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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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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你说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东西,若不早日拧下来,万一被旁人先一步摘了,那可如何是好?”

拓跋宁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温言。

明明前世温言待她那样好,拓跋宁安原以为温言心中当有她的一点位置。

为何温言会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拓跋宁安都想着求得圣旨许她与温言在一起。

她想把这颗瓜拧下来,至于这瓜到底甜不甜,她好像真的从未想过。

只是前世她于宫里没什么地位,故而哀求来的恩典也会被轻易驳回。

这一世,她的母妃倚仗着宫外的势力,地位虽不及大皇子,在朝中却也能说得上话。拓跋宁安从前虽不屑参与后宫中的斗争,可有些事情,若不参与,便会被人欺凌。

可以分割的权力只有那些,她若不争,便会被那几个皇子夺走。若由着皇子掌权,朝中的公主便会无休止地被派出去和亲以平干戈,天下间的女子也会面临诸多苦楚。

拓跋宁安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她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温言离开。

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稳固自身的地位,她都得把温言留在府上。

眼见着拓跋宁安一步步靠近自己,温言往后缩了缩,她下意识抓紧了榻上柔软的绸缎,直到退无可退,才道:“公主,我才从那烟花之地出来,还未曾沐浴,恐脏了您的床……”

上次公主抓她回来,只把她洗干净便又放了回去,大约便是嫌她又脏又臭。今日她身上虽没有酒气,但染上了脂粉气,想来公主也是不喜的。

看出了温言眼中的惊慌失措,拓跋宁安有些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般胆子小,稍一逗弄便会害怕,想来不是真的放浪形骸。既然如此,她便不再为难温言。

只是,放温言回去之前,拓跋宁安还是想要逗逗温言。

她托起温言的下巴,温言那白皙的肌肤不可察觉地染上了绯红。见她如此紧张,拓跋宁安调笑道:“那么沐浴之后,你便要留在此处侍奉本公主?”

温言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公主,您当真要我侍奉?”

眼前的公主身着华服,眉目含情,红唇微扬,只是美得不可方物。

瞧公主这架势,倒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更像是要她做些什么。

可她该如何去做呢?

温言只觉得,面对眼前这等绝色,即便被养在府上做玩物,温言也觉得吃亏的不是自己。

要不她就从了公主?

不对不对,她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她这一世虽不打算做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但这般境地若被娘亲知道了,实在不太好。

只是这位公主几次三番地要抓她,如此“情根深种”,她再拒绝,倒有些不识好歹了。

温言仔细想了想,她虽未行过那事,却也知道大概。纵然前世她见惯了大场面,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她从不会畏惧。

温言深吸了两口气,再抬头对上这双凤眼,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拓跋宁安见温言只一味吞咽,她挑眉,“你不愿意?”

温言垂眸,瞧了眼自己的手。她虽未干活什么粗活,但她常年握笔,一双手虽干净,却也比不得大家小姐那般十指纤纤。

好在指甲修剪的还算圆润,应该不至于伤着公主。

可她毕竟未曾做过那些事,还是少不得紧张。

如今宁安公主目光灼灼,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并非不愿意,只是我……”

温言说着,耳尖已经不自觉泛红。

与这位公主相处起来实在麻烦,她能猜得出朝中那些不怀好意的大臣在想些什么,却猜不出拓跋宁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只是什么?”拓跋宁安原想着逗逗温言,眼见着温言耳尖已然红透,她只觉得喉咙有几分干涩。

这样的温言倒是她前世未曾见过的。

前世于冷宫之中,她倒是听路过的宫女提起这位“新科状元”。宫女们都说,这位状元郎不仅文采出众,模样更是出挑,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她。

放眼望去,风姿最出众的便是。

当初温言于朝堂上力排众议要皇帝莫要让公主受辱,莫要让大昭受辱。她以一人之力堵住了那群老臣之口,如此胆识,叫人忍不住佩服,更忍不住倾慕。

也是听说了温言的事情,拓跋宁安才有了走出冷宫的心思。

不知为何,拓跋宁安虽未见过温言,但她觉得,温言定是这世间最与众不同之人。

她生于帝王之家,见惯了男子的无情。但她隐约觉得,温言与那些人不一样。

直到得知温言是女儿身,拓跋宁安既欢喜,又担忧。

她既因温言与那些薄情寡义之人不同而欢喜,也担心温言女儿家的身份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朝堂之上,都是男子掌权,温言女扮男装参加科考,若被揭发,便是死罪。

一旦被人知道,即便那人不揭发她,但以此为要挟,只怕会让温言举步维艰。

二人虽未曾见过,但那时候的拓跋宁安早已对温言芳心暗许。

直到温言被流放,拓跋宁安想将她救下,这才有机会一睹温言的真容。

只是那时温言已经倒在了拓跋宁安的怀里,颈部的鲜血汩汩流出,任凭拓跋宁安怎么用手去堵都堵不住。等随行的大夫赶来,怀中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女子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

心中最后记挂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怀中,拓跋宁安忽然觉得她这些年的机关算尽好生无趣。将温言安葬好之后,拓跋宁安没过多久便也自戕了。

本以为求死便能解脱,可等她再次醒来,惊觉自己又回到了冷宫。

她的母妃才被人害了,正是伤心之时。

前世的拓跋宁安太过年幼,并不懂得如何安慰自己的母妃,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保全自身。

但这一世,有了前世的那些经历,拓跋宁安冷静下来,走上前去,拥住了她的母妃,用稚嫩的声音宽慰道:“母妃莫要难过,你还有女儿。女儿会陪着你,会陪你走出这冷宫的。”

后来,拓跋宁安当真做到了。她先是将母妃贴身的首饰交给信得过的宫人,设法给远在边疆的祖父家传信,让她的祖父速速带人回朝。紧接着又着人去太医院取了几方药,将母妃的身子调养好。

拓跋宁安里应外合,陪着她的母妃走出这冷宫。

等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权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打探温言的消息。

前世的时候拓跋宁安觉得,温言胸怀大志,胆识过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女子。

这一世得知温府的“小公子”在府中日日埋头苦读,只为了准备科考,拓跋宁安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等温言登科,她便能够求得圣旨,要她的父皇为她指婚,让她能与温言在一起。

只可惜温言这一世根本没把科考放在心上,拓跋宁安才不得不大费周章地想要抓人。

而今见着温言这般羞红了脸,拓跋宁安的心绪不由得飞往了别处。

一个于朝堂之上胆大无畏之人,偏偏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姿态,实在惹人怜爱。

这般姿态,大抵意味着,她在温言眼中,与旁人也是不一样的。

拓跋宁安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道:“温言,你害羞了?”

温言觉得宁安公主的手指有些发烫,她偏过脑袋,避开那指尖,道:“我并非害羞,只是公主金枝玉叶,我怕会弄疼了公主。”

弄疼?

拓跋宁安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温言在说什么。

“你!”这一次,换拓跋宁安红了脸。

她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不过是想逗逗温言,可温言竟真敢这般想,还说什么怕弄疼了她?

她拓跋宁安怎会被温言……

“温言,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拓跋宁安撤回了手,后退两步,与温言拉开了距离。

二人离得这般近,的确会惹得人胡思乱想。

可即便如此,温言也不该将此事宣之于口。

这一世初见时,温言便嚷嚷着什么“劫色”。起先拓跋宁安只当她是喝多了,醒了酒便好。

如今这般,想来温言是真的对此事深信不疑,真以为她是那些个强抢民女的恶人。

这样好的脑子,这样一个有能力于朝堂上掀起风浪之人,这一世怎么想的全是那些事?

虽说拓跋宁安是想要将温言困在自己身边,可她也要讨得圣旨,名正言顺将人迎回府。

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她怎么可能与温言行那种事?

温言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指,疑惑道:“不是您要抓我回来伺候您的?”

这公主也真是的,不是为了此事,为何要把她往床上扔?

拓跋宁安深吸一口气,这一世,她明明已经学着于那些朝臣面前收敛锋芒。可对上温言,她还是会忍不住暴露真实的情绪。

慌乱、无措、甚至气愤。

拓跋宁安平复了呼吸,才道:“温言,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这些年来都在家中埋头苦读,为何上了考场要如此应对?你难道不想入朝为官么?”

你不想入朝为官么?

听拓跋宁安再次提到那事,温言心中不免酸涩。

她自然想要入朝为官。

前世的时候,温言便想着,若有朝一日她能功盖朝堂,她必要一改女子不得为官的陋习。她希望天下间有才学的女子都不必拘在闺阁之中,都能够有机会于朝堂之上有一番建树。

所以她埋头苦读,于朝堂上勤勤恳恳。

可当她真的身居高位,这才意识到,她之所以能身居高位皆因她是女扮男装的缘故。若女儿身被识破,她不仅自身难保,还有可能祸及家人。

朝臣敬重她,并不因为她是温言,而是因为她是女扮男装的温言。

故而即便她官至高位,每当她上奏要为天下间的女子谋些好处时,总觉得身后目光炽热。那些人似在嘲弄,似在仇视,唯独没有支持。

这朝堂之上的官职数量有限,若女子能够入朝为官,便会有男子失了机会。那些男子,又怎么会允许温言在朝堂之上说那些话。

而今拓跋宁安问及此事,温言无奈笑道:“我朝律法,女子不得参加科考,我如何能入朝为官?”

这位宁安公主,明知她是女儿身,又为何要如此询问?

难道重来一世,宁安公主还没看得开吗?

“可你!”

拓跋宁安险些脱口而出,可你前世分明便女扮男装,位极人臣。

可若是说多了,便会暴露出她重生之事。

而今尚不明朗,拓跋宁安亦不想过早暴露,她只能强压着心中的不忿,道:“可你既然女扮男装,便是有了这个想法。温言,你为何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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