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涌初现
雕花窗棂外,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江晚宁捏着青瓷汤匙,搅了搅碗中汤药,琥珀色的汤汁泛起细微泡沫,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这味道让她想起三年前,生母骤然离世那夜,也是这般令人不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姑娘,世子今日又不肯喝药。”丫鬟翠屏垂眸站在榻边,指尖攥紧帕子,声音里满是担忧,“柳夫人说……”
“嘘。”江晚宁抬手止住她的话,目光扫向半开的房门。继母柳氏惯用的檀香从廊下飘来,清甜中带着冷冽,像极了她昨日赏给自己的翡翠镯子——表面温润,触手生寒。这种感觉让江晚宁不禁打了个寒颤,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瓷勺轻叩碗沿,发出清越声响。江晚宁起身时,袖口暗袋里的银针轻轻刺痛掌心。这是她今早刚从兄长药渣里挑出的,针尖在烛火下泛着青黑——分明是乌头之毒。乌头之毒,剧毒无比,这让江晚宁心中警铃大作,兄长的意外坠马,难道真的不是意外?
“宁儿在做什么?”柳氏的声音如春风般拂来,月白缎面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扫过门槛。她身后跟着的嬷嬷捧着金丝楠木食盒,掀开时露出晶莹的百合莲子羹,甜香盖过了药味。柳氏今日的装扮格外精致,头上的珠翠在烛光下闪烁,仿佛在炫耀着她在侯府的地位。
“给兄长换药。”江晚宁垂眸福身,余光瞥见柳氏腕间新换的红珊瑚手串,正是上月她陪父亲去慈恩寺时求的平安礼。那时兄长尚未坠马,侯府的秋阳还暖得能晒化人。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兄长昏迷不醒,侯府暗流涌动。
柳氏伸手替江临渊掖了掖被角,指尖在他苍白的手腕上多停留了一瞬:“渊儿自小身子弱,如今又遭此横祸……宁儿,你是嫡女,可得多替母亲分担些。”她的话语温柔,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是,母亲说得是。”江晚宁盯着她指尖的红珊瑚,忽然想起生母临终前攥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凝着暗红血渍——那是被人掐住咽喉时抠进皮肉的。这个画面在江晚宁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坚信生母的死绝不简单,而如今兄长的遭遇,或许和生母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谈话间,柳氏忽然注意到桌上的药碗:“这汤药怎么还没喝?翠屏,去把厨房新制的蜜渍金桔拿来,给世子润润口。”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翠屏连忙应声退下,房门“吱呀”一声合拢。
江晚宁看着柳氏转身时,鬓边金步摇晃出细碎金光,忽然开口:“母亲近日常与舅父通信?前日兄长坠马时,舅父的马车正巧经过西角门……”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啪!”柳氏的袖口扫翻了妆奁,珠钗滚落满地。她转身时已换上忧心忡忡的神色:“你这孩子,怎的尽听些下人的胡话?你舅父不过是送些药材来,难不成还能害你兄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江晚宁的眼睛。
江晚宁弯腰拾簪,指尖触到一支镶珍珠的蝶形金钗——这是柳氏去年生辰时,父亲送的贺礼。她忽然想起方才在兄长枕下摸到的半片碎纸,上面“密道”“地契”几个字虽已被水渍晕开,却足够让她心惊。这些线索仿佛一块块拼图,正在逐渐拼凑出一个巨大的阴谋。
“是女儿失言。”她将金钗放回妆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是兄长这病……太蹊跷了些。”江晚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她在试探,试图从柳氏的反应中找到更多线索。
柳氏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宁儿,你要记住,侯府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待你兄长痊愈,母亲自会替你寻门好亲事……”她的话语中带着威胁的意味,仿佛在警告江晚宁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柳氏骤然变色,松开手时,袖中滑落半片纸角——江晚宁眼尖,瞥见上面“灭口”二字,墨迹尚未干透。这个发现让江晚宁心跳加速,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触及到了阴谋的核心,而危险也正在逼近。
暮色渐浓时,江晚宁遣走翠屏,独自坐在梳妆镜前。银烛将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忽明忽暗,像极了那年生母咽气时,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往事的痛苦回忆和如今的危机交织在一起,让江晚宁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她摸出藏在妆匣底层的血书,泛黄的宣纸上,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柳氏与外戚勾结,图我侯府……”后半句被血渍浸透,无从辨认。这封血书是江晚宁这些年来坚持追查真相的动力,她发誓一定要为母亲和兄长讨回公道。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咚——”两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儿。江晚宁吹灭烛火,将血书塞进衣襟,推开了后窗。夜风裹挟着秋雨扑在脸上,她裹紧青衫,顺着藤蔓滑到地面。远处柳氏的院落灯火通明,管事嬷嬷的叱骂声隐约传来:“仔细看着书房,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这更让江晚宁确信,书房里一定藏着重要的秘密。
绕过回廊时,她忽然顿住脚步。月洞门处立着道黑影,宽肩窄腰,腰间佩着的不是侯府的双鱼玉佩,而是——“谁?”低喝声如淬了冰的利剑,黑影转瞬欺近,铁剑抵住她咽喉的瞬间,江晚宁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不是柳氏的人,那会是谁?
她仰头望向来人,雨幕中,那人的飞鱼服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分明是……锦衣卫?江晚宁心中一惊,锦衣卫为何会出现在侯府?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晚宁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揭开真相,守护侯府,为母亲和兄长报仇。
第二章:雨夜交锋
铁剑寒气顺着脖颈渗入骨髓,江晚宁强压下战栗。雨丝斜斜掠过那人下颌,她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眉眼——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挑,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紧抿成锋利的弧线,带着锦衣卫特有的肃杀之气。
“深夜擅闯内院,该当何罪?”男人声线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扫过江晚宁单薄的青衫,目光突然落在她腰间晃动的玉佩上——那是枚羊脂白玉雕琢的并蒂莲,正是靖安侯府嫡女的信物。
江晚宁喉间微动,冰凉的剑刃随即又逼近半寸。她忽然轻笑出声,刻意放软语调:“这位大人怕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
“住口!”男人突然扣住她手腕,内力震得她藏在袖中的银针“叮”地坠落。借着银针坠地的声响,江晚宁迅速抬腿踢向对方膝盖,却被男人侧身躲过,反手将她按在墙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柳夫人的暗卫来了!”江晚宁压低声音,“大人若想查柳氏罪证,此刻与我缠斗,怕是要功亏一篑。”
男人动作微滞,就在这瞬间,三道黑影已持着淬毒短刃袭来。他旋身将江晚宁护在身后,绣春刀出鞘,寒光与雨夜交织成一片银网。暗卫们配合默契,呈三角阵型将两人围住,为首的疤面汉子狞笑:“小贱人,竟敢偷听夫人机密!”
江晚宁趁乱摸出怀中的迷魂香,却被男人一把夺过:“蠢货,风朝这边吹!”他挥刀逼退一人,另一只手扯开衣襟下摆,迅速将香料裹住。江晚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乱中险些害了两人。
混战中,男人突然闷哼一声。江晚宁定睛看去,只见他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暗红的血渗进飞鱼服。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涌起一丝担忧,脱口而出:“往东,有间废弃柴房!”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躲进柴房。男人反手闩上门,踉跄着靠在墙上。江晚宁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看到他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暗卫的刀上有毒!
“别动。”她迅速撕下裙摆布条,“柳氏的心腹惯用鹤顶红混着见血封喉,若不想毒发身亡,就乖乖听话。”
男人挑眉:“你倒是懂毒。”话虽如此,却没躲开她伸来的手。江晚宁凑近时,闻到他身上混着铁锈味的沉水香,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受伤的脖颈,让男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母亲……”江晚宁手下动作不停,声音却冷了几分,“就是被这毒害死的。”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倒出颗褐色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解药,但你最好别乱动,三日内伤口不能沾水。”
外面传来暗卫的搜捕声,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男人忽然开口:“谢云舟,锦衣卫千户。你又是何人?”
“江晚宁,靖安侯府嫡女。”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方才大人也听见了,柳氏想杀我灭口。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护我查清真相,我助你拿到柳氏勾结外戚的证据。”
谢云舟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鹰。就在江晚宁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忽然轻笑一声,牵动伤口闷哼出声:“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敢耍我……”
“那便一起葬身侯府。”江晚宁打断他,起身时裙摆扫过他的靴面。远处传来柳氏气急败坏的怒吼,她透过柴房缝隙望去,只见柳氏举着灯笼,身后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丁。
“从密道走。”江晚宁转身时,谢云舟已捂住伤口站起。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绕到假山后。江晚宁推开一块刻着莲花的石板,露出漆黑的洞口:“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退路,直通城西……”
“等等。”谢云舟突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抵在假山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江晚宁浑身僵硬,却听见他低声道:“有人。”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擦着谢云舟的发梢钉在石壁上。江晚宁反手甩出银针,暗处传来一声闷哼。谢云舟趁机拉着她滚进密道,在石门关闭的瞬间,她看见柳氏狰狞的面孔——对方举着弓箭,眼中满是杀意。
密道里漆黑一片,江晚宁摸索着点燃墙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中,谢云舟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方才的打斗让他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布条。
“坐下。”江晚宁扯下他的外袍,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膛。谢云舟想要阻拦,却被她瞪了一眼:“再乱动,神仙也救不了你。”她重新替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
谢云舟盯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开口:“你就不怕我是柳氏的人?”
“怕。”江晚宁头也不抬,“但比起被柳氏害死,我更愿意赌一把。”她系紧布条,抬头时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未干的雨珠。
密道深处传来滴水声,谢云舟移开目光,嗓音有些沙哑:“走吧。出了密道,我派人送你去……”
“我要回侯府。”江晚宁打断他,“柳氏书房里一定藏着账本,那是她勾结外戚的铁证。”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不能让母亲和兄长白白受苦。”
谢云舟沉默片刻,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好,我陪你去。不过下次,换我来保护你。”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重复过千百次,江晚宁心头一颤,别开脸往密道深处走去,心跳却快得不受控制。
两人在密道中摸索前行,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那人摸出怀中的信鸽,颤抖着写下:“计划有变,江晚宁与锦衣卫勾结……”
第三章:密室迷情
密道尽头的机关门被推开时,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江晚宁警惕地探出头,确认柳氏的人已撤离后,才示意谢云舟跟上。两人贴着墙根摸向柳氏的书房,谢云舟的伤口虽暂时止住血,额角却仍不断渗出冷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歇会儿吧。”江晚宁拽住他的衣袖,“你这样硬撑,等会儿怎么应对突发状况?”她将他拉进一处废弃的偏房,从怀中掏出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递过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谢云舟看着她递来的糕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堂堂侯府嫡女,竟像个小耗子似的藏吃食。”话虽如此,他还是接过糕点,咬下一口时,甜腻的桂花香气在口中散开,恍惚间竟让他想起了儿时母亲做的点心。
江晚宁白了他一眼,正欲开口,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眼疾手快地捂住谢云舟的嘴,将他拽到屏风后。两人紧贴着躲在暗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江晚宁能清晰地感受到谢云舟剧烈的心跳。
“柳夫人说了,重点搜查西厢!”两个家丁的声音从窗外飘过,“那小贱人若是敢回来,定要她……”话音未落,脚步声已渐渐远去。
江晚宁松了口气,正要抽回手,却被谢云舟反握住。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方才为何不趁机推开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江晚宁脸颊发烫,挣扎着想要抽回手:“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她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