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还是选在外面吃的，程私言想去祈不语一直给她买晚饭的店。于是路上又经过了天喜，花姐似乎不在。里面有人注意到祈不语，招呼她进去下一局。

祈不语拒绝了，程私言问：“晚饭也不着急，为什么不去？”

“暂时不想下。”她还是这样说。

这个心结一时半会解不开，程私言也明白，和她吃完晚饭再一起回家。到家门口时想说要祈不语先去她家坐坐，可看着那个抱着一袋公仔的背影，她便知道不可能了。那种急切的，想要将宝物存好的心情满地溢出来，她被感染，也露出笑容。

“晚上记得带罐头出去走走，但是不要睡太晚哦。”她叮嘱，也不知道祈不语有没有听到，总之门关上后，她听见里面传来祈不语的声音：“你为什么偷吃零食，罚你今晚不许出去玩。”

回家后，她先去洗澡，然后涂药。淤青已经变浅了很多，她用手指按了按，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在沙发上躺下等着药物吸收时，她给魏宝打了个电话：“全息通讯设备的项目还在霜行手上吗？”

魏宝阴阳怪气道：“哟，我还以为您不打算管这事了呢？”这几天她天天加班，几乎住在公司，一想到自己累得半死，而程私言在谈情说爱，她就恨得牙痒。

程私言今天心情好，没和她斗嘴，反而一声不吭地给魏宝包了个大红包。那头的魏牛马立刻换了张脸：“程总您辛苦啦，伤有没有好点，缺不缺什么呀。”

“少贫嘴。”她笑骂道：“知道你辛苦了，等我这边好一点，我给你放长假。”

“什么长假不长假的，我就爱工作。”魏宝闹了两句，将话题拉回正轨上：“昨天有人联系我，说我们与霜行签的那份合同作废了，这项专利还是归我们。”

程私言边听边将电脑打开，在邮箱里看见一条加密消息。她破解开后发现内容是一条链接，于是告诉魏宝：“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我的消息。”

挂断电话，她立刻让乌鹭对整间屋子做了安全防护，等乌鹭发来执行完成的反馈后，她才点开了链接。

电脑先是黑屏，接着一条通话请求发了出去。不过三十秒便接通，那头的人一开口，程私言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之前她去和军方商谈军用全息投影技术的相关事宜时，与她对接的就是这个人。

这次的通话内容也是围绕全息通讯设备展开的，和往常的情况大差不差，这个项目被收编了，但民用设备必须由谜语来代理。

另外，他们想知道谜语新的AR技术，能不能也复制一份过去，相关报酬都好商量。

程私言没有立刻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这个产品目前还跟不上他们的需求。其本身也有一些缺陷，暂时不好交出去。

对方也没有强求，细细商谈完全息通讯设备的事情后，双方又互相客套了一番，这才结束这次对话。

程私言叹了口气窝回沙发里，她看向乌鹭，心里盘算着她还能将乌鹭藏多久。

乌鹭对她和祈不语都有很重要的意义，这是两人父母的遗物，也是祈不语失踪后，她为数不多的念想，毕竟乌鹭是祈不语找到交给她的。

一直藏着也不是她的本意，事实上，乌鹭的程序有很大的缺陷，她的运算能力很强，可也正是这份能力，让她存在突破机器人三大法则的能力。

她只让乌鹭负责谜语的安保，将乌鹭的服务器藏在地下三层，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七年里，她没停止过对乌鹭的研究，可就算有这七年的经验，她也不敢完全开放乌鹭进入网络的权限，最多只是让她在有需要的时候监管和保护。

人类对科技有着无穷的求知欲，但也有一部分人，被这样的感情冲昏头脑，忘了最重要的敬畏心。

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踏入万劫不复。

安静了片刻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她的车送到了。她下楼去看，正好遇到带着罐头遛弯回来的祈不语。

车是辆宽敞的越野车，方便她们放行李，也能让罐头更舒服，她招呼祈不语过来，要给她录启动车辆的权限。

“我又不会开车。”祈不语压根没考驾照。

“不是让你开车，开门你总会吧。万一我有什么事要忙，你没地方去，难道要干站着吗？”

祈不语想说，那我跟着你不就好了，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又吞下去。眼珠子转了转，伸手配合地让程私言给了录了权限。

月色中天，祈不语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牵着同样不睡觉的罐头，一起往小区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跑去。

第二天程私言拿着准备好的包左等右等，好半天才等到打着哈欠出来的祈不语。

她把包递给她，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晚上罐头很吵。”她擦掉眼角因为哈欠产生的眼泪，将包背好，然后带着哼哼唧唧的罐头走了。

程私言一头雾水，昨天看车的时候，明明见祈不语带罐头出去了的呀，怎么晚上还是不肯睡？

吃过早饭她便带着祈不语往墓园开去，才出发不过一会儿，祈不语就睡着了。程私言本来见她能在自己身边睡着还有些高兴，这代表祈不语觉得在她身边是安全的。她想，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和祈不语同居了。

结果目光往下一挪，发现祈不语双手抓着安全带，连睡着都没有放松的迹象，又让她气到胸口闷住，以至于到了目的地喊醒祈不语时都带着怨气。

从车上拿下准备好的花和香，两人一起往墓碑位置走。双方父母离世的时间有些接近，所以位置离得不远。

祈不语不知道该和父母说什么，记忆里的信息不多，但她记得，妈妈做饭很好吃。刚上学的时候，妈妈会带着她一遍遍的记路，告诉她哪条路回家最安全。

爸爸喜欢下棋，她的围棋就是和爸爸学的。后来他们工作忙起来了，再也没人接送她上学，也没人会教她记棋谱，教她下棋。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看着线香燃烧完一半，才和程私言说：“我们走吧。”

“好。”从前她们来这里，祈不语同样不会说什么，通常都是她在说。实际上，她和祈不语父母的接触也很少，只是两人结婚前后的一段时间有过交集。

再走几步就是她爸妈的位置，放下花，她如以前一样和他们打招呼，这次多加了一句：“爸妈，我找到不语了。”

后面多是她的碎碎念，祈不语在旁边安静地听。到线香燃尽，程私言才停下。两人对着墓碑拜了拜，便打算离开。

路过祈不语父母的碑，她们同样如此。正要走时，祈不语忽然伸手摸了摸台面，大理石台下本应该是存放骨灰的。不过祈不语父母因为死于实验室事故，并没有尸骨留下，所以这里存储的是他们的一些衣物。

她看了看手，上面有些水渍。

程私言也发现了：“看来需要修缮一下了，可能是昼夜温差大导致的，快入夏了。”

祈不语觉得这个解释合理，便没再多管。

下午的时候两人哪都没去，收拾着出去玩要带的东西。程私言把出发时间定在三天后，她本来想明天就出发，祈不语说什么也不肯。觉得她的伤没好，不能这么着急。

正好出发前她想再做一次全身检查，也想让程私言做一个，不然不放心。

她犟起来有多轴程私言是知道的，只能妥协，约了这里最好的医院去检查。

好在两人都没什么问题，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祈不语偷偷摸摸地下楼，用自己手里的东西换了程私言的一件行李。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让一贯在门口堵她的程私言感到惊讶：“怎么起这么早。”

祈不语一手提着牛奶，一手牵着罐头，语气稍稍不满道：“早出发早到，我们往山里去，路上会有很多状况的。”她嘴上说着急，眼睛却盯着程私言手里的包。

这让程私言觉得好笑，目光温柔地将手里的胸包递给她：“是是是，是我起晚了。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她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她们去领证的那天早上，而祈不语老实在家门口等她，不，应该是等她手里的包的样子，更让她心情大好。

程私言步伐轻盈的先一步下楼，没注意到身后的祈不语头一次在接过包后没有查看里面的东西，而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祈不语想，自己又收集一张程私言的高分卡。

在家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程私言又把车开到超市去买了些水。罐头和许多小狗一样，上车后趴在窗户边，张着嘴吃风。

祈不语一手拿着水，一手抓紧安全带，神情紧张地看着正前方。

“不语，我的车技真的很好，上次是因为知道你回来的消息才危险驾驶的。”程私言试图做最后的辩解。

“啊，嗯，我知道，我知道。前面有车，慢一点。”祈不语明显没注意听她说话，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

程私言只觉得气血上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住踩油门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