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班主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和她交流她的想法和意思。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也是程温颜无法做到的。

“你要去打电子竞技，老师不反对，但是你的家长呢，你询问过家长的意见吗。”

程温颜的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年轻女班主任的下半张脸，只觉得如果她不多管闲事就好了，心里却也知道这是正常老师都会有的反应，思想老旧一点说不定还会直接破口大骂，对自己进行思想教育呢。

只是询问家长的意见......家长......

她的家长，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反应了。

“电竞？好好的学不读去打游戏？你爸爸当年就是因为书读的多才不用吃苦的！想当年我那个表舅舅的儿子阿豪，也是很喜欢打游戏很喜欢玩的，现在正在四处做临时工，日子过的怎么怎么样......”这是父亲会说出的话。

“我辛辛苦苦养你到大就是为了让你去打游戏的？你怎么对我的？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地养育你，不求你回报养育之恩，你至少好好读书吧！孩子，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啊，打游戏能有什么用？不好好读书，将来只能去街上当乞丐！”这是母亲会说的话。

程温颜的拳头握得紧紧地，圆润的指甲摁在肉里印出印子，最终还是慢慢松开，她张口，声音沙哑“我给她打电话。”

黄黎明看着程温颜的样子，有些害怕，他见到的程温颜是开朗，乐观的，从没见过她露出这种神情，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流露出的情绪像是能杀人一般。

他想赶紧逃离她和年轻女班主任的谈话，也逃离即将到来的她和她母亲的对峙，“老，老师我想先去上早读，可以吗？”

程温颜听到了。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黄黎明的表皮。黄黎明顾不上等老师答应，慌里慌张地离开了。

“手机借我。”她沙哑地开口，伸出手，讨要着年轻女班主任的手机。

年轻女班主任也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也没顾上她不礼貌的用语，将手机借给了她，“和你妈妈说清楚了，最好让她来学校一趟，安排你这个事情。”

年轻女班主任说完，只听到已经拨打电话的嘟嘟声和程温颜淡淡的一句“她不会来的。”

电话拨通了。

“喂，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们家颜颜又出什么问题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您也不用管，没用......”电话对面的中年妇女接起电话，看到年轻女班主任的备注，一接通就说了起来，显然料定了她会惹事。

“是我。”她只说了两个字。

很显然，程夫人听到了。空气沉入了寂静之中。

她料定的也不错，这也算惹事吧。在长久的沉默中，程温颜选择先开口：“我要去广东打电竞。”

“你说什么？！”程夫人显然是有些发怒了，声音都有些震动，“你在开玩笑吗？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去打游戏？我就说打游戏毒害身心吧！”她冷笑着，像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放屁！你给老娘好好读书！”

程温颜被程夫人的言辞刺激到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我哪里来好好的书读？我根本学不会！”

她终于不再维持冷静的表象，怒吼了出来。

“我从小到大，一直在不停地学习。别人在玩，我在学习，别人在睡觉，我在学习，别人在学习，我特么还是在学习！

我是学习的机器人吗？

对对对，我学的可好了，在初中可是年级第一呢，拿什么换的？

除了日以继日的学习，没有别的其他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说的倒是轻巧了。我现在和初中一样吗？高中是学就能学会的吗？在市重点学校我拼劲全力也达不到合格分，我图什么啊？大家都走的路，便适合我吗？

我最特么清楚了，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程温颜吼出了这段压抑在她心中三年的话。

她就是笨，付出再多有什么用呢？

她刚刚来到省一中的时候，她有多勤奋，问问班长就知道了，当时没有人能比她更卷更努力了。但是结果呢？第一次月考考了班级倒数第三。

初中她可以靠不断努力来弥补，高中呢？

凭什么不能试试走别的路？

她没再给程夫人开口的机会：“妈，我发现这条路我走不通了，我要试试别的路。”

说罢，挂断了电话。

……

程温颜把手机还给老师后，干脆摊牌，直接跑回了宿舍。拿出手机，不出所料地收到了程夫人的vx轰炸。

她只回复了一句话。

我成年了，我有我自己的路，我会证明自己的。

消息发出，她点击了删除，再拉黑了父母的联系方式，只说想找自己可以找余清岳，但是如果太烦就让余清岳也拉黑他们。

她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断然不会优柔寡断。程温颜直接收拾行李，叫上余清岳，在他的帮助下翻墙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