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雨幕渐大，哪怕余亦舟站在长廊下裤脚也不免被溅起的雨水沾湿。

细细碎碎的落雨声像是一层天然的屏障，在这里，往凌敞开心，毫无顾忌地说了很久。

待他回过神来，面前人头攒动。

奥，是下课了。

喧闹的人声盖过淅淅沥沥的雨声，少年擦干眼泪，红着眼眶朝余亦舟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

“实在抱歉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就是气不过，说什么最好的朋友，结果连离开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而且，我不信他看不出我对他的感情，这样突然离开倒是给我留个话啊，还会回来吗，我……要等他吗？”

往凌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余亦舟一时也哑言。

“叮叮咚咚——”

豆大的雨珠打在伞面上溅出朵朵水花。

余亦舟循声抬起头，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雨雾中徐徐而来。

一把伞被递了过来，“雨大了，我来给你们送伞。”

紧跟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一道骇人的响雷。

霎时间，雨好像也被悲伤渲染，带上千钧重的离别，沉沉砸落在地。

往凌闻言，只是麻木地接过伞，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等等。”余亦舟出声喊住他，眼中满是担忧，“雨天路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往凌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不麻烦你了。”

说完，他转身，彻底融入雨幕。

紫藤长廊下，余亦舟与卫景沅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沉默良久，卫景沅叹息道：“这件事旁人帮不了，只能让他自己消化。”

说着，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外套，轻轻披在爱人肩头。

这时的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路长明眼前的情况，也就没注意到当他靠近时，余亦舟下意识的轻颤。

今天的街上冷冷清清，雨丝带着寒意胡乱拍在行人脸上，周遭人都是步履匆匆，而卫景沅则微微侧身，挡住身边人被雨水氲湿的袖口。

他的余光落在余亦舟颜色惨淡的嘴唇上，连带着那本就白皙的脸颊被也冻得几乎透明。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卫景沅手随心动，几乎就要环抱住爱人。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肩膀的一瞬间，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蓦地将手掌抬回合适的高度，虚虚护住余亦舟。

“唉，看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系统吐槽道：“怎么，没起正经表白的心思之前，牵手拥抱这种事都做得来，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怎么还开始小心翼翼了。”

卫景沅闻言，慌乱掩下耳垂的绯红，在悄咪咪看了爱人一眼后，他默默道：“你才不会明白。”

而就在他计划该如何给余亦舟一场盛大表白时，另一位主人公却不禁反思起自己这些日子的脱轨。

透过往凌，他恍惚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好友的经历仿佛一道闪电，将他从沉溺的幻想中劈醒。

这种遗憾太惨烈，就像一场肆虐的野火，将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头的心思彻底焚尽，也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如飞灰般吹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卫景沅的存在，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果离开了卫景沅，他该如何接着过活。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它习惯高高在上，给予黑暗者未曾期待的光明，等他们习惯后再将一切尽数收回。

它就是喜欢看世人的求而不得。

余亦舟心知，他已经离不开卫景沅了，既然如此，保持现状就很好。

他收回不该有的心思，就和卫景沅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样，起码梦醒后，自己不会太难过。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失去，那他情愿从来没有拥有过。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这是余亦舟在过去二十几年中，学到的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方法。

雨还在下着，可环绕周身的潮湿却丝毫熄不灭余亦舟心中的无边恐惧。

他转头看看卫景沅，对方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就这样，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在安静的街道上，一同朝着不远处的陌路走去。

“嗡嗡——”

卫景沅的手机震了震，一连好几条消息弹出。

余亦舟也趁机挣脱他的怀抱，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好像有人找你，去看看吧，头发我可以自己吹的。”

“不要。”卫景沅不由分说地将试图逃跑的爱人按回椅子上，“头发不吹干容易感冒。乖，很快就好了，再耐心坐一会。”

卫景沅轻声说出这般哄孩子的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好吧，余亦舟第一次疏离尝试，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