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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0章 · 悬命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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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霜芽主动靠近之后,它便时常随着郑曦一同出入樟木林,有时藏在她药篮旁的小布巾里,有时蹲坐在药房门槛前,警醒地打量来人。

吴婆婆从未多问,只在第一次见它跟上山径时淡淡地说:「它既认你,就由你带着。」

樟木林深,雾气浓。

郑曦提着药篮,随吴婆婆穿梭在山径间。露水湿透衣摆,脚下是被踩得熟透的羊肠小道,两旁草木幽深,偶有药香混着野花气味沁入鼻尖。

「这株茯青藤,叶色泛银,阳光下会闪光,看着仙,实则入体即寒,误用者三日骨痹难行。」吴婆婆语气冷冷地说,眼中却带着一丝观察意味。

郑曦低头细看,依言将那株似是而非的草刨出,动作熟练。

「妳记性还算不差。」吴婆婆撇过头去,似不愿多表态。

回程途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那只圆滚滚的奶茶色小兔,静静坐在山径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郑曦一愣,轻笑:「霜芽,你怎么又来了?」

她蹲下身,伸手,小兔没退,反而轻轻跳进她怀里,胸口那撮雪白绒毛贴着她的心口,像是在确认什么。

吴婆婆虽未言明,却再未阻止它靠近,甚至偶尔投来一瞥沉默的目光,像是在衡量什么。

而郑曦,也逐渐习惯了怀里多了一道柔软的体温。

───

傍晚,郑曦洗完药草,静坐在柴房门前,怀里那只兔子蜷成一团,正呼呼大睡。她望着它柔软的耳尖轻颤,仿佛也能感到一股细微温润的灵息,缓缓与体内凤息交融。

「你到底是谁……」

她低声呢喃,手指轻触那额前的白印,像是灵魂深处某个轮廓,在缓缓苏醒。

───

夜里。

吴婆婆坐在灯下磨药石,忽问道:「那本书,你翻到第几页了?」

郑曦一怔,回道:「您是说……《息华集》?」

吴婆婆没正面回答,只冷冷说了句:「若有一日书中字迹自己浮现,不要太惊讶,那不是幻觉,是气息碰气息,是命碰命。」

她手中动作不停,声音却难得低了几分:「我年轻时……也见过那种光,燃而不灭,如羽灼夜。」

郑曦抬眼望她,刚欲追问,吴婆婆却已闭口不言。

───

神界。

胤烨立于观星殿之巅,指间系着一枚旧帕。方才星图闪现异象,一道细小凤羽之光隐现其中,却转瞬即逝。

他喃喃:「是她……还是错觉?」

神将宴修上前,低声道:「主上,是否查得凡间有异?」

胤烨沉声:「我找到的旧物……竟出自一名早年曾住过山村的凡人女子之手,她当年曾与一位庶女为友——若此物并非她所有,我们恐已追错方向。」

宴修一惊:「要撤线吗?」

「不。」胤烨望着远方星图逐渐归于沉寂,语声平静:「有错也无妨。若她还记得光,她终会发光。」

他将凤羽旧帕收起,转身入殿,衣袂在夜风中掠过云雾,无声却不灭。

───

玄谷的午后总带着一种湿润又沉静的气息。

郑曦坐在柴房外的石阶上,翻着《息华集》,指尖轻抹过那行细字:

> 「清苦草合鸢尾须,佐以火葱根,可退邪热。」

她反覆诵读几遍,眉头微蹙。

这些日子,她试过数帖基础药方,从清热解毒到安神理气,全按书中所载与吴婆婆偶尔冷冷丢出的几句指点调制。可惜成效平平,甚至有一帖差点烧干药锅。

那日药棚烟气直冒,柴房都快熏黑了,吴婆婆从屋后踱来,只冷冷地道:「火葱根煎久了便散,气失,还能治什么?」

她才意识到——不是药错,是火候错了。

自此,她开始细记每帖药的煎煮时间与火候变化,将药滴在白纸上观察晕染痕迹。夜里无人时,她甚至靠气味判断药性是否纯正。

吴婆婆表面漠不关心,却总在她错得离谱时淡淡提醒:

「鸢尾须怕铁气,换陶壶吧。」

「火葱根晚放,才能护住正气。」

语气依旧冷淡,却让她知道——自己的努力,全落在对方眼底。

某日清晨,她与霜芽照例入林采药。林间露气未散,霜芽忽停在一丛石缝前,耳朵竖直,鼻子不停抽动。

「怎么啦?」她蹲下察看,只见一株叶纹淡青的纤草夹在岩缝中,与书中图谱几乎一致。

她挖出带回,比对书页——正是「敛热草」,可与清苦草同煎,退隐性热毒。

从那天起,她确信:霜芽能感应草药气息。

她开始每天带它进山,观察反应、记录草名。某日,她故意藏一株毒草混入,霜芽立刻抖毛后退,还跳起踢了她一脚,像在抗议:「你疯啦?」

她失笑,揉了揉它额心:「好啦,不整你了。」

转折来得很快。

那日下午,村中突然传来急促哭喊。柳婶的孙子高烧不退,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快去找吴婆婆!」村人奔走惊慌。

柳婶一边哽咽,一边将孩子抱至药屋门前,脸色阴沉,却强撑着语气:「孩子急,还请吴婆出手……」

吴婆婆冷静察看后,迅速取出几味常见草药熬煮,灌入男童口中,却仍见病情未退,气息愈加沉重。

「怎、怎么办……」柳婶声音颤抖。

---

郑曦蹲下探看,轻触男童额头,又拉下他的下眼睑观察:

——高热灼手,却无明显汗出;唇色泛紫,舌尖微黑,指甲边缘浮出淡青斑痕……

这些,不是单纯风寒热症。

她眉头微皱,喃喃道:「这不像寻常热毒……这是……内火封闭、毒息难散的症状。」

脑中瞬间浮现《息华集》一段注解:

> 火蜥果中毒,清苦草与敛热草并用,火葱根佐引,方能退热。

她翻开书页确认,低声道:「这……是火蜥果中毒,……或许能试这帖方。」

柳婶猛然抬头,皱眉:「妳?!」满是不信。

「若我错了,你自然不会让我动手。但吴婆婆试过了,你还愿意等吗?」她语气平静,眼神坚定。

吴婆婆默默侧身让路。

柳婶咬牙,满脸褶皱里闪过一丝迟疑与不安,终还是抱起孙子,低声说:「他命要紧……姑娘,妳来吧。」

郑曦快步起身,转身从墙边取出药篮与草绳,沉声道:「敛热草我曾在悬崖边见过一丛,气息最纯,不取它,这方药不成。」

柳婶惊道:「悬崖?那可是……」

「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平路可走。」

霜芽已跳上她肩头,贴着她不语。

她快步穿林,直到抵达那处熟悉的峭壁。

夜色浓稠,风中夹着湿土与草气。风势比她记忆中更强,岩石湿滑,草丛掩着尖石。她站在崖前,低头望着手中那册《息华集》,翻到满是药渍的那一页,又看了眼自己手臂上那些浅淡疤痕——都是这些日子熬药、试煎时留下的。她垂下眼眸,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就算没有人相信我,我也要先相信自己能救他。」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真正的选择,从不是翻书照抄,而是甘愿冒风险,亲自踏上这条路。

于是,她将草绳系于腰际,深吸一口气,开始攀上那段陡坡。途中手肘擦过锯齿状岩面,血珠渗出,膝盖也在一处滑石边撞出一圈红肿,痛意钻心。她咬紧牙关,一手勾绳,一手拨藤,终于摘下那一丛青纹草叶。

霜芽紧贴她肩头,轻蹭她脸颊。

她低声说:「我们回家。」

回村后,她熬药、退热,全神贯注。药汤入口不久,男童缓缓转醒:「奶奶……我好渴……」

柳婶当场跪下,哽咽不已:「是妳救了我孙子……我们柳家,欠妳一条命。」

吴婆婆在门外站了许久,转身离去时,丢下一句:

「命,是她自己拿命拼来的。」

夜里月光如水,洒在《息华集》与她记录的药纸上,那行字再次浮现:

> 「愿之所向,草亦知归。」

她未立刻离开,而是轻握男童冰凉的手。他神情虽转安,却仍有惊惧未散。

「小宝,你还记得梦里看到什么吗?」她柔声问。

他怯怯地点头,又摇头。

她不再追问,只将一枚晒干的檀叶塞入他掌中:「这叫护心香,是我亲手做的。若再害怕,就握紧它,想像身边罩着一道光,什么也伤不了你。」

男童眼神一亮,轻声问:「像妳刚才那样……温温的?」

她笑着点头:「对,就像那样。」

柳婶站在一旁,满眼动容:「姑娘妳不只治了病……这孩子从小怕生,从没对人笑得这么安心过。」

郑曦没有回话,只静静一笑。

她知道,有些病,不生在身上,而埋在心里。

药能退热,陪伴能退惊惧。

她望着蜷睡的霜芽,额心那撮白毛在月光下闪着柔光。

她轻声一笑——她知道自己还差得远,但这一夜,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留在这里。

因为她想把每一个「愿」,变成「生」。

月光落在药纸上,那行字再次浮现:

> 「愿之所向,草亦知归。」

她低声自语:

「草能退热,人心的惊惶……是否也能找到解法?」

她望着霜芽微动的耳朵,心里悄然浮现一念:

也许,她不只想治病——她想救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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