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盛祈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一点一点解开自己外袍的系带,动作缓慢而僵硬。
这并非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仅着中衣,但每一次,那份汹涌的羞赧与渴望都几乎将他淹没,让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夏季的寝被本就单薄,温初瑶简单铺整好床榻,回眸便瞧见他僵直的背影,如同被钉在昏暗中。
她唇角微弯,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丝□□哄的味道,“阿洵~快过来呀。”
男人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转过身。
昏昧的光线下,他褪去外袍后仅着素白中衣的身形显露无遗——
宽肩紧实,腰线劲窄,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理线条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比之那日在大理寺耳房,更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雄浑魄力,冲击感强烈得令人窒息。
他的脖颈乃至锁骨处都染上了一层薄红,步履沉重地,一步一步,朝着那方散发着暖香与诱..惑的床榻走去。
盛祈年脑中一片混沌,只余下最原始的感知在喧嚣。
他不知事情何以至此。
只知眼前的她,是月下初绽的山茶花,是暗夜惑人的仙女。
胭脂色的薄纱下,冰肌玉骨莹然生辉,修长的双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而那饱满的起伏,在昏光中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如覆雪的峰峦。
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仿佛稍稍用力便会折断......
这活色生香,远比他梦中任何旖旎的幻境,都要来得更为真实、更为靡艳。
温初瑶清晰地感知到他靠近时裹挟的灼热气息,以及那份几乎凝固在空气中的紧绷感。
她微微仰起素白的小脸,水眸潋滟生辉,无声地传递着邀请。
盛祈年却如临大敌,僵硬地坐在床沿,身体僵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温初瑶看着他这副如临深渊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葱白如玉的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一拉,便将他整个人带倒在床榻之上。
紧接着,温软馨香的身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
温香软玉满怀,少女特有的甜香瞬间将盛祈年包裹。
他浑身一僵,气息骤然紊乱,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唤,“瑶瑶......别、别这样......”
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的祈求。
“什么呀?”
温初瑶故意拖长了尾音,唇边勾起一抹娇俏的弧度。
她倏然抬起身子,探头“呼~”地一声吹熄了床头那盏摇曳的烛火,将最后一点光亮也掐灭。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唯有窗外透进朦胧的微光。
她慢悠悠地从他身上滑下来,躺回自己的位置,动作带着一丝慵懒的惬意。
一缕混合着玉兰清雅与玫瑰甜腻的发丝,好比调皮的精灵,轻飘飘地拂过他的鼻尖,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
他还未来得及伸手挽留,那缕馨香便已飘然远去,隐没在黑暗里。
温初瑶心满意足地侧过身,双手环抱住他坚实的手臂,将小脸依恋地贴在上面,软软糯糯地咕哝了一句,“阿洵,晚安了......”
话音未落,她便蹭了蹭那令人安心的臂膀,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熏香气息,几乎是顷刻间便沉入了梦乡,呼吸变得绵长安稳。
盛祈年紧绷如弦的身体这才缓缓松懈下来,听着身旁传来均匀轻柔的呼吸声。
昏暗中,他无声地扬起唇角,眼中溢满了浓烈的宠溺。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薄被的边角,一个珍重而轻柔的吻,如羽毛般无声地落在她光洁的额间。
“晚安,我的瑶瑶......”
低沉的耳语消散在寂静里。
一夜无梦,安眠至天明。
-
翌日,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盛祈年率先醒来。
鼻息间萦绕着她清甜的体香,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近在咫尺的酣然睡颜。
晨曦柔和的光线描摹着她精致的轮廓,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垂落。
清晨醒来第一眼便能见到心爱的姑娘安然睡在身侧,这份静谧的幸福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睡梦中的温初瑶似乎感受到注视,无意识地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动,月白色的心衣肩带便滑落些许,两根细伶伶的带子松垮地搭在圆润的肩头,衬着底下莹白的肌肤,几乎要兜不住那饱满的弧度。
盛祈年瞳孔微缩,几乎是闪电般出手,迅捷无比地将薄被猛地拉高,严严实实地盖到她的下颌处。
他随即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被什么烫到一般,再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回想方才那惊鸿一瞥下诱人的光景。
男人急促的动作却惊扰了温初瑶。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惺忪地睁开眼,带着初醒的懵懂和娇憨,软软地唤了一声,“阿洵......”
“我在。”
盛祈年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暗哑,“睡醒了?”
“唔......”
她像只慵懒的小狸奴,带着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应道,“今天是要赶路的吧?”
“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但不急,慢慢起便好。昨夜...睡得可安稳?”
“嗯,很好。”
她诚实地点头。
昨夜枕着他坚实的手臂,高度正好,温暖又安稳,她似乎一整夜都没怎么挪动过姿势。
此刻,她依旧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臂膀,瓮声瓮气地嘟囔,“要是你每晚都能抱着我睡就好了......”
“会的。”
盛祈年看着她依赖的模样,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清俊的面容荡漾起温柔的笑意。
此时此刻,他无比憧憬着与她共结连理后,每一个这般相拥醒来的清晨。
温初瑶终于坐起身,舒展了一下纤细的手臂和腰肢,“起来吧,再磨蹭下去,林籁和泉韵该进来伺候梳洗了。”
“等、等一下!”
盛祈年却忽然出声,面露窘迫之色,耳根悄然爬上红晕。
他下意识地紧紧揪着身上的薄被,身体微微侧开,声音带着罕见的磕巴,“时、时辰还早......你再躺会儿无妨。”
温初瑶的目光在他紧抓被子的手、泛红的耳根以及那明显不自然的姿势上打了个转,心下了然。
她樱唇弯弯,对他眨了眨眼,调笑道,“我若是不下床,只怕你......更起不来了吧?”
盛祈年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
她、她竟如此清楚这尴尬的窘境?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猛地冲上心头——
难道,这也是因为薄遇也么?
仅仅想到这个名字,想到她或许也曾与旁人有过这般亲昵,甚至知晓这些隐秘的晨间反应,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要碎裂开来。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妒之人,可越是深陷于她的情网,他便越清晰地看清自己,远非想象中的光风霁月、正人君子。
这份认知如同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瞬间将他心头因她而起的滚烫情潮与旖旎心思浇灭。
盛祈年猛地坐直身体,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抓过一旁的外袍穿戴起来,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温初瑶已起身坐到妆台前,对着琉璃镜梳理着长发,巧笑嫣然,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这么快就好啦?”
“嗯。”
盛祈年勉强应了一声,系好最后一颗盘扣。
抬眼迎上镜中那张闭月羞花的容颜,那明媚的笑容像有魔力般,稍稍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让翻涌的负面情绪平息了几分。
他整理好神色,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我先回房洗漱,稍后再过来陪你用早膳。”
“好呀。”
温初瑶不疑有他,依旧对着镜子整理鬓发。
盛祈年拉开房门,脚步却一顿。
门外,新来的女护卫扶桑正侍立在侧,见他竟从公主房内出来,瞬间惊愕,脱口而出,“少、少卿大人?您、您这个时辰怎会在公主......”
盛祈年神色未变,动作极其自然地探手入袖,取出那封太子的密信信条,在扶桑眼前一晃,声音冷然而凌厉。
“刚收到的太子殿下急报,需即刻与公主商议。怎么,你有疑问?”
扶桑被他气势所慑,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恭敬道,“不敢!卑职失言,请大人恕罪!”
“谨记本分,少说话,多做事。”盛祈年淡淡丢下一句,语气淡漠疏离。
说罢,他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大步离开。
那副坦荡磊落、公事公办的正气凛然姿态,让人丝毫无法联想什么。
-
马车沿着官道不疾不徐地前行。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辘辘声,车帘随着颠簸轻轻晃动,偶尔泄进几缕夏季微燥的阳光。
温初瑶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随身带来的几卷制香典籍,试图从字里行间捕捉些灵感。
不多时,她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身旁的盛祈年,却捕捉到他眉宇间凝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沉郁。
明明清晨醒来时还好好的,用早膳那会儿起,这人周身的气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莫不是...收到了什么棘手的情报?
“阿洵。”她放下书卷,轻声唤他。
“嗯?怎么了?”
盛祈年闻声侧过脸,唇角习惯性地扬起一抹温和笑意,动作自然地执起小几上的青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碧螺春。
茶汤清亮,香气氤氲。
温初瑶接过温热的茶盏,却并未就口,水润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
盛祈年眼底掠过一丝茫然,语气诚恳,“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昨日都已向你言明,绝无隐瞒。”
“那你这眉头为何一直锁着?”
温初瑶索性倾身凑近,葱白的指尖几乎要点上他的眉心,目光如炬,“休想糊弄我,我看得出来。”
盛祈年心下一凛,知道她素来心细如发,却未料到她对自己的情绪竟洞悉至此。
然而,心底那点卑劣的、带着醋意的疑问,让他如何启齿?
“前方情势未明,凶险难测,我不过是在思虑部署罢了。”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她柔嫩的脸颊,试图用温存掩饰,“瑶瑶,我真的没事。”
可温初瑶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她秀眉微蹙,小脸一板,显然不信这套说辞,笃定道,“你没同我说实话。”
盛祈年被她眼中那抹了然刺得微微一怔,一时语塞。
见状,温初瑶顿时心头火起,冷哼一声,抱着双臂便往车厢另一侧挪去,刻意与他拉开距离,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周身散发着「我很生气」的气息。
“瑶瑶......”
盛祈年见她动了真怒,连忙挪身过去哄劝,伸手想将她揽入怀中。
“别碰我。”
温初瑶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冷意,抬手就去掀车帘,“我要下车!不跟你坐了,我自己骑马去!车夫——”
“瑶瑶!”
盛祈年心头一紧,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拽回,牢牢圈在自己臂弯里,声音染上急切与无奈,“乖,是我不对,别下车,外头日头晒,尘土也大,乖......”
他放软了语调,带着诱哄。
温初瑶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未果,索性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紧绷的侧脸,瓮声瓮气道,“你都不肯与我说实话,那我同你也无话可说。”
“好好好...是我的错。”
盛祈年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不住地轻哄,又忍不住低头想去亲她的额角。
“温初瑶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瞪圆了眼睛,“说话!不说清楚不许碰我。”
盛祈年看着怀中人儿气鼓鼓的模样,终是长长地、极其纠结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挣扎。
“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