，那儿摆放着的一架豪华大钢琴自动弹奏起了欢快的华尔兹舞曲来，四周的人群听到乐曲停下了谈话，注视着这几个人，纷纷举起酒杯向他们示意。
“他们这是？在向咱们问候吗？”波有小声问道。
尚水神气活现地答道：“不是咱们，是老马！”
波有叹道：“司马生的面子真大！我问你啊，他那个什么师父，泛然大导师是不是这个城里最大的？那老马便是第二大？”
海豹的声音大了些，走在前面的司马生听到了，回头冲他一笑，让波有不寒而栗，身子抖了一抖。
“不是啊。大导师有三名弟子，老马是最小的，上面还有首席神官和执法神官。老马名义上是不掌权的，其实就是个管事的。”
尚水虽然笑着说道，可笑得很不自然，脸色有些难看。
接着快快接口道：“不过，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他在管理的呀！你刚刚看众人的反应便知道了！那个，大家都是很尊敬他的。”
也是，这一个国里，所有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他老马负责的，说穿了，这人在这里就是个九品芝麻的小官呗。
于是，经过心里这么一番自我安慰的解释后，踏着地板上色调柔和的地毯，海豹心情舒畅地跟着民政长官的后面，沾着他的光接受别人的行礼。
忽然，在这欢快活泼节奏的舞曲中，海豹灵敏的耳朵中捕捉到一桌酒席上一对男女的窃窃私语。
“我怎么每次见司马长官都觉得他又瘦了些……”
“有那般冷漠的师父，又有那般霸道的师兄，所有事都压给他，不瘦才怪呢！”
“我和你说啊，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想得太多，我看到司马长官总是在笑……可我怎么心里觉得他真是可怜哦……。”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那个什么来着，那句话怎么说着，就是不想笑却只能装作笑着。”
“哦！我知道，你是想说强颜欢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这倒也不见得啊。”一个年长的魔法师走近这对男女加入了谈话。
“你们两个年纪还轻，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他悠悠地道：“我还记得十多年的司马长官，板着一张圆脸从来不笑。”
“那时的他，体重是现在的三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
“虽然他的身体又高又胖，却整天如惊弓之鸟般缩头缩尾，瞪着一双惊恐的小眼睛，战战兢兢被两个神官叫过来叫过去的。”
老者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听说他是让师兄欺负得得了忧郁症，晚上都不能入睡，只能用吃食来压抑自己的恐惧心，所以才会越来越胖。”
“唉——！”
老者长叹一声道。
“我记得有一天，城里的人纷纷传扬，说司马长官终于被他的两个师兄给逼疯了，跑出了魔女国。”
年轻的魔女听得脸色煞白，颤声尖叫了一声：“太可怕了！”
男魔法师赶忙想去捂住她的嘴：“嘘，小点声。”
老者四下里一打量道：“没事，没人听见我们说话。”
男魔法师松了口气问道：“那，他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老者微微扬起头，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须道：“再后来又过了好一阵，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嘻嘻哈哈的样子。”
“而后你们也知道了，司马长官重新得到了泛然大导师的重用，如今和两个师兄也相处得比较融洽。”老者面如沉水道。
装作一脸淡定的波有听着这三个人的谈话，望着走在自己前方的瘦瘦的身影，直感到脊背发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人，是受了怎样的一番打击才变成了如今这幅人见人厌的模样呢？
尚家三姐弟知道司马生这一段往事吗？
还好还好，看他现在的模样，想来已经是克服了那忧郁症，也可以说是涅槃重生，再世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