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56分，聿砚的手机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刺眼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警局紧急来电"。

"说。"他的声音低沉冷冽，没有丝毫刚睡醒的含糊。

"聿队，城东废弃屠宰场发现碎尸，已经确认是人为分尸，手法...很专业。"电话那头，警员小陈的声音透着紧张，"初步判断至少有二十块以上，切口整齐，像是...”

"像是同行干的。"

聿砚接上他的话，翻身下床，肌肉线条在黑色背心下若隐若现。他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单手系着皮带，"通知法医组了吗？"

"通知了，但张法医说这案子太复杂，他建议..."小陈犹豫了一下，"建议请那位出山。"

聿砚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繁瑾茨？"

"是...是的。但听说那位脾气古怪，上次市局请他，他直接说'废物，滚，别打扰我'，然后就..."

"地址发我。"聿砚打断他，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大步走出卧室。

三月的凌晨，寒风刺骨。聿砚的黑色路虎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导航指向城郊一处高档公寓。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查繁瑾茨的全部资料，五分钟内发到我手机上。"他简短命令道。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一份精简的档案出现在屏幕上：

茨瑾繁，32岁，医学天才，S医科大学法医学博士，曾协助破获多起全国性大案，因性格冷漠孤僻被称作"高岭之花"，现挂职于省厅，极少接案。

“什么高岭之花，我看，就是个傻瓜。”

“我靠，头子！单押！”队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聿砚轻哼一声，挂断电话。将车停在一栋低调奢华的公寓楼下。电梯需要刷卡，他直接出示警官证要求保安放行。

"这个点...繁先生肯定在睡觉，他脾气不太好..."保安战战兢兢地说。

聿砚冷笑："巧了，我脾气也不怎么样。"

28层，整层只有一户。聿砚站在门前，毫不犹豫地按响门铃。一次，两次，三次...当第五次门铃响起时，门猛地被拉开。

"你最好有足够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在这个时间——"

声音戛然而止。聿砚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繁瑾茨。

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苍白的皮肤在走廊灯光下几乎透明，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因为愤怒而微微眯起。他穿着松垮的黑色丝质睡衣，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中握着的一把解剖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刑侦队，聿砚。"聿砚亮出证件，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对方，"城东屠宰场碎尸案，需要你协助。"

繁瑾茨的眼神从愤怒转为冷漠，他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解剖刀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法医是吃屎了？"

聿砚早就料到这种反应，他向前一步，几乎贴着繁瑾茨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27块尸块，切口精准到毫米级，内脏被完整取出并清洗过。凶手要么是外科医生，要么就是..."他故意停顿，"像你这样的法医。"

繁瑾茨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是聿砚注意到他的第一个真实反应。

"有趣。"繁瑾茨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但依然不关我的事。"

聿砚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抓住繁瑾茨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皱起眉头："听着，天才。要么你现在跟我走，要么我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选一个。"

两人在门口对峙，空气仿佛凝固。最终，繁瑾茨轻轻挣开聿砚的手，转身走向屋内："等我换衣服。"

"不必了。"聿砚的目光扫过对方修长的身形，"就这样走。"

繁瑾茨回头看他，眼神古怪："你让我穿着睡衣去凶案现场？"

"怎么？"聿砚挑衅地笑了，"传说级的首席法医还怕被人看？"

出乎意料的是，繁瑾茨竟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突然鲜活起来："行啊，聿队长。希望你别后悔这个决定。"

十分钟后，聿砚开始理解繁瑾茨那句话的含义。

犯罪现场被警灯照得通明，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和记者。当聿砚的车停下，穿着丝质睡衣、赤脚踩着帆布鞋的繁瑾茨走下车时，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那是...繁法医？"

"天啊，他比传闻中还要年轻..."

"听说他脾气老差了…"

“他长的真好看…”

“别犯花痴了…”

繁瑾茨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尸体所在的区域。聿砚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看着繁瑾茨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背影，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给他拿件外套。"聿砚低声对旁边的警员说。

繁瑾茨已经蹲在尸块旁边，没有戴手套就直接用手指拨弄着那些被整齐切割的人体组织。他的表情专注而平静，仿佛眼前的不是血腥的尸块，而是一件待解的艺术品。

"死亡时间12到14小时，凶手使用的是专业解剖刀，但手法不完全是医学式的..."繁瑾茨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与刚才在家中的慵懒判若两人，"看这个切面，他在享受这个过程，每一刀都力求完美..."

聿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蹲到他身边："能看出凶手特征吗？"

繁瑾茨侧头看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聿砚突然注意到他的眼睛在警灯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蓝色，像是冬日的湖面。

"男性，25到35岁，左利手，有医学背景但可能不是执业医生..."繁瑾茨说着，突然伸手从一堆内脏中捏起一小块组织，"看这里，他取走了死者的肾上腺——这很特别，肾上腺不是常见的战利品。"

聿砚凝视着繁瑾茨沾满血迹的手指，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在这个血腥恐怖的现场，繁瑾茨却美得惊心动魄，那种专注和冷静散发出一种近乎危险的魅力。

"为什么是肾上腺？"聿砚听见自己问，声音比平时低沉。

繁瑾茨嘴角微扬："肾上腺素，恐惧的化学物质。他在收集受害者的恐惧。"他站起身，突然凑近聿砚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你的心跳加快了，队长。是害怕...还是兴奋？"

聿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火花四溅。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跑来："聿队，我们在下水道发现了死者的头部！"

繁瑾茨轻轻挣脱聿砚的手，向发现地点走去。聿砚站在原地，看着他在警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无比强大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这个穿着睡衣、傲慢冷漠的天才法医，在血腥与死亡中游刃有余的样子，竟然让他——以冷静自制著称的聿砚，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撤回那句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