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的主卧里，电脑主控终端正在运转，蓝色光线反射在墙面上，将整个空间渲染出未来科技感。

布鲁斯坐在椅子上，西装脱了一半，搭在肩上。

【设备同步成功。】

一行字在屏幕上浮现，伴随微弱的提示音。手环的追踪程序启动，心率、体温、声音……所有数据正以稳定的频率传回。

布鲁斯盯着那一列跳动的曲线。

安静、规律。

那是杰克现在的状态。

他听见耳麦中回放起方才剧院房间的录音——自己说话时的声音、杯盏碰响、衣料摩擦……还有杰克咯咯笑出的那一句：

“你真的‘梦游’来了。”

布鲁斯关掉音频。他并不需要重温。

今晚的一切，他记得很清楚。

他沉默片刻，点开另一个面板。

功能校准完成，内部系统自检报告依次浮现：

声音收集：开启；

生理数据监控：开启；

电击模块：待命。

手环不是一份礼物，他很抱歉他骗了杰克。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按下那枚电流按钮。但他必须拥有按下它的权利。

他不信任杰克，他不信任这段——突兀得近乎虚假的过去。

屏幕上浮现出一实时影像，是放在杰克房间里的摄像头捕捉到的图像——杰克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沉睡着。

布鲁斯静静看着。

忽然，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丑的。

不是现实中的，而是他脑海深处那个反复出现的幻象：

“Batsy～Batsy～”

“你是打算先捧起他，再用电击提醒他‘你不是蝙蝠侠的菜’吗？”

布鲁斯捏紧了指节，喉头微微发紧。

“闭嘴。”他低声说。

画面仍在回传。

杰克睡得不算安稳，他翻了个身，侧卧着，将半张脸埋入枕头。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颈侧和锁骨，苍白的皮肤隐约浮现出一抹细碎的红晕。

——然后，布鲁斯听见了轻不可察的呢喃。

“……布鲁斯……”

那声音很轻，像是一缕从梦里溢出的气息。

布鲁斯一愣，他倾身观察。

紧接着，又是那一声断断续续、带着沙哑的柔软气音：

“……蝙蝠……”

杰克的声音低哑而温热，像是梦中含着水，浮浮沉沉。他像是在怀抱什么，又像是在索求回应。

……他在梦里叫自己？

下一秒，杰克又轻声呢喃：

“……继续……嗯……我爱你……”

声音含糊，呼吸渐重。

布鲁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哼笑。

……这算什么？

他居然是小丑的梦中情人？

极致的荒唐，几乎难以置信。

……他立刻想起了小丑每年在他们所谓的“纪念日”上布置的所谓的“惊喜礼物”。

还有那些亲昵的称呼，那些情书，那些……

他忽然意识到他多年的敌人可能真的对他抱有某些粉红色的幻想。

他本该立刻关掉的——

但是一种奇怪的心理又敦促他继续看下去。

……只是信息监测，他提醒自己，只是数据收集的一部分。

画面里的杰克翻身，被子滑下，胸膛若隐若现。他的眼球在眼睑下翻动，睫毛轻轻颤抖，嘴唇微张，一道微弱的喘息从喉咙中溢出，带着一丝难以忽略的、被压抑的欲望的痕迹。

“我爱你……甜心。”

这听上去好像不太妙。

布鲁斯嘴角的弧度压平，手指停在了关闭监听的键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这是侵入，是窥私。

那是一个人赤裸而无防的睡梦。

他能猜到杰克梦里的他是什么样子。他听得出那一声带着渴望的“布鲁斯”，和那个轻声呢喃的“蝙蝠”——

它不像是在喊名字，更像是在唤起某种欲望。

“喜欢……真火辣……甜心。”

他几乎立刻被一种尖锐的羞愤感刺中。

他从不是一个喜好窥视欲望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在别人的梦中偷窥自己形象的偏执狂。

他不该继续听。

但他的指尖仍停在按键上。

他的脑子在咆哮——关掉，关掉，立刻停止！

可他的手却僵在那里。

画面中的杰克眉头微蹙，嘴唇轻微张开，他不自觉地试图呼吸更深一点。

“……求你了…蝙蝠…”

布鲁斯的心跳一滞。

杰克轻声又呢喃了几句，词语含混不清，但其中一串像是：

“……嗯…亲爱的…亲我一下……”

那声音带着些湿润的尾音，柔软得几乎贴上布鲁斯的耳膜。

他的手指在被子上抓了一下，像是在索求什么。

布鲁斯屏息看着，像被钉在那张椅子上。

那不是可疑情报，也没有阴谋预谋，那不是什么他需要“处理”的东西。

他知道那是什么梦——他几乎能想象的出来在那个梦境里，他们俩如何相拥，如何亲吻，调情，如何……

他恨自己的强大的想象力。

羞愧、气恼、动摇……层层绷紧的钢丝，在他心口交织。

他想立刻结束这场“监控”。

他能看到杰克的呼吸起伏，能看到那一点点在梦中被撩拨得颤抖的脖颈线条，能听到那个毫无防备地呼唤他名字的人，等他回应。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

他的心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着，一股热气从头顶直冲而下。

你在做什么，布鲁斯？

他的内心在逼问。

你为什么还在看？

你是要抓住他的破绽，还是……你在纵容自己的欲望？

“哎呀，蝙蝠，你怎么还在看？”

小丑用拖长的声音疑问着。

布鲁斯捏紧拳，喉结滚动。

终于，他按下了关闭。

————————————

他站在水面上，黑色斗篷在身后展开，激起一圈圈涟漪。

水下传来带着气音的轻笑。

“Batsy……”

这里没有风，没有光。

他在下坠。

坠入某种温暖的深水。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梦见我了。”

他没睁眼，没说话，但有什么东西在贴着他皮肤，带来黏腻的触感。

他觉得自己正被剥开。

不是铠甲，不是衣物，而是——自我，控制，冷静。

有人在拆他。

一块一块拆，指节划过肩胛，轻慢地摩擦每一处他不愿被触碰的地方。然后落唇，带来无法命名的热。

每一次吸入都是对方的气息，他们呼吸交融。他不记得自己的手什么时候抬起，又什么时候开始回应那种碰触。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拒绝。

“你一直都是这样……”

那个声音贴在他耳边呢喃，“……你得接受自己的疯狂。”

他忽然睁眼。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红色的光——透过剧院帷幕照向他。

那个人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他。

脸不清晰，五官模糊。

但他知道那是谁。

他叫了那个名字。

杰克。

他喉咙发紧。

那人在轻咬他的耳朵，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电流从脊柱穿到指尖。

他本能地想推开，可身体缺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不是拒绝。

然后，光全部熄灭。

每一次碰触都是极轻的惩罚，他的意志被身躯背叛，沉溺于这次不该拥有的缠绵中。

他崩溃的拱起脊背。

他边吻边咬，恨不得把那张脸撕碎，以至于分不清是撕咬还是舔舐。

“布鲁斯……”

声音溶在水里。

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黑洞，又像是在无止尽的坠落。他知道这不对，但这一切却不受控制，无法停止，无法拒绝。

当他们紧紧拥抱，他看见了对方睁开的眼睛——

是被浓酸浸透的绿色。

那不是杰克。

是小丑。

布鲁斯颤抖了一下。

接着梦境忽然塌陷，水从四面八方倒灌进来，吞没了他们的身体。

梦碎了。

他惊醒，浑身是汗，背脊濡湿，脸颊滚烫。

“该死的。”

天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