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余幼年的裤子都磕处出线了,她好不容易翻起来,结果刚要骂两句,却看着血液从冯悠的黑丝间隙流出来。
“路太陡了……不是我的问题。”冯悠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是那么强硬,反而总保持着那种可爱范儿。
“那这附近有药店吗?”余幼年环顾了一下,她感觉一阵懵逼,附近可以说是荒山野岭了,脑子也反应不过来拿手机导航了,蹲下来就秒变傻逼白莲花,冯悠看见也是恶趣味上头,单手捏住了她小脸,诶嘿,真好玩。
“没关系,伤口一会就愈合了。”冯悠摇了摇头,对于她这种经常受伤的人来说,疼痛到成为了一种家常便饭的好事,至少能让她自己感觉到神志清晰,原来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多么恶心的一个世界,把自己作贱成这个样子!
“那边有小卖部,我去看看有没有绷带创口贴什么的卖。”余幼年也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扶着旁边受了伤的冯悠,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正在用一种捕获猎物的眼神打量着她,反而是把冯悠扶到了长椅上,耐心地叮嘱着。
“好哦,幼年。”冯悠笑了笑,她叫的柔声,盯着稀稀落落的光影落在余幼年的后背,竟然觉得一切很是美好。
果然……我是喜欢女孩子的吗?
不,你只是喜欢美好的,纯洁的,不会伤害你的……
思绪再一次被拉到冯悠与温凪认识的那天,好像一切只在一瞬重影之间,她不能否认,温凪和余幼年所在她身上带来的救赎,竟然真的扭转了她的人生。
“这是什么饮料啊,logo好酷。”温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只可爱的哈士奇,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对各种事物的向往,但是只要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脑子到底有多么聪明。
“魔爪饮料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ed代表吧,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ed妹。”冯悠说的那叫是一脸轻松,粉色的魔爪饮料在她手里面攥着,吱吱啦啦还可以听到里面的气泡声响。
“ed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温凪喜欢和冯悠呆在一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他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另一个领域的事情,而他什么都不了解,感觉神奇,但还是想要多多了解一些。
“精神哥了解这个干嘛?方旖泽和曲馨都没问我那么多……你也别太接触我才对。”冯悠很是不理解这一行为,但是说实话,她并不讨厌旁边有一个人陪着她。
“我只是觉得小冯姐姐人很好,让人想要了解一下……”温凪再一次在搭讪女孩子的路上吃了一个哑巴亏,他自己也在反复的问着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可是答案过于明显,在他这种人身上,如果真心喜欢一定会考虑后果且小心翼翼的。
显然,大温凪几岁的冯悠就算经常精神状态恍惚,可她也是见过像温凪一样的男人的,所以心知肚明,他不喜欢她,只是好奇想要窥探,她内心无比嫌弃,可是温凪又是一个小孩儿,年龄的差距,总是给冯悠造成困扰,是不是自己对男人太过于偏见了呢。
“ed就是厌食症,不过……有些畸形思想也会追求极致瘦的体重,其实不难理解,其实温凪也喜欢瘦弱的女孩子吧。”冯悠想了想,随后又喝了一口能抑制食欲的魔爪。
温凪这次沉默了,他并没有在想眼前冯悠的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了心疼的眼神。
喜欢吗?不喜欢。那为什么不理解后又变成了同病相怜。
“我是真的喜欢你。”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跟着我走出来,我说再多违心的话也想逗她开心。
冯悠无奈地看着眼前二次表白了的温凪,她想都没有想,竟然真的觉得眼前的小男孩执迷不悟,别人都没有这么向她表白,而他却不依不饶,所以,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她去改好不好。
而温凪呢,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冯悠,他只知道眼前的女人得了厌食症的话,就会很难受,因为他的亲姐姐经历过这些,他自己也经常看到帮自己处理各种杂事的姐姐一个人跑到厕所去吐。
刚刚吃过的饭一下子的反胃,眼泪都被激了出来,疼痛感是泪水与眼睛的不合之作,真奇怪,眼泪明明是由其产生的,但是却成为了伤害母体的存在。
温凪……其实你也猜到爸妈离婚了吧。
温凪姐姐颓废的侧脸折射出极致的病态美,坐在马桶旁边,她把刚刚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身体早就因为长时间的焦虑而变成了这个样子,心跳加速,骨瘦如柴,颤抖之中拿着香烟,她不能死,她死了谁来帮温凪处理烂摊子。
谁的生活又不是糟糕的呢……
姐姐,我也只是想让你多回家看看我。
温凪觉得自己错了,他没有见过那本红色的离婚证,被爸爸和姐姐藏的很好,欸?好像大家都很照顾他,可他为什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呢,有人质疑着,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畸形的家里成长呢。
“姐姐……”温凪想把自己外套给姐姐披上,可姐姐一抬头就是那充满红血丝的眼神,是怒视,是责备,吓得他含泪后退。
姐姐没有解释,烟雾里面,她像一只病态的曼陀罗华,就那么静静地,在坟墓边上疯狂生长着,变成了所有人认不出来的样子。
真喜欢,真喜欢……
谎话又能怎么样,可你为什么因为受过男人给你造的身体上的伤害,所以就觉得爱上女人就不会被伤。
“不是真ed,就是跟风,魔爪拌饭,加上几颗糖还有消食片……”冯悠觉得眼前的温凪对自己认真了,她很高兴,只是如果她不是真的像温凪印象里觉得她是那样啊。
“不过……既然你想了解我,那你可以试试这个……”冯悠好好想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一盒右美沙芬,她不信温凪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而温凪,他又懂这些吗?
颤颤巍巍的手和疑惑的眼神,被注视的感觉,药物所带来的窒息和分裂快感。
让我去死吧,就让我死一次吧,让我死掉吧,写完这本,我究竟能不能活,带着我那窒息的生活,父母也在咒骂着我多么的肮脏,浑浑噩噩的生命里我都他妈看不见光了。
受到极致伤痛的我,也能得到救赎吗?
家里房间永远没有锁的门,蹭被亲爷爷按在地上糟蹋,当时冯悠也才8岁,身下血,旁边人,是不是都疯了,父亲看着,母亲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
她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同类,我们身上散发着莫名的病症气息,我曾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他们真的把我绑住了,我咬断了我的脚筋,很吓人吧。
“那你没报警吗?”温凪吃完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静静地坐在地上听着女人说着自己的过往,她就好像说了无数次那样释然,甚至像是在说一个莫不关己的他人家事。
“嗯?报警?什么治安,我是从村县来的,父母不配合,而且那是我很小的时候……”
侧脸有着一些相似,温凪看得呆愣,但缓和后发觉自己身上又抽光了香烟,这一连贯的动作逗的冯悠发笑,她知道,温凪经常是短情的人,虽然一定不信自己喜欢女孩子的事实,但他不傻,能听出来这是拒绝的话,估计他们两个以后是没交集了才是。
想到这里,再看看温凪那有些慌乱的模样,两只小狗就这么相遇还坐在一起,生活还真是,好不快活。
天上的月亮如此明亮,就好像如同冯悠多看到其挂在今夜一样的耀眼,香烟的递出和放入,成为了好似相同的动作。
“如果没有香烟的话,抽我的吧。”月亮下面,本就身子消耗得虚弱了的温凪看到了好多,也回忆起了好多,眼前的女人,不是善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知道,可是他也是一个烂人不是吗。
“我还能来找你吗?小冯姐姐。”温凪落寞的眼神不假,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想到了赵厌肆和方旖泽,他明知道不能这样,不能重新回到那个恍惚的状态,可是偶尔几次也没事吧,这些可是真的药,不是他之前所依赖的“药”。
温凪没有接过烟,他心里明显是有别的东西,药盒里面的板上已经没有了颗粒,相似的感觉,配上那青筋缠绕的拳头砸入迸发出了血花的液,可他内心却在虚无主义的框架里逐渐迷失。
“你是想要它吧……”冯悠晃了晃药盒,温凪没有否认,于是扔掉了空盒,那根拿出的烟放入了她自己的嘴里。
喜欢?没喜欢过,只是欲望和真心在不断左右脑互搏。
砰,咔。
冯悠嘴里面的烟被点燃了,余幼年的手很好看,而且还是细瘦白皙的,而在那右手腕之上,即使有火光相隔,她也看到了那残杀的痕迹,只是一瞬。
抬头,看过去,不再是温凪,只是眼神同样的坚毅,一场救赎,如同天边七星,长发极好,显示着余幼年是那么乖巧而又可爱,是精致的,也是真的善良,无需质疑一个从校园欺凌之下,被扒,被打,还要去拥抱别人的余幼年。
尼古丁陪伴着冯悠,所以在一个个身体被使用后的夜晚泪流也要继续活着,本想试着骗一下方旖泽,结果却真的被救了,认识了常年在网吧混生活的曲馨,再到温凪即使假意也想让自己追求正常,最后以余幼年为她“青春”的落笔。
不停地治愈,不停地书写,那些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痛,就将其藏在心里,被风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