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烦恼,这事原本与她没什么干系,完全不用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像做贼一样连夜奔走的,但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已经溜出来了,既然都已经出手了,那绝对不要空手而归!否则太丢猫脸了!
于是连走带跑,足足过去一个小时,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夜晚的医院除了急诊室,其余地方都很安静。
白猫站在白天记下的某位病号的房间外墙下,抬眸仰望,窗户是开着的,它三两下顺着旁边树干“登登”往上攀,又找了一根差不多高且足够结实的枝梢,借着“桥”直接从外面翻入了窗户。
房间内只有一名濒临死亡的病人,呼吸罩盖住男孩半边脸,检测心跳的仪器嘀嘀作响,就像是催命的倒计时,每一次声响便意味着死亡每一步的临近。
微凉的风从外面灌入,吹得它洁白的毛发轻轻飘动。
它从窗台跳上男孩的床边,端坐着,静默地凝视对方的状态。
真是个顽强的家伙,纵使是无意识下还在与诅咒对抗,那些诅咒的死线几乎遍布全身,仿佛献祭给魔鬼的祭礼,就差最后一点便完成包装了。
你应该感谢自己还活着,弥月心中对他说,不过我也不是十足的把握喔,这种事也是头一回干,如果一不小心失手把你变成一块块肉,也不要怪我啦。
反正也快死掉了,赌一把没亏的。
我倒数到1,没拒绝就是默许了哦。
“1。”
好啦,我要开始“手术”了。
*
据说人在临死前除了看见走马灯,还会回光返照一下。
村山的意识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偶然恢复了一点,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最后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了吧,真是个让人绝望的世界,早知如此,一开始不要被生下来多好呐。
纪子和大田也不在,如果他们两个能陪伴着自己就好了,至少不会显得那么孤单,但“请目送我死去”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外面是他不喜欢的夜晚,黑夜总是伴随着痛苦,但今天能看见月亮,夜空一轮巨大的圆月,周围流淌着温柔的辉芒,他视线微移,终于发现自己床边多了什么,它岿立不动,月光倾泻下,仿佛书本描绘的屹立于教堂的圣洁雕塑,它正沉默平静地为生命送别。
事实上他最初真以为是一座精巧的雕像,直到它动了,站起来身埋着前肢撑了个懒腰,银白的光落在它洁白的毛发上像是覆了一层轻薄的羽衣,随后轻盈地从窗台跳走了,半晌,才迟迟反应过来,刚才那是一只——猫?
第二日,高专组没能如期踏上返回东京的路程。
硝子一大早接到通知,甚至忘记叫另两个便急匆匆赶往医院。
五条和夏油稍晚一点来到村山的病房时,那男孩的床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什么情况?”夏油杰问。
硝子已经从人群退出,由其他医生护士替对方检查,“和电话里说的一样,村山痊愈了。”她眉头紧蹙着,虽然是个好消息,但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当然所谓的痊愈指的是侵蚀人体诅咒莫名消失了,村山失去脚还是空着的。而在这之前夜蛾和监督也来过了,确认他没有突然领悟反转术式,不论如何,这样的转折真是匪夷所思。
五条悟还伫立在病床前,因为是“那边”的人,没有医师敢开口叫他让开。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确实不可思议,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
两名医师连连称奇。
“总之,先做个全身检查吧。”
“护士,麻烦过来抽血!”
“一定是神明!这回是真的神明!”站在墙角的纪子双手紧紧交握着,眼角泛着泪珠,“它听见我的祈祷了!”
连大田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反驳了,“或,或许这次是真的吧……”
五条悟用六眼仔细审视着村山,以做最后确认,游移的眸光忽然定格在床沿,尽管都是纯白,但仔细去分辨的话,依然能见着上面粘了几根猫猫,他下意识望向一旁的流星,那家伙正完全置身事外地呼呼大睡。
弥月在一阵阵惊呼中醒来,一脸郁闷地站起身转了一百八十度,尾巴一圈,就地一坐。
它打了个极度困乏的哈欠,手手揣进怀里,继续迷迷糊糊地瞌睡。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她暗搓搓地腹诽,真是的,这世界哪有什么神,只有心善的小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