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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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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堪称灾难现场,连接洗手台下方的一根水管接头处,不知何故彻底崩开,拇指粗的水柱正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疯狂地向四周喷射。

水花四溅,墙壁、地面、镜子上全是淋漓的水痕,洁白的瓷砖地面已经积起了一层晃荡的水洼。

整个浴室水雾弥漫,一片狼藉。

而在这片“水帘洞”的中心,一个身影正半跪在水泊中,背对着门口。

是谢莛遇!她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大号活动扳手,正试图靠近那个疯狂喷水的源头。

冰冷的水柱毫无章法地乱喷,劈头盖脸地浇在她身上,她的黑色T恤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背上,清晰地勾勒出紧实流畅的背肌线条。

湿漉漉的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脸颊,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她发梢、下颌滴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

她似乎完全顾不上这些,咬着牙,眯着眼躲避着最猛烈的水流冲击,努力将扳手卡向水管的接口处。

每一次尝试靠近,都会被强劲的水流冲得一个趔趄,水花更是肆意地滋在她脸上、身上。

“谢莛遇!你搞什么!”钟岚又气又急,靠在门框上大喊,“快出来!等水工来修啊!你这样会感冒的!” 看着她在冰冷的水里挣扎,钟岚心头莫名一紧。

“没事!关总阀!”谢莛遇头也不回地喊,声音在水流的巨大噪音中显得有些失真和遥远。

她又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水,眼神异常专注锐利,仿佛在进行一场战斗,她看准一个水流稍弱的间隙,猛地探身向前,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扳手精准地卡住阀门。

“咔哒!”一声金属摩擦的脆响。

随着她手腕猛地用力一拧,那疯狂肆虐的水柱,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怪兽,瞬间蔫了下去!从狂暴的喷射,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滴答,最后彻底偃旗息鼓。

浴室里只剩下水珠滴落的“嗒…嗒…”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危机解除。

钟岚靠在门框上,看着谢莛遇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地半跪在水泊里,大口喘着气,水顺着她的脸颊、脖子、手臂不停往下淌。

她伸出胳膊,随意地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的利落感。水珠滑过她白皙的脖颈,没入湿透的衣领。

钟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谢莛遇完全湿透的背上,薄薄的黑色布料紧紧贴着皮肤,清晰地显露出肩胛骨的形状和背部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而在她右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椎的位置,透过湿透的布料,隐约能看到一道比周围肤色略深、微微凸起的狭长痕迹。

那道疤……

钟岚的心猛地一抽。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涌回脑海。

那是谢莛遇高三下学期,一个燥热的傍晚。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堵住了她,言语轻佻,动手动脚。她吓得脸色发白,孤立无援,是谢莛遇,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以一敌三。

混乱中,一个混混掏出了小刀,狠狠划向钟岚,是谢莛遇用后背死死护住了她!那一刀,划开了谢莛遇的校服衬衫,在她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刺目惊心。

可当时,谢莛遇只是闷哼一声,把她紧紧护在身后,咬着牙对那群混混吼道:“滚!再来碰她一下试试!” 事后在医院缝针,钟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莛遇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说:“别哭,一点都不疼。”

真的不疼吗?钟岚看着眼前那道在水痕下若隐若现的旧疤,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那道疤,记录着谢莛遇为她拼过的命,也像一根刺,时不时扎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看着谢莛遇熟练地检查着接口,从旁边散落工具袋里拿出新的垫圈和生料带开始缠绕、拧紧,动作麻利得不像话。

钟岚挑了挑眉,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还会修水管?”

谢莛遇正专注地拧紧最后一个螺丝,闻言动作顿了顿,但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和一种近乎平淡的陈述:“嗯。以前……在汽修厂打工的时候,旁边就是水暖店,老板人好,看我能干,杂活什么都让我搭把手,看多了也就会了。” 她的T恤湿透了贴在身上,随着她拧螺丝的动作,背部的肌肉线条清晰地起伏着,那道疤痕的轮廓在湿布下也显得更加清晰。

钟岚的视线像是被那道疤痕粘住了,无法移开。

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狼狈却又异常可靠地处理着危机的谢莛遇,和记忆中那个浑身是血却倔强地说“不疼”的少女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有酸涩,有心疼,还有一种被时光冲淡了却从未真正消失的悸动。

沉默在滴水的浴室里蔓延,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钟岚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打破了这片沉默:

“喂,谢莛遇。”

谢莛遇抬起头:“嗯?”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会和你好的。”

谢莛遇苦笑。

“我知道。”

这个星期,公寓里弥漫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距离感,每一次眼神的短暂交汇都像在试探雷区。

清晨的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寒意。

厨房里,谢莛遇围着那条钟岚曾经笑着说“丑得可爱”的格子围裙,正专注地守着灶上的砂锅。

乳白色的鱼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浓郁的鲜香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地撇去浮沫,撒入几粒枸杞和葱花,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是钟岚以前生病时最爱喝的汤,她总说谢莛遇熬的鱼汤很好喝,谢莛遇希望这熟悉的味道能撬开一丝钟岚的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盛了满满一碗,汤汁浓白,鱼肉雪白,几颗鲜红的枸杞点缀其上,煞是好看。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碗,像捧着自己跳动的心,走向客厅。

钟岚正蜷在单人沙发里刷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红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她下颌线愈发清晰锐利。

听到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岚姐。”谢莛遇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把碗轻轻放在钟岚面前的茶几上,碗底与玻璃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忙了一早上,熬了点鱼汤,趁热尝尝吧?我看你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

钟岚的目光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了那碗热气腾腾的汤上。

只是短暂的一瞥,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她没有动,甚至没有伸手去碰那碗,只是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喝。”

谢莛遇没有放弃,反而更靠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我特意去买的鲜鱼,熬了很久……你以前特别喜欢……”

“以前”这两个字像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钟岚压抑的火药桶。

“别提以前!”钟岚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直刺向谢莛遇。

她像是被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触碰到了,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手臂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狠狠一挥!

啪嚓——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开。

那只精致的骨瓷碗连同里面温热的鱼汤,被钟岚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乳白色的汤汁如同决堤的泪水,瞬间泼洒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蜿蜒流淌,迅速洇开一片狼藉的深色水痕。

几块洁白的鱼肉和鲜红的枸杞狼狈地粘在地板上,如同被撕碎的心。

碎瓷片四溅,有几片甚至溅到了谢莛遇的裤脚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谢莛遇僵在原地,保持着递碗的姿势,手中只剩下无形的空气。

汤汁沿着她下意识伸出的手指缓缓滴落,一滴,两滴,砸在地面的汤渍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如同她心碎的回响。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苍白和深切的痛楚,她站在距离钟岚三米开外的地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充满荆棘的屏障隔开,连靠近都成了奢望。

谢莛遇看着地上的狼藉,轻声说:“我觉得这是我做得最好喝的一回。”

钟岚也因自己这失控的举动而微微喘息,胸口起伏着,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留下清晰的月牙印痕。她看着地上的狼藉,看着谢莛遇指尖滴落的汤汁,一股更深的厌恶涌上心头,既是对谢莛遇,也是对自己此刻的失控。

她死死咬住下唇,仿佛要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咬碎咽回去,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生生挤出来,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

“别碰我。”

这三个字,比打翻的汤碗更伤人。

谢莛遇缓缓垂下手臂,看着自己沾满汤汁、微微颤抖的手指,再看向钟岚那写满抗拒和冰冷的侧脸。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攫住了她。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令人窒息的疲惫和了然:“你这是一点也不想和我接触了,是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在两人之间。

钟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仓促,衣摆随着她的动作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腰线。

她没有看谢莛遇,目光投向窗外刺眼的阳光,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落定的焦点,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没有。” 停顿了一下,她终于侧过脸,目光短暂地、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审视,扫过谢莛遇那张棱角分明、曾经让她神魂颠倒的脸。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让她心烦意乱的情绪,痛苦、困惑、执着,还有她不愿深究的深情。

这深情此刻在她看来,虚伪得令人作呕。

“只是我不太喜欢你这样的。” 她补充道,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针,“是我喜欢的脸没错,” 她甚至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目光掠过谢莛遇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但我又不可能为了这张脸,把自己的脸丢掉。”

这句话意有所指,尖锐地指向那些她无法释怀的背叛和屈辱。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在乎”,也为了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钟岚的目光扫过茶几,一把抓起上面那个谢莛遇一大早烤好的、点缀着新鲜莓果、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大蛋挞,她看也不看谢莛遇,狠狠地、带着发泄意味地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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