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歇息,下半夜继续赶路。
马是好马,不止一匹,是三匹。
晌午过后,他们便到了北都城门下。
就算连日奔波,他们的脸上也少有那种疲惫的倦意,气色仍是不错的。
北都不能骑快马,街市过道行人颇多,稍有不慎,便会伤着行人,于是他们把马交给了城门守卫。
当即雇了一辆马车,去往皇宫。
当下进入了闭眸状态,苏东个例,在外,他得时时刻刻守护太子的安全。
快到皇宫大门,苏东让马车夫停了下来,顺带结了钱。
便道:“公子。”
李朝睡得不浅,是到地方了。他一起身,便把手掌往萧赐身上一拍,惊醒了人。
萧赐摇摇头,清醒的下了车。
宫门守卫一见是太子,便纷纷行礼让行,下一个,苏东就要被搜身了。
无危险物,方可放行。
到萧赐时,守卫直接把人拦住了。
等到太子回头:“放行。”
守卫才开始搜身,通过放行。
萧赐进宫保持着嘴巴的沉默,他有教训,绝不多言。
邝业来接二皇子下堂,刚过了搜身,远远的望见了那边两三个人。
很快到了夫子这里,等一会儿夫子讲完,睡觉的李维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他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
邝业见周边无人,和李维道:“二殿下,太子回来了。”
本来若无其事走着,李维一喜:“回来了。”
又道:“去父皇那问安,还是寝宫。”
邝业道:“二殿下,这个我不好说,您看吧,去陛下那,还是寝宫。”
父皇那指定不可贸然前去,李维走一走道:“去我皇兄那里,走。你说皇兄去哪玩了呀。”
陛下正在批阅奏折。
太监来报,张公公听了进来通报。
“陛下,太子殿下回了。人在寝宫,还跟了一个人,据说是萧家公子。”
陛下执笔道:“回了啊。”
张公公笑道:“是,陛下,太子殿下回了。”
陛下放下了笔,道:“去请赵妃来。”
张公公:“是。”
赵妃跟着张公公到了陛下寝宫。
见到陛下,赵如君行礼问安:“参见陛下。”
陛下亲自扶了她,这让赵如君多有些不适应。
她道:“陛下。”
陛下笑了笑,道:“爱妃不必拘谨,这偌大的皇宫如今可是清净的很呢。让爱妃来,是想和你商议太子选妃事宜。”
赵如君本来就要坐下,闻听此言,道:“陛下,妾身并非太子生母,选妃事宜,是不是把选择交给太子,让太子自由定夺。”
陛下摆了摆手:“若让朝儿来定,怕是这太子妃你我作为长辈,不知何时见到啊。你虽不是朝儿生母,但是长辈,由你操办,再好不过了。”
赵如君道:“陛下交代,妾身定是尽全力,只是,只是太子已有几日未见。可等太子回来,妾身先去和他说一番。问看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张公公笑道:“娘娘,太子殿下在刚刚已经回宫了。”
赵如君道:“既然这样,那妾身明日再去同太子坐下商议。想来刚回,定是要歇息歇息的。”
陛下道:“爱妃思虑周全,妥帖。这样,也在其中,留意适合维儿的人选。”
赵如君:“是,陛下。”
太子的行宫,李维来了。
却被苏东一臂拦下道:“二殿下,请回吧。”
李维一手叉着腰,一手指指他,词藻提炼的道:“你为何拦我?你不能拦我,知道吗。”
苏东把臂放下,挡在门外,道:“二殿下见谅,太子正在沐浴,稍后歇息。”
李维没了脾气,喊也不能喊,闯也不能闯。
准备走的时候,门开了。
李维一转头,便见皇兄着了单薄外衣,头发披落肩头。
心下一喜,皇兄果然还是疼他的。
他小跑过去,弟弟见到哥哥般的欣喜,抱住李朝道:“皇兄,你可算回来了,你这几日不在,我可无趣了。”
李朝笑了一笑,放下他的胳膊道:“你怎么无趣了,夫子的课不好吗。”
李维道:“不好,不好,我每次都睡着了。”
李朝眼色一变:“嗯?”
赶紧找补,道:“皇兄,莫气莫气,你可不要说我,我这几日,可想你了呢。你这几日到哪里了,我怎么看苏大哥的手都受伤了,皇兄,你没事吧。”
不经他说,李朝或许忘了。
再一看,苏东握剑的那只手往后放了放。
李朝道:“皇弟放心,我没事。不过皇兄真的有些累了,你可以先回去吗,我歇歇,明日再说。”
李维松了皇兄的胳膊,一步三回头:“皇兄,我走了。”
李朝笑道:“嗯,好。”
这两日就要入秋了,外面还是有些凉风的。
苏东道:“殿下,二殿下走了,回屋吧。”
李朝点头:“嗯。萧赐呢。”
苏东道:“厢房安置下了。”
转了身,正往回走,李朝斜了身,瞧了苏东一眼,“你进来,苏东。”
似乎知是何事,苏东婉言:“殿下,你且歇着,殿外我在守着。”
两侧均有带刀侍卫,李朝道:“宫中,不少你一个,你在推辞吗?”
苏东:“……不敢。”
李朝:“那就进来。”
进去了,苏东其后把门关上。
李朝去拿了些东西,搁在桌上,又去拉上那个杵着的人的手,走几步,给他示意,让其坐下来。
李朝也坐下了,挪挪凳子搬近些,苏东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怎么的,他把凳往后挪了挪。
“不许动。”
扰的李朝又搬了一次。
“把手递给我。”
可以听得出来,李朝的声音低了些许。
他的眼睛是看着苏东的。
方才搁这的这些,都是药。
苏东正想着该递哪只手妥当,李朝便拿了他右手的剑,放在桌上,将他的右手掰开。
用来包扎的东西,应是从开始便没换过,有些泡得发白的痕迹,也未及时上药,想来是要忘了这茬事。
打开布条,伤口并没有结痂,不过不太严重。
李朝看了看,道:“看着不像是他伤,你怎么弄的。”
苏东道:“应该是不小心。”
给他擦了些药,几根手指在他手上按揉,李朝问道:“疼吗。”
苏东摇头:“不疼,谢殿下关心。”
他坐得很直,很端,神情一直是不太讨喜的模样。
李朝却笑了道:“手放松,我何时让你这般怕了。”
苏东:“未曾,殿下。若是好了,我便出去了,殿下。”
李朝无甚言语的盖好药,苏东起身之际,李朝道:“给我按摩吧,松松肩膀,有些酸。”
苏东:“是。”
片刻过后,李朝道:“换个椅子吧,我靠着舒服。”
苏东立刻搬来了椅子,李朝坐下,腿放在另一只腿上,手叠放在膝上。
苏东的力度掌握的很好,李朝也不忍找茬说话。
便道:“二十有六了吧。”
苏东道:“是。”
李朝道:“那为何还不成家啊。”
肩上没了力度,想来是动作停了。
苏东道:“殿下,苏东守护殿下,不想他事。”
肩上的力度又回来了,想来是有什么决心在刚刚下了。
李朝道:“那你家的香火,要断了不是。倘有一日,九泉之下,如何应对家里的祖宗父母啊。”
苏东正面跪了下来,道:“殿下,臣子不曾有过二心,如若殿下,有了新的人选,将臣子从殿下身边撤走,臣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李朝倾身,身子弯了下去,道:“本殿何时说过你有二心,要换掉你了。不会,除非你死了。”
离得很近,苏东只要抬头,就能碰到李朝的下颌骨。
李朝扯边嘴角往后扬了一下,道:“那本殿问你,如若本殿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不娶妻,怎么样。”
苏东道:“殿下恕罪,臣不知如何作答。”
李朝扬了眉,悠悠道:“不知?”
苏东:“不知。”
李朝抬手抬了两次,才把手心放在苏东的发间,抚摸着他的发,道:“那你要说什么。”
始终未敢抬头,苏东仍道:“不知。”
李朝玩着他的发,道:“还是不知啊。”
苏东:“是。”
李朝一下坐了回去,头偏一侧道:“滚。”
苏东身起利落:“是。”
拿了剑,苏东踌躇了一下。
李朝赶人:“滚啊,滚。”
苏东行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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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赵士寅下了朝。
来皇家马厩瞧了一圈,发现多出了三匹马,问询才知这是城门守卫牵来的。
太子回来了。
出宫往家去,院中正有人说笑,
“大公子,这个也很好吃。”
赵士忠很开心的接下:“给弟弟留些,弟弟也可以吃的。”
邢满笑道:“好。很多的。”
一抬头便见弟弟了,赵士忠起身小跑过去,拿枣饼给赵士寅:“弟弟,你吃。小满回来了。”
赵士寅温声道:“哥哥,你的记忆越来越好了。”
赵士忠听到弟弟的夸奖就笑,把手中的东西又递了一次:“吃。”
接下了,赵士寅道:“大哥,你先回屋,我和小满说些话。”
赵士忠点点头,很乖。
又拿了几块其他吃的,马上跑进屋,关上门,不打扰弟弟。
邢满道:“二公子回来了。”
赵士寅未答,一步步走进凉亭中,看看食盒,把手中枣饼随手丢了进去。拍拍手。
转身,便箍住了他,掐住脖子,叫人窒息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