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teve·Rogers的战术评估里，Alpine被归类为「不可控变量」——

第一次见面时，这只猫确实用超能力掀翻了九头蛇的操作实验台，但当时它可能只是应激。毕竟下一秒它就蹿上他的屁股，并且用爪子在上面疯狂踩奶。

所以现在，当这只银灰色的猫科动物蹲在控制台上，尾巴悠闲地摆动着，Steve的蓝眼睛里依然带着警惕。

“Kitten，我们需要打开东侧的大门。”他尽量让声音平稳，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盾牌的角度——以防她突然决定用念力反目成仇。

Bucky在通讯器里低笑：“别那么紧张，Steve，它看起来对你挺有好感的。”

“好感？” Steve瞥了一眼Alpine——她正用爪子拨弄着一个九头蛇特工的昏迷不醒的脸，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嘴。

“我更担心她下一秒会把整个基地的承重墙拆了。”

Bucky不置可否，但默默架起了狙击枪。

Alpine的耳朵动了动，假装没听见，可尾巴尖愉快地翘了起来。

这种动动爪子就能操控他人情绪的奇妙恶趣味，让Alpine的胡须愉悦地抖了抖。

Steve的眉头越皱越紧，指节在盾牌握把上泛白；而远处Bucky的狙击瞄准镜正对准了Alpine小巧可爱的头颅，显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绷成了弦。

“差不多得了。”系统警告的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您知道人类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话音未落，她得意甩动的尾巴突然扫过控制台。

滴——

整个九头蛇基地的警报器同时尖啸，红色警示灯像血浪般层层漾开。

自爆程序的倒计时在每面电子屏上跳动，数字鲜红得刺眼。

Alpine僵在原地，尾巴尖还黏在那个硕大的红色按钮上。

“恭喜。”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绝望的平静，“您现在有120秒体验‘超级英雄大逃亡’的经典桥段。”

Bucky的狙击镜还闪着红光——他脸上写满了“这猫又干了什么好事？”，而Steve的表情则像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下一秒，整个九头蛇基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钢筋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混凝土碎块暴雨般砸落。原本狭窄的走廊在爆炸冲击波中扭曲、断裂，竟诡异地拉伸成一条摇摇欲坠的金属吊桥，横亘在深渊般的塌陷区上方。

“跑！”Steve的吼声混着振金盾牌的嗡鸣。

Alpine的肉垫刚触到剧烈颤抖的钢板，就被从高处跳下来的Bucky拎着后颈甩上肩头——

“抓紧了，小家伙。”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尖，背后的枪管还带着硝烟的温度。

两人带一猫的身影在崩塌的钢铁森林中疾驰，身后爆炸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场荒诞皮影戏。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Alpine的瞳孔卒然放大成两轮黑月。

她感到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毛绒玩具——先是Bucky的手臂箍住她炸开的绒毛，战术手套的皮革味混着硝烟灌进鼻腔，然后是九头蛇基地天花板在视野里疯狂旋转的残影。

有那么几秒钟——也许是三秒，或者三十秒？——她的意识完全被炸成了雪花屏。

直到Bucky的声音隔着胸腔震动传来：“别装死小家伙，你刚炸了整个基地的嚣张劲儿呢？”

Alpine瞬间清醒，视野里Steve正用盾牌劈开坠落的天花板，飞溅的火星在他眉骨上擦出一道血痕。

该干活了，猫咪。

不然真得交待在这儿了。

不等系统提示，金色光纹从Alpine瞳孔深处蔓延开来，如同液态的熔金注入虹膜。

下一秒，那些钢筋铁骨开始在她眼前臣服、重组。

坍塌的通道如同摩西分海般向两侧退开，露出一条闪着金属冷光的生路。

Bucky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点。

他们刚踏上Alpine开辟的通道，身后的金属便如活物般闭合，将爆炸冲击波死死拦在另一边。

Steve回头时，正好看见小猫眼中流转的金芒渐渐熄灭——

像一盏耗尽的油灯，最后一丝光晕在她蓝色的瞳孔里挣扎着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

Alpine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仿佛有人抽走了她全部的骨头。她的爪子还保持着施法时的紧绷姿态，可意识已经像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入黑暗。

Bucky的手臂猛地一沉。

“Little guy？！”

远处，九头蛇基地最后的残骸在火光中崩塌，而他的声音几乎被爆炸声吞没——

“坚持住，我们马上——”

但小猫已经听不见了。

——·——

医疗帐篷里弥漫着酒精和血锈味，昏黄的煤油灯在帆布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Bucky坐在吱呀作响的行军床上，任由护士从他手臂上夹出最后一块金属碎片。

染血的镊子当啷一声落入托盘，护士瞥了眼他紧绷的下颌线：“中士，您要是动一下，这针就会缝得很难看。”

护士手里的缝合针反射着冷光，Bucky的视线却始终钉在角落——

那是一团用士兵们的旧制服和袜子草草堆成的猫窝，白色小猫蜷在里面，只有腹部微弱的起伏和偶尔抽动的耳尖，证明这个小生命还在顽强地呼吸。

护士跟着看向那团毛茸茸，忍不住好奇问道：“它真的……用超能力救了你们？”

“嗯。”Bucky声音沙哑。

“噢…这可真是个特别的小家伙，不是吗？”护士手中的剪刀利落地剪断缝合线，绷带在她灵巧的指尖翻飞，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确实特别。"

特别。

这个词在Bucky的舌尖上打了个转，带着硫磺和烧焦猫毛的味道，成为了Alpine刻在他记忆里的第一个印记。

帐篷外传来军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帆布帘子被掀起时带进一缕煮熟的午餐肉罐头味。

Steve弯腰钻进来，臂弯里夹着印有"US Army"字样的罐头，手上握着两瓶凝结水珠的可乐。

“谢谢您，Amy小姐。”他侧身让过收拾医疗箱的护士，蓝眼睛泛着温和的光。

等脚步声远去，Steve才挨着Bucky坐下，金属罐头在他怀里发出轻微的咔响。

“那孩子还没醒？”

Bucky接过可乐，冰凉的瓶身立刻在他指腹凝出水痕。

他瞥了眼Steve——这家伙金发下的擦伤已经结痂，被血清强化过的恢复力总是这么不公平。

“真感动，”M5式刺刀撬开罐头，油脂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Cap居然还记得问问刚捡回条命的战友。”

Steve的嘴角翘了起来，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么，Barnes中士恢复得如何？”

角落里，Alpine的耳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警告：检测到心率异常波动。”系统的机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其余生命体征均处于标准阈值内——已为您自动调配【猫薄荷味镇定剂】，预计三秒后生效。”

三秒后，Alpine胸腔里那阵因“盾冬雷达”而疯狂乱撞的心跳，终于逐渐平复。

Alpine的四肢像被灌了铅，六小时的昏迷让她的神经末梢仿佛集体罢工。她试图优雅地起身——

结果像喝多了一样栽出了猫窝，还顺便带翻了不知道是谁的头盔。金属撞击声在帐篷里炸开时，她正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滑到Steve军靴前，尾巴尖还勾着半截绷带。

两道影子同时笼罩下来。

“喵~”

Alpine试图以卖萌来缓解尴尬。

“看来我们的救世主醒了，” Bucky挑了挑眉，“虽然姿势不太优雅。”

Steve已经蹲下身：“你还好吗？”

Alpine抬起爪子想挥一挥表示没事，结果一个不稳又栽进了Steve的手心里。

“Damn.”

她突然很想把自己重新塞回昏迷状态。

Steve注视着眼前这只连路都走不稳的白猫。

Alpine此刻正跟自己的尾巴较劲——后腿一绊，整只猫便骨碌碌滚进Bucky的怀里，鼻尖还沾着灰尘。她徒劳地扒拉着Bucky的领口，耳朵窘迫地贴成飞机耳，看不出半点曾撕裂钢铁的模样。

普通猫咪。

这个认知悄然瓦解了Steve最后的戒备。他的指尖轻轻挠过Alpine的下巴，换来一串呼噜声。毛茸茸的触感从指腹传来，温热的，毫无威胁的。

但当他目光扫到角落的档案袋时，指节微微一顿——

之前Peggy提供的东线战报正露出一角：【目标个体战绩：2辆通讯车爆破/3个机械步兵连瘫痪】。

墨迹在粗粝的纸上洇开，像干涸的血。

“Buck，你觉得......”他斟酌着用词，“如果经过系统训练，它能学会控制那种能力吗？我是说——”

“训练成作战用猫？”Bucky扬起眉毛，“建议你先准备好三份申请报告——”

Alpine突然一个趔趄，整张脸结结实实栽进午餐肉里。等她抬起头时，粉色的鼻尖上还滑稽地粘着一块亮晶晶的肉冻，胡须随着打喷嚏的动作一颤一颤。“......或者，”Bucky慢悠悠地补完下半句，“先教会她怎么用舌头而不是脸吃罐头。”

Steve望着Alpine气急败坏地用爪子扒拉鼻尖的模样，突然觉得《超能力者训练纲要》变得遥不可及，或许他们该从《幼猫饲养指南》的“如何正确使用食盆”开始教起。

六小时的昏迷使得Alpine的胃袋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此刻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加粗标红的念头：

“肉！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