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王瑾似乎只和刘国梁说起了马龙要把捡来的孩子送去福利院的话，并没有把马龙“会负责”的想法转达给他。

要不然刘国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住马龙。

“怎么这几天都这么早就走？”刘国梁知道在大赛前的准备期，每天练完马龙都会在球台再呆一会，复盘当天的失误并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噢我去春望那边。”马龙放下球包，朝刘国梁走近一点，声音放低说道。

——春望是福利院的名字，是市里唯一一个归公的儿童福利院。

刘国梁眉毛挑起，有点惊讶，“去看上个月底那个小孩？”

马龙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

两人的对话沉默了良久。

“你知道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德国的吧？封闭训练也要开始了。”刘国梁猜自己确是看懂了马龙眼里晦暗不明的意义。

他又看到马龙点了点头。

刘国梁想说什么，却在喉咙里被堵得严实。他知道马龙是个倔种，十辆卡车都拉不回头的倔，任谁也动不摇他定下的事，队里连张继科和许昕也不行。

“我不愿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你自己要想好，别影响队里，也别影响你自己。”最后只落下这一句，讲得隐晦。

马龙理了理球包袋，挎在肩上，“好。”

其实他每天去春望看小孩，只是看十几二十分钟，趁着小孩乖乖喝奶粉的点去看。

小孩真是每天一个样，他能发现头发黑了些，眼睛睁的时间长了些，爱笑了些，还长胖了些。

院儿里照顾孩子还是挺好的。

只是一个月快到了，依然没有小孩父母的消息。有时候当马龙看到院里工作人员笑着和他打招呼，说“马先生您又来了”的时候，他想过要不就把小孩交给他们，明天就别来了。

可第二天还是不自主的快步从训练场赶过去，看到小孩笑得开心的脸和空白的登记表，提得紧紧的心才算放下来。

二月二十三，世乒赛封闭训练开始的前一天。

马龙踏着夕阳走进福利院的脚步沉闷了些，“小葡萄没有睡吧？”

———院里阿姨叔叔给她取的名字，因为她有一双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

“没呢。”

马龙和往常一样走到小葡萄的婴儿床旁边，慢慢蹲下身子，轻声细语开了口，“我要去封闭训练了，可能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你，别把我忘了呀！”

小葡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马龙，左手慢慢伸了过来，马龙也把手凑上去，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小拇指，眼睛却还是看着马龙的脸。

好像在回应他的话。

马龙见状笑出了声，“那就当你答应了。”

已经连续来了大半个月，这里的负责老师早就熟悉马龙了，“马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马龙说不准，因为以前也见过封闭时期和大赛时期受伤的队员，就整整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他只能努力做到不受伤，保持健康，世乒赛结束就赶回来。

“李老师，我一回来就联系您。”马龙把负责老师拉到一旁说道，“要是……小葡萄这边还是没有新的消息，不管手续多麻烦……”

“我想领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