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云都面圣

小六尴尬得想拿脚趾抠出两室一厅，云都也是有祈王府的，也有同样的两队下人和两个相似长像的老头，一起在王府门口齐声高喊：“恭迎王爷回府。”

祈王昂首挺胸下了马，这次他没忘记马车里还有个小六。就在马车边等着。小六不敢下车，身上全是脏污，在光鲜的王府前，自己像一个乞丐。

祈王等得不耐烦，打开马车帘子，探头进来问：“怎么还不下来？”小六看了看自己身上脏脏的衣裙，想让祈王找个婢女过来帮帮她。可是祈王是个直男，可能也猜到了她的不方便，就解下黑色披风给小六，说：“先进王府再说。”

小六终于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地，下了马车。进了王府，还是有两个美丽的小少女在随身伺候着，也是有个院子给她住。先沐浴，看着崭新的浴桶，小六挺满意，但是她在姨妈期间是不能泡澡的，就让其中一个叫玲花的小丫头，拿着水瓢站在凳子上，不停地往她身上浇，给她当人工花洒。她也怕累着人家小姑娘，快速地洗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其实这古代的衣服实在是很繁琐，她正努力地学着怎么穿，各种绳子绕来绕去的，各种款式，有上衣和裙子分开的套装，有连衣裙装，还有长款马甲类的。反正一件件由玲兰住身上套。

玲兰给她拿了一大包的姨妈巾，看着这些是细细的棉布做的，比路上战剑拿来的，村里妇人用的布料好多了。她很感谢玲兰。

休整了两个时辰，小六与祈王一起进宫了。她还得知，珍珠和大队人马明天就可以到。因为后面珍珠他们遇到的刺客越来越少，直至没有。大军于是全速前进，跟他们前后脚到达云都。

祈王也是洗漱过的，胡子刮了，小六还是挺想念被胡茬一会轻一会重地蹭头顶的感觉。他身穿深蓝色上衣，下身看着像是个马面裙，是更深一层的蓝。上面绣了好多细细的云纹，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小六在路上，实在没学会挽头发，就扎个丸子头凑合着。现在是玲花给她梳的复杂发髻，戴了些玉钗的配饰，没有耳环，因为没扎洞。嗯她是一袭青衣，她想这么穿着，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两人洗漱换衣后一起进了宫。

进了皇宫，小六目不斜视，对于见过故宫的女人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祈王却暗暗心惊，这女子好镇定，第一次进宫面圣竟然不卑不亢，对身边的宫墙，大殿目不斜视，真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六。

祈王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前面有两个小太监引路，小六在后面跟着，默读着过了几道门，走了多少步。

终于来到一处大殿门口，祈王和小六在门口等着。一会里面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祈王对他略点点头：“海公公，许久未见。”原来是个公公。就见那个海公公脸圆圈的，比圆规画得都圆，整个脸就像是面团挰出来的一样，反正就是一团和气。而且这太监当久了，真的是雌雄莫辩，刚一开始小六错以为是个老太太。年龄也更看不出来了，可能四十，可能是六十，但肯定是保养得极好，脸白不说，还没有一丝细纹。

海公公连忙上前就要跪，祈王一把扶着他。海公公嘴里不停说着：“我的王爷哟，可算是回来了，老奴真是想死了。算来是有三年没见王爷了，王爷这是又长高了。”边说边擦眼泪，被扶起来后，就细细地看着祈王。又絮絮叨叨地说：“王爷这是黑了，长结实了。”

祈王的冰块脸在这一刻有了松动，任海公公在他手臂上摸，海公公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也记得小时候看见海公公就要他背，在他背上就是不下来。

原来祈王离京都三年了，小六心道，三年前祈王才是个高中生，就自己到封地管理一座城市，也挺牛的。

海公公唉哟一声：“看老奴这记忆，王爷快到侧殿里稍歇息片刻，圣上还在忙着听尚书和丞相吵架。”话一出口，忙又捂住嘴，觉得自己多嘴了。然后带着祈王和小六来了侧面的一个小殿，又让小太监上了糕点茶水。嘴里又在叨叨：“王爷，这是您最爱喝的雨前龙井，这是您最爱吃的咸口的麻花。”祈王回：“海公公还是一如继往的热闹。”海公公：“这是嫌老奴话多了，您小时候为这个常捂老奴的嘴，嫌烦。”

小六也想捂他的嘴，真的话太密了。待在他身边就像身处闹市之中，过得可热闹了。这个海公公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如果能正常地娶妻生子的话，一定是个疼老婆爱孩子的人，肯定会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人。

海公公依依不舍地走了，他还得在圣上身边站岗，圣上习惯了他在身边当背景板。耳根一下子清静不少，感觉五百只苍蝇一下子飞走了。

小六心里在疯狂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会见到皇帝老儿，怎么样谈判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冷静，不能被皇帝挖坑给埋了。第一目标是给老爹平反，然后家人就不用蹲大牢了。第二目标是燕家军的去留问题，主帅都没了，那燕家军肯定是不会交给自己手里，必竟是一届女流，当朝是没有女官的。最好就是借皇帝的手把棣王给弄死，可是棣王是皇子，当爹的会为了外人把自己儿子给弄死吗？这个小六不怕，棣王是肯定要弄死的，老皇帝不动手，她自己慢慢来。

神思游离间，听到祈王说：“上点瓜果。”小六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最后一根麻花，面前的盘子里已经空了。暗道，自己怎么想个事情，嘴里这么忙？竟然把一盘麻花干光了，还真是把空盘进行到底了。咳了一声，才觉得口干，马上端起茶水喝起来，龙井真是香。

祈王又开口了：“昨天的事，今天本王可答应你一个条件，本王向来赏罚分明。”

这个可太好了，有这个皇帝的好大儿当助攻，肯定能事半功倍。眼睛一亮，连忙像个哈巴狗一样：“那可太谢谢王爷了，你可真是天下最帅的王爷。”

祈王暗哼一声，马屁精。

小六暗想一会先观察一下他们父子的关系，如果老皇帝讨厌这个儿子，那他的助攻还是不要也罢。

祈王：“看你的武功总是在危急之时，能恢复一些。现在可全部都想起来了？”小六：“我说还是想不起来，你相信吗？”旁边站着的小太监，脸色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活像是便秘。小六心想身体不舒服还得站在这里当背景板，不禁觉得打工人实在身不由己。祈王冷声道：“退下去。”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行礼退下，殊不知他们是因为小六与王爷说话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你呀我呀的，没个上下尊卑，把他们吓着了。

祈王：“看你的招式大开大合的，是燕家家传的吧？”小六：“是，是吧。”祈王一直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被透进偏殿的阳光照着。小六心中赞了一声“睫毛精”。又想为什么云祈本来就帅，随便一坐，好像被上帝宠着的人一样，光线都洽洽那么合适。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从现在的角度拍下来，就像一幅油画那么美得赏心悦目，不对应该是惊心动魄。因为云祈是浓颜系的帅哥，他的美是有侵略性的，谁看到他的眼睛都会被深深的陷进去，更不能对视，不然误以为他在爱着你。对，就是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那种。

两人这么碎碎聊着，祈王心里也觉得奇怪，想着燕林从小在边关长大，从未来过京都，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上。似乎谁都不怕，但是对身边的下人也好，高官也好，都很坦然，就是那种不管你有阴谋也好，没有阴谋也好，她都可以直接破局。身边没有一个女娘可以这么平淡地跟他聊天，就。。。挺舒服的。

如果只是纯聊天是挺舒服的，可是祈王知道燕林的心思也不单纯，就如其他女娘一样，想打他的主意。看燕林的眼神焊在他身上不说，都拉丝了。祈王不喜欢这种眼神，从小就不喜欢，他知道自己脸的杀伤力，可是还是讨厌这种感觉。祈王心道燕林还有奇怪的地方就是，她很尴尬的一面都被他看到了，却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早就羞得不知所措了。自己也曾半祼着被燕林处理过伤口，但是后面她却好像马上忘记了一样，或者说好像在她身上这是很正常的普通的一件事。因为她的这份坦然，使得他也没那么别扭。这一点就挺佩服的。

直到小六又吃了半个苹果，一盘葡萄，半个哈密瓜，几颗黄黄的大杏子，又想对一盘红豆酥下手时，外面走进来海公公，人未到声先到：“唉哟，我的王爷，肯定是等久了。圣上今天实在是忙，刚刚丞相和尚书大人处理完，又是棣王的急报。。。。这会才有功夫喝杯茶，老奴这就带王爷过去。”

小六听得心里一动，棣王又在闹夭蛾子，刚好卡在这关口上有急报过来。是怕事情败露先背书一下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谁都不怕。

终于跟着热闹的海公公进了圣上的御书房，小六路过宫女时，一把抓过她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又扔还回去，小声说了声：“谢了。”小宫女吓了一跳，但是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没喊出声，就是面部管理失败了。小六的这个小动作，前面走着的海公公与祈王无人理会，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海公公是因为嘴太忙，不停地在说着：“王爷您这次又给老奴带香脂了，那味道实在好用。老奴之前的刚好快用完了，正想着王爷怎么还不回京都？”

一进来，海公公就自动消声了。小六跪在祈王后面一点，有样学样的跪着磕了三个头。祈王朗声说：“儿臣给父皇请安。”小六在后面小声附合：“臣女给圣上请安。”

圣上用有磁性的中年大叔音说：“起来吧。”祈王和小六站起来，圣上又说：“坐吧！”一个小太监小碎步走过来，搬过来一个圆凳，应该是红木的。祈王坐了，小六站着。就听父子俩在那里寒暄。

皇帝：“近来可好？”祈王：“回父王话，儿臣一切都好。”皇帝：“玉都去年大旱，又有虫害，可有影响？”小六知道这种封地的税收是由统治者定的，像棣王军需多，所以税收就重，收入的三成要上交，商人交得更多。但是因为土地不少又肥沃，百姓的日子还过得下去。而总税收一成是要上交朝廷的，九成归自己所有。这个里面也有猫腻，自己的封地，每年的税收自己说了算，少报点朝廷也不查帐。其实如果当皇子的没有野心的话，到了自己的封地当个小皇帝也挺好的，管的国土面积越多，收入是属于国家整个的不说，哪里受灾还得往外掏。责任也越大，不停的干活，多累啊，工资还不如封地上的，何苦呢？

小六其实不懂宫廷礼仪，一切都是跟着祈王有样学样，只要反应够快，肯定不会出错。这时候她站在祈王后面，趁着父子俩聊天，她用余光看到了皇帝，心里一声道歉，之前一直觉得当了皇帝就是个老头子，可能还有啤酒肚，谁知是个帅大叔。真的挺帅的，比张铁林、陈道明这些皇帝专业户帅多了。其实说是大叔也不全对，因为古代人结婚生子早，当皇帝的累了有人按摩，饿了有厨子变得花样地投喂，一天天还能不断进补。从小饱读诗书气质好，武艺也没落下，身材正。上一任皇帝找的老婆也是个顶个的漂亮，所以遗传基团也不差。综上所述，不到四十岁的皇帝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些，不怒自威，就很有气场。个子不算很高，比祈王矮一个头，大概有个175+公分。身上穿得全是金灿灿的龙，反正看起来就特别有钱的那种。不但有钱还有权，眼睛里闪着精光，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这时候父子俩真真假假的寒暄一段结束后，皇帝才问到小六：“这个是老燕家的老六吧？不一直说是个儿子吗？原来是女儿身啊。”小六立马捕捉两个重要信息，皇帝帅大叔叫自己老爹是“老燕”，没有讨厌的情绪在里面，说明皇帝心里还是没把老爹当反叛者的。好事！另外他的语气轻松，略有点开玩笑的味道，说明他不是站在燕家的对立面的。一番分析只用了0.2秒，小六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正是臣女。”皇帝：“你叫什么名字？”小六回：“燕林。”正觉得聊得挺欢的小六突然听到皇帝声音一下提高，显得特别威严，：“你可知错？”小六腿一软跪了，真是被吓的。她是现代人，没习惯下跪，但是皇帝气场实在是强大，压得她快碎了。她稳了稳声音：“请皇上明示。”皇上鼻子里哼一声，一挥手，转过身去。背对着跪下的小六呵道：“往远了说，明明生的是个女娘，却对外宣称是个儿郎，是为欺君。往近了说，燕家军擅离千山关，守关将领带着六万燕家军直奔京都，想造反吗？”

小六心想，怕归怕，我不能慌，我身后还有燕家军，给自己鼓足了气，稳稳地开口：“皇上容禀，我燕家四代人守千山关百余年，忠心耿耿，就是现在的燕家，五个儿郎仅剩三叔一人在京都，还因伤不良于行。几代燕家人全都战死沙场，一门惨烈，苍天可鉴。而最可疑的是恰好碰到前往狗尾山剿匪的棣王，棣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狗尾山50里的雁荡山。真是迷路了吗？棣王殿下带领大军意欲何为？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