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水村最近的派出所是在三河镇上,谢潜嫌大晚上地送派出所太麻烦了,又不乐意把这两个家伙放在家里,干脆送村长那儿去,怎么处置,那就看看村长的意见。
谢潜让厉昇看着二人,自己回屋里去找绳子和手电筒,顺便把英勇的小梨抱回家中,一路上是夸了又夸。
“小梨真棒,明天给你煮大鱼吃,对付这样的坏人就得凶狠一点,不然他们还以为小孩好欺负呢。”
听到谢潜表扬小猫咪的话语,两个偷摸干坏事的成年人简直是又羞又恼,奈何二人的双手都被厉昇死死地扼住,完全动弹不得。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我家进强盗了!”
到了村长家门口,谢潜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大声喊,吵得村长家的狗都汪汪汪叫了起来。
“谁啊谁啊,大晚上的吵什么吵。”村长披着衣服开了院子里的灯,没好气地道,“我这清水村家家户户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强盗不长眼啊。”
打开院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熟悉面孔,谢世友说话的语气弱了一下立马又变得高昂起来,“哦,原来是本村的强盗,谢绍强、廖锡正,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是二娃啊,先进来吧?”谢世友招呼了一句,心里门清儿地问道,“他们两个晚上摸你家去了?被逮了个现行?”
“是啊,还带着作案工具哈。”谢潜凉凉地道,将水果刀和烧火棍一并扔到地上。
“什么作案工具,二娃你莫乱说。”双手被捆在身前的廖锡正蹲在地上,没脸没皮地胡诌道,“我和三哥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步,经过谢二娃家,哪知道他们发什么疯,突然就说屋头进强盗了,把我和三哥就捆起来了。村长,您快点帮我们把绳子解开吧。我手腕好像都骨折了,痛得很,二娃你怕是要赔我医药费!”
谢绍强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娃家里的那只猫也是个神经,你看把我脸上抓起血路路,哎,我会不会要得那个什么狂犬病?二娃你应该要出钱给我去打针哦。”
谢潜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上前就是一脚踹翻了廖锡正,将地上的水果刀又捡了起来,冰凉的刀具在男子的脸上温柔拍了拍道:“这位叔叔可能确实是没睡好觉,脑子有点不清醒,需不需要我帮忙回忆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脚踹得廖锡正胸口生疼,他没想到谢潜当着村长的面都敢动手,当即更不要脸地哭诉起来:“村长你看嘛,谢二娃他打我!”
这时门口处的厉昇走过来,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站着的谢绍强一眼,矮个子的中年男子立即像是坠入冰窟之中,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眼前出现一片血色的幻象,无数看不清的身影在痛苦的呻吟中死去,无穷无尽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谢绍强不由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叫一声跪倒在地,竟是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众人还没看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厉昇已经单手掐住廖锡正的喉咙,将他直接从地上举到空中。
“现在想起了吗?”厉昇冷冷地问道。
看着对面毫无感情的一双眼睛,廖锡正头一次感到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他费劲地举起手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没办法说出口。
村长看到眼前这骤变的局势,犹豫着想要制止厉昇,但迫于其骇人的气势,上前两步后又退了下来,只得着急地同谢潜道:“二娃,快做点什么,再这样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谢潜却没管他,兀自和厉昇站到了一起,语气轻快地问道:“叔叔,你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廖锡正忙不迭地点点头,谢潜便轻轻抓住厉昇的手腕,让他将男子慢慢放下来。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廖锡正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想着先把今天晚上应付过去,等后面再找机会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当他抬头看向高个子的少年时,恍惚看到少年的瞳孔似乎变成鲜血般的红色,印堂处有一根红色的线在不停弯曲、扭动,并且变幻成无数红线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展、蔓延过来。
廖锡正感到眉心处传来一阵蚀骨入髓的剧痛,同刚才的谢绍强一样,双手抱头跪倒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被吓失神的男子喃喃自语道。
此时谢潜也发现厉昇的眼眸中不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他意识到厉昇的状态不对劲,连忙同村长交代两句就拉着厉昇往家走。
“村长爷爷,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我和厉昇先回家!”
等回到家中时,厉昇的瞳孔已经完全被血红色覆盖,全身的经脉变得滚烫起来,有无数道看不见的红线在他身体内游走,带来无尽的煎熬和痛苦。
谢潜迅速地将厉昇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将家中现有的五盆灵草按照五芒星的形状进行摆放,厉昇正好位于中心处。
然后他一手贴在厉昇后背,另一只手掐诀引出灵草中的灵气,以谢潜的身体为纽带,将灵气输入到厉昇身体之中,帮助其安抚体内未知属性、突然爆发的灵气。
其实一开始谢潜还将这股灵气认成魔气,主要是感觉很像,但并没有魔气那股子腐烂的味道,所以谢潜选择的也不是压制魔气的手段,而是在神识的把控下,以自身灵气带动归顺厉昇的灵气。
但谢潜不过是练气一层,就这么进去根本带不动,所以临时搭了个阵法,用以引动灵草中的灵气,刚好这几盆灵草都有宁心静气的功效,能派上用场。
其实谢潜这样的做法风险很大,自身的灵气贸然进入他人体内,很容易被排斥,需得对方全身心信任才行。
气息运转十二个周天之后,厉昇的状态终于恢复正常。
忙碌了整个晚上,一向精力旺盛的谢潜也有点耗不起了,向前一趴、头一歪,直接靠在身前厚实的肩背上,厉昇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谢潜的脸上,暖得人昏昏欲睡,他忽然用手指戳戳少年的腰,想到一个词叫做“猿背蜂腰”。
用来形容厉昇再合适不过。
“我又救了你一命哈。”谢潜懒洋洋地道。
“嗯,谢谢。”小梨不知何时跳到怀里,厉昇摸摸小猫的脑袋,虽然他更想摸摸身后少年的头,但又觉得太过冒昧,便轻声问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他本想说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可想到家人的血海深仇,却不敢擅自承诺。
谢潜闻言握住厉昇的肩膀,让他与自己面对面,笑着说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做好你自己,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说完,谢潜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厉昇的脸,要是他之前能遇到像厉昇这么乖的孩子就好,否则不至于一个徒弟都收不到,也不知自己的洞府最后会便宜了谁,谢潜有些遗憾地想。
从始至终,谢潜都没有想过要问厉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涉及到功法一事,往往都是其他宗门或散修的核心机密,轻易不会透露,何况凭谢潜的眼界来看,厉昇的功法虽然诡谲,但也不失为一部上乘的法诀,这从厉昇根基之浑厚就能感受出来。
据谢潜估计,厉昇应当已是接近筑基的实力,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神魂不稳,目前全靠清灵草养着,只是治标不治本,谢潜暂时找不到根治的办法。
按照村里建房的规矩,主人家一天得管两顿饭,谢潜这里早上提供面条,中午就是腊肉、回锅肉、红烧肉换着来。
算算时间,建房的工人们快到了,两人简单洗漱后,就开始各忙各的,谢潜和厉昇都可以算壮劳力,所以他们就请了两三个人。
感觉主人家今天比往日匆忙些,大家在吃面条时便好奇地问了几句,谢潜自然是将昨晚家中进强盗一事告诉众人,势必要将那两人做的恶心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真是太不要脸了,我早就看出那个姓廖的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在村里瞎晃悠,二娃你干得好!”
“还有那个谢绍强,都是一家人,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啊,居然还带着刀!”
“不就是欺负二娃家没有大人吗,好在二娃你警醒哦。”
众人吃完面条刚开工,就看到村长带着刚刚谈论的两个“强盗”走了过来,路上正巧遇到听说了此事的谢绍军,就看到谢绍军朝着他们一人踹了一脚。
看来喜欢踹人的毛病是谢家遗传的。
谢绍军骂骂咧咧地踹完人,就快步朝着谢潜走来,边走边问道:“二娃,你没事吧?没受什么伤吧?”
“军叔,我没事。”谢潜笑着摆摆手,“您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家里出事了吗?”谢绍军围着谢潜转了几圈,这才放下心道:“没事就好。”
然后谢绍军转身看向村长和他身后那两人,疑惑地道:“谢世友,这两个小兔崽子你不送到派出所去,送到我二娃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