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高中的时候，关系如何？”
“我们关系很好。”霍佑铭没抬头却答得飞快，“我很喜欢你，当然你也很喜欢我。”只是拖长半拍的尾音里藏着一丝不确定。
“那上次在商场门口相遇，你为什么不提我们高中是同学？”
“学生时代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霍佑铭喉咙里含混吐.出这句话时正拨弄着银叉，在瓷盘上磕出不规律的脆响甚至要压过字词。
鉴于前几次对话的经验，晏宁知道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意义了。
“那，你之前说过我和你助理对接活动的事情……”未尽之言消散在质疑的目光中。
“当然是真的。”霍佑铭音量都高了几分，瞪着晏宁，“那不然我们怎么遇到的，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倒好，连我当演员也不知道。”他嘴里怨气十足，突然叉起一块水果塞进晏宁嘴里，不等人下咽又聊起最近拍摄的遭遇，语速越来越快，直到晏宁在奶油南瓜羹的香气里开始晕碳才闭上嘴。
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君子协议，吃完饭霍佑铭居然当即把晏宁送回小区，只是在上楼前被他半拖半拽地邀去隔壁楼栋顶层录指纹。
“解锁密码是你生日。”他抵着门框笑，用手撩开碍事的一缕刘海，"欢迎随时搬过来。"
屋内灯光随着脚步逐渐亮起，晏宁才发觉自己浑身发软，倦怠感袭来，她发去晚安两字，还未等到秦屹川的回复就陷入软塌包围。
第二天十点晏宁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打开门，晨光里依旧是一身精致妆发的霍佑铭摆着上镜造型，冲她眨眼。
接下来的一周都是如此，霍佑铭像个老练的约会专家，层出不穷的惊喜填满每个时段，却又张弛有度。
艺术馆玻璃圆顶下的钢琴独奏，海洋馆全景穹顶里游过的人鱼尾，午后古董展柜旁的联名下午茶。某个黄昏的私人影院，她看着大荧幕上那张被女娲精心雕琢过的脸，后知后觉这人就坐在身边。
在IMAX全景声里，晏宁才认真意识到霍佑铭作为演员的天赋，每个角色都是一个新的试剂，将演员本体融化在新的人生中。连看三部霍佑铭的作品如同穿越平行时空，丝毫不出戏。
这样的生活体验是晏宁之前从未有过的记忆片段，新奇感还没消散，晏宁缩在阳台沙发里和梁现念叨着。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生真的有这么纯粹放纵的快乐。”
“所以大明星今天走了，你有没有舍不得？”梁现的调侃声随着咖啡机的运作声上下起伏。
“这倒不会。”晏宁换了个姿势仰躺在沙发上，“我很感谢他让我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对我而言，霍佑铭更像是能一起玩的朋友，不过……”接下来的话，晏宁藏在心中许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宣之于口。
“有时候，我盯着他脸看久了，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胸闷感。”
“哈？”梁现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以为盯着帅哥看久了会脸红心跳。”
晏宁翻身压住抱枕，指尖缠绕着流苏：“我也不清楚原因，可身体的本能诚实的可怕，这是我失忆以来最大的感悟。”
不管如何欺骗自己，身体的本能都会直截了当告诉你正确答案。
“啊，我听懂了。”梁显揶揄起来，“就算你时刻怀疑着秦屹川，但只要你看见他，你就会脸红心跳，是吧？”
晏宁不知道这人如何隔着屏幕一语中的，沉默片刻闷声应了个嗯。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小地瓜的消息提示。
【霍佑铭是不是脱单了？】，看清这几个字的瞬间晏宁太阳穴猛地一跳。
“不是吧，你不是说霍佑铭带你去的地方都是包场，你们怎么会被拍到？”
第一张应该是在马路上隔着车窗玻璃拍的，虽然图片很模糊，但晏宁还是认出来是第一晚霍佑铭送她回家的路上。
继续往下滑，不是黑乎乎走廊里的背影，就是商场门口一闪而过的残影。
要说是他们两人，也能说是任何人。
但晏宁还是赶紧转发给霍佑铭让他想办法处理。
“唉……”晏宁叹了一口老长的气。
“叹啥气啊？”
“就是有点不真实，没想到我一个普通路人，居然有一天因为别人反复上热搜？”
“说实话你也不算普通吧，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听过你大名了。”电话那头传来喝水声混着撕开包装的响动，“学校表白墙四年你都被人挂了多少次，男生抱着花堵你，结果你在图书馆泡到熄灯前半个小时才回宿舍楼。我到现在都记得宿管阿姨赶人的照片。研一要不是你申请休学，现在肯定也是校园风云人物，只不过你不在意这些虚名。”
“还有在佳德，你从实习生干起，转正后不是也才一年多就拿到了百万Broker的称号吗？不喜欢社交还能把自己逼到这份上。”梁现的笑声混着咀嚼声，“领奖台上一排抹胸小礼服，就你一个西服长裤。”
知道梁现是在变着法儿的安慰自己，晏宁还是很触动，那些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细枝末节，竟被对方完整收藏在记忆中。
“还有啊，霍佑铭有句话说的很对，你以前确实太紧绷了。”梁现突然正经起来，“我们以前还打过赌谁能把你约出去玩一整天，结果到毕业都没人成功。最要命的是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总想着自己解决。就比如我们认识的那次，要不是我主动搭话，你是准备等所有人走了再自己想办法，对吧？”
想起当年的事情，晏宁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是改了吗？”晏宁好声好气回应着好友的教训，在评论区看网络侦探们从蛛丝马迹中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说这些网友怎么这么厉害，这么糊的图怎么看出来是霍佑铭的？”
晏宁按网友说的把亮度调到最高鼻尖都快贴上屏幕，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又不追星，当然看不出来了。你想想如果是秦屹川，你能认出来吗？”
晏宁脑子里瞬间冒出秦屹川发的不带脸自拍。
如果不告诉自己这是谁，她能认出来吗？
外面突然传来密码锁解锁的电子音，阿姨们向来都是白天走服务电梯，霍佑铭也没录入大门指纹，是谁？
晏宁惴惴不安握着发烫的手机，走到客厅探头一看，玄关处秦屹川正将皮包搁在柜面上，领带已松开垮垮坠在锁骨前。
“秦……”她瞬间叫出声，匆忙向梁现告别的刹那双脚已经奔过地毯。
本能带着她直直冲到人跟前，再想刹住车为时已晚，身子一轻她就被男人俯身圈住大.腿抱起，后腰处隔着丝绸布料传来高温，唇峰自晏宁下巴一路探索至锁骨凹陷处。
滚烫掌心卡着膝盖使她上半身抵在秦屹川胸.前，为防止后仰摔倒，晏宁只能本身的环住他后颈。
皮肤贴合的地方冒出一层薄汗，晏宁脑子嗡嗡作响，她攥着拳头去推秦屹川胸膛，小声抗议：“好了，快放我下来。”
踩回地面的瞬间晏宁甚至有些腿软。
“小初，想我了吗？”这话更是往热锅里倒下一勺油，烫得晏宁眼皮都发红。
“不是每天都在联系吗？想什么……”
她不敢看秦屹川，垂着头用眼神描绘着地砖的花纹。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突然被秦屹川拿起来。
糟糕，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篇八卦。因为秦屹川从不动她东西，晏宁已经习惯不锁屏了。
“小姐姐看起来身材比例很好的样子……”秦屹川轻笑一声，把手机还给忐忑不安的晏宁，“网友倒是说的没错。”
晏宁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解释。
“小初，我先收拾行李，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我不饿，那个，我……咳，我已经告诉霍佑铭赶紧找人去删帖了。”
“他回你了吗？”
晏宁点开微信，摇摇头。
“估计在忙，我来处理吧。”
秦屹川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揉着晏宁头顶：“放心吧，没事。”也不知道是说他不介意这些照片，还是让晏宁不要担心上热搜。
他在衣帽间收拾着行李，晏宁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走神。
“来，出差礼物。”秦屹川郑重其事双手捧着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礼盒走到她跟前。
包装精美的盒子沉甸甸躺在掌心，晏宁摩挲着顶端的缎带。
“我现在能打开吗？”
“当然。”秦屹川挨着她坐进沙发，清爽柑橘味蔓延开来。
黑缎衬里躺着一条钻石项链，碎钻链条上垂着两个花体字母 —Y和Q，钻石切面闪耀着五彩光芒。
她脑中突然冒出无数个YQ的字样，家具扶手末端处的烫金暗纹，每辆车真皮座椅靠枕处的手工刺绣，秦屹川领夹袖扣的磨砂浮雕，处处都是明示，自己居然如今才意识到。
从秦屹川回家开始，她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过。
“小初，我帮你戴上，好吗？”
她以为秦屹川会绕到背后，没想到这人抬手就将她圈在怀中。晏宁憋住呼吸，生怕自己滚烫的吐息喷洒在秦屹川的胸肌上，这人长途跋涉回来，身上也还是干净好闻的味道。
明明只是佩戴项链，时间却异样的漫长，秦屹川的指尖时不时就蹭过后颈皮肤，看不见使得触感更加敏锐。
晏宁不得不攥紧睡裙下摆抑制住内心的紧张。
就在她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秦屹川才终于放下手。
“很好看，很适合你。”
哪怕室内灯光昏暗，镜子中依旧映出一片流动的星光，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晏宁指尖绕着字母吊坠打转，这句话暗含的撒娇意味自己都没意识到。
“也不算突然，工作处理完就回来了。”
秦屹川单手解着衬衣扣子，晏宁一瞧见大片肉.色弹簧似的蹦起来。
“你干嘛？”
“换衣服。”
脱下来的衬衣伴随着轻描淡写的语气飞进脏衣篓，秦屹川迈步怼到晏宁跟前俯身逼近，“小初，怎么了？”男人大大方方的叉着腰，仿佛晏宁大惊小怪。
“那我先出去了，你换吧。”
幸好秦屹川没有再拦住她，只是在逃出卧室门时还能听见背后的闷笑，晏宁溜回卧室用冷水拍脸降降温。
洗完脸再看手机，那条图文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手握金钱权利的人只是动动手指，就能平息对于普通人来说灭顶的风波。
晏宁：「果然，权利才是最好的武器。」
梁现：「是，说删就删，爽翻。」
晏宁：「我也想要。」
梁现：「找你家秦总去，以小人愚见，你要什么他都会给。」
晏宁：「不，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实现梦想。」
梁现：「姐，你明明是富二代干嘛非要没苦硬吃？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你目前告诉我的情况，就算你家公司注销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家底的，当年为什么拿身体当休学幌子去做BD，把自己累成那个狗样？」
晏宁看着这句话也愣住了。
是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