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平静在空气中蔓延开，连带着周围都有些诡异。
招渔干笑：“谢少爷，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他大着胆子看了一圈周围，“这里很普通啊，就是什么废弃家具。”
他尾音还有点发颤，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谢筲旁边的单絮嘴唇也有些发白，不知道是被淋的还是吓得。
周舜煜看着招渔晃来晃去，小心看周围，拽着人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旁边：“不要吓他。”
谢筲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信不信由你们。”
招渔看单絮：“单医生，你平时经常来这边采草药，有没有听说过这里的……传说？”
单絮摇头：“我很少来这边，还没来过这房子周围。”
招渔背后发毛，忍不住往周舜煜身边缩。
周舜煜微微皱眉，看向刘叔：“刘叔？”
刘叔沉默半瞬：“确实有这个说法，说是这里闹鬼，后来开发商找人进来看，说是旧衣服挂在二楼窗口，被人以为是鬼魂。”
招渔松口气：“谢少爷，不要乱吓人。”
他看着刘叔的脸色并没有转好，“……刘叔？”
“但是，”刘叔继续说，“等开发商的人走了之后，又有人看见了鬼影。”
招渔激灵一下，连带着看周围都不对劲了：“有没有人说看见的鬼影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很瘦的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刘叔表情难看，“刚在捡柴的时候我就认出这个地方。”
招渔偷偷拽周舜煜的衣角：“天呐。”
王妈也信佛，站在张钢铁身边小声念叨：“我们就是休息休息，不会打扰你，等一会就走。”
张钢铁不信这些：“没事，没事，我可以，可以保护你们。”
谢筲靠近单絮：“单单，我也可以保护你。”
单絮扫他一眼，但没拒绝。
周舜煜看刘叔：“消息真实？”
刘叔点头：“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
“说不定鬼魂已经搬家了呢，”招渔从拉着周舜煜的衣角转为抱着他的胳膊，“咱们只要不散开就没事。”
周舜煜冷冷看谢筲：“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这个故事说出来。”
谢筲摊手：“这不是闲着没事，和你们分享点故事吗。”
“好了，都坐下吧，”张钢铁把坐垫放到废旧的沙发上，“这里还能坐。”
预计还有半个小时，车才能上来，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二楼开始漏雨。
招渔坐在周舜煜身边，把兜里唯一剩下的暖宝宝递给他：“少爷拿着这个暖手。”
周舜煜没接，看着他被淋湿的头发：“你自己用，我不冷。”
“我也不冷，”招渔随手抹了两下头发，“我穿得挺厚的。”
谢筲窜过来，毫不客气把暖宝宝拿走：“那就给我用一下。”
招渔还没反应过来，手一空：“啊？”
周舜煜不耐烦：“这是我们的东西。”
谢筲跑到单絮身边，后者靠着墙根坐着。他把暖宝宝撕开贴在对方手上：“不要这么小气，单絮穿得太少了。”
单絮只是上山采药，没准备太多东西，穿了件白半袖，外面是牛仔外套，被雨一淋，湿乎乎贴在身上。
被风一吹还在瑟瑟发抖，背影看起来更加单薄。
谢筲为了耍帅，穿了件风衣，现在也披在单絮身上。
单絮看着递到手边的暖宝宝摇头：“我不要，你送回去。”
招渔看着他冻得惨白的嘴唇有些于心不忍，看向周舜煜：“少爷？”
周舜煜垂眸：“给我做药膳。”
“行行行，”谢筲不由分说把暖宝宝贴在单絮的手上，“你别冻感冒，要不然没办法给人做饭了。”
单絮这才接过，捏在手里轻缓一口气。
招渔又去背包里找了半天，找到一盒自热米饭，加了水给单絮送过去，低声道：“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吃点热乎的吧。”
单絮还想拒绝，谢筲已经接过：“真是谢谢小招管家，等下山了我和单絮请你吃饭。”
招渔复杂看着他，故意提高音量：“这是给单医生的！不是给你的……”
他背对着周舜煜，后者听见抬头看向他们。
谢筲看着他挤眉弄眼，心下了然：“行行行，不吃你们老周家的东西…单单你吃。”
单絮十分不好意思：“别叫我单医生了，叫我单絮吧。”
招渔这才走回周舜煜身边：“少爷要是饿的话也告诉我。”
“还没这么快饿。”周舜煜抱着肩膀闭目养神。
招渔看他的侧脸，看见谢筲已经在喂单絮吃东西，只不过后者十分抗拒。
他想了想，凑到周舜煜身边小声道：“少爷，你是不是因为怕单絮不好意思，才那么说的？”
周舜煜没动。
“少爷不是很喜欢吃药膳，每次张钢铁做了都要剩下好多，吃得也特别慢。”招渔慢慢说着，“但你刚才说要单医生帮你做药膳。”
“少爷真善良，”
他下结论，而且看着自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喂另一个人吃饭，还能替对方着想，更善良了。
周舜煜拉下眼镜看他，轻轻哼了声。
招渔继续小声和他嘀咕：“少爷不愧是主角，又善良又有能力，长得也好看。”
“而且因为我的原因被困在这里，少爷也没有生气……”
周舜煜明显对他这些话很受用，时不时嗯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在听。
刘叔站在楼梯，看着楼上，神情防备紧张。张钢铁走到他身边：“你，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这么多人，即便真出事也没关系。”
刘叔摇头，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楼上。
正对着他们的招渔看见，疑问：“我感觉刘叔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孙小姐的信息，还有这栋屋子的故事。”
周舜煜没答，反而冲着看过来的刘叔微微点头。
刘叔得到准许，指尖勾住袖子，慢慢向楼上走。
张钢铁看着他的动作，话都不利索了：“你咋，你干啥去啊。”
刘叔微微向他摆手，鹰目中隐隐闪烁着谨慎和热切。
王妈冲过来：“哎，老刘！你这好奇心怎么这么强烈呢。”
招渔站起身：“刘叔……这，我要不然跟上去看看？”
张钢铁咬牙跟上去：“我陪他一起去，小招管家，你在楼下看着点少爷。”
李平果冲过去：“我也想去看看。”
年轻人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
看两人上楼，招渔着急地往前走几步，又碍于不知道楼上的情况退回来：“少爷，要不然去把刘叔叫回来吧？”
周舜煜淡定：“不用，他想知道就让他去看。”
招渔犹豫着还是坐下了，一楼和二楼只有一段楼梯，要是发生什么事，他再冲上去也来得及。
谢筲看着他们的动作，哼笑：“看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周舜煜看他：“彼此彼此。”
招渔听两人打哑谜似得说了几句：“怎么了？”
谢筲摇头，看他像是在看狼窝里的兔子，话却是对着周舜煜说的：“不过你这管家倒是挺好玩。”
周舜煜把墨镜推上去，懒得回答他。
谢筲唇边勾起戏谑的笑容：“周舜煜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你来我身边怎么样。”
招渔顿住，他身边的单絮也跟着抬头。
“啊，谢少爷别开玩笑了。”招渔干笑。
“我没开玩笑，”谢筲挑眉：“我总觉得你在周舜煜身边发挥不了你原本的实力，不如来我身边，我比他脾气好。”
招渔好奇：“我哪里表现出实力深厚的样子？”
“不知道，”谢筲思索，“直觉。”
“直觉。”周舜煜突然出声，“堂堂公司老板，竟然还要靠直觉判断。”
招渔听出他语气里的火药味，赶忙挡在他身前：“我相信谢少爷肯定能找到更合适的管家，我还是想待在我们少爷身边。”
谢筲：“真是忠心耿耿，我也是开个玩笑。”
招渔抹了把汗，生硬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刘叔他们在楼上做什么。”
谢筲也来了兴趣：“我上去看看。”
单絮吃完东西，把盒子仔细收起来准备带走扔掉：“我和你一起。”
“天呢，难道单单担心我？”谢筲作感动状，“无论楼上有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单絮翻了个白眼，若有所思看了眼周舜煜，带着谢筲上楼。
等他们离开，招渔才松口气坐在他身边：“谢少爷真是，喜欢开玩笑，哈哈。”
旁边的周舜煜没说话，低气压逐渐弥漫。
招渔扭脸看他：“少爷？还在生气吗。”
周舜煜冷邦邦回答：“没有。”
招渔叹气：“谢少爷只是在开玩笑，我也不会走的。”
“如果我不是主角呢。”周舜煜突然问，“如果我不是主角，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招渔愣住，他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你怎么会不是主角呢，剧情本上说你是主角……”
周舜煜仍旧等他回答，随着招渔思考的时间增长，脸色更难看。
招渔也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只能诚实道：“我没想过。但如果有这一天，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
周舜煜逼问：“什么关系？”
“当然是……”
招渔想说是朋友关系，但说出口的瞬间又有些摸不准。
在他这，他和周舜煜是朋友，在周舜煜那里呢，他们是工作中的上下级关系，还是什么关系？
“哎呦，你们不要再聊天了，老刘发现了个好东西，要不要上来看看？”
谢筲半个身子从楼梯上探下来：“是关于这栋房子的故事。”
招渔下意识扭头看周舜煜，周舜煜已经起身，他只能闭上嘴，沉默跟在身后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