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白喻看见画完成之后小小的松了口气,略微低了些头,大脑有些沉重,太久没有变换姿势、腿都发麻了。
脚尖撑在地上,整条腿像是没有了知觉,小腿肚也在微微的颤动着。
“还不走。”
谢斯蕴放下笔,眉眼微抬,冷着一张脸望向白喻。
白喻轻皱着眉头,睫毛不停地颤着,没有及时回应对方抛出来的问题。
坐着太久腿麻了,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上面,又像是有蚂蚁在血管里爬动着。
他坐在板凳上正在缓着腿上的不适,下一秒面前被一片阴影遮盖,坐在画板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不说话?”
修长的手指再次捏着他的下巴,印着还没有消下去的红痕指尖再次覆盖上去。
谢斯蕴用了点力气,让白喻仰着头,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喉管处的吞咽看起来很明显。
白喻下意识的一抖,腿被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凳子边,眼眶瞬间红了。
他的眼眶浅兜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小珍珠沿着脸颊安静的向下面流着。
谢斯蕴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他根本没做些什么,这个人却在他面前哭了两次了。
“你很爱哭。”
谢斯蕴平铺直叙的说出这句话,随后语气很平淡的丢出了一句、
“很讨厌。”
白喻也不想流眼泪,可刚刚不小心撞到的腿像是被无数只细密的针扎过一般。
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是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给吓的,因为在进来前管家告诫过的,他讨厌别人哭。
“抱、歉”,白喻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因为刚刚腿麻了。”
谢斯蕴嗤了一声,腿麻了就能掉眼泪,真是够娇气的。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到了窗边,随后微微扭头望着还在原地的白喻、
“是要我抱你出去吗?”
还是个蠢的。
话音刚落,大门被打开,管家站在门口:“您好,可以出来了。”
出来之后白喻被带到了原先的大厅里面,在他之后的人不久后也陆陆续续的被带了回来。
其他人画的那么快的吗?
白喻抿着嘴唇,他在那里坐了好久,腿都麻了。
看到人来齐了,管家笑着开口道:“画像已经收齐,接下来主人会为所有客人创作一个独一无二的雕像,请大家耐心等待七天。”
“嗤——”
白喻循着声音转头看过去,只见说话的男人栗色的头发被乱糟糟的压在鸭舌帽下面,他靠着墙壁,语气很快、
“七天就能做成十个人的雕像,你开什么玩笑。”
“七天之后各位便可以知道答案了”,管家嘴角弧度怪异,随后介绍道、
“二楼是客房,各位客人可以自行入住,现在可以先上楼休息,钟声响起的时候便是用餐时间,请各位准时到达。”
一号:“靠墙的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白喻先是“啊”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靠着墙的那个男人,愣愣的开口、
“他好像从我一进门的时候、就盯着我了。”
一号:“我还以为我不提醒你,你会一直不知道。”
“你一提醒、我就确定了。”
白喻只当自己进来后那道若隐若现的视线是错觉,现在一号一说出来,他就感觉那道视线愈发的明显。
对方一直看着白喻,在白喻视线转过来看着自己的那一瞬间立马把帽檐压低,看上去有些慌乱。
白喻却莫名心慌了一下。
他没看清对方具体长什么样子,匆匆一眼里只觉得对方投过来的视线里面夹杂着疑惑、
和嫌弃?
白喻不清楚。
他听一号的话选择了靠角落里面的一间房,拿着钥匙朝着房间门口走的时候恰巧又看见了那个人,站在他房间的对面门口处。
他拿着钥匙站在房门口,面朝着白喻的房门,看着白喻一步一步走过来。
白喻心里怪怪的,假装看不见后面紧盯着的视线,手哆嗦着拧着钥匙准备进房间。
刚踏入一步还没有走进去,手腕突然被攥住,被强制的拉到了墙角。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擦着白喻的侧脸,撑在他后面的墙壁上。
后背猛地靠上墙面,白喻有些惊慌的抬头。
原本站在房门口的人此刻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上许多,忽然缩短的距离让白喻看清了那张藏在帽子下面的脸。
单说那张脸长得很不错,细细密密的碎发被帽子压下遮住了锋利的眉眼,五官精致却显得很青涩,看上去年龄不是很大。
姜燃紧紧地钳着白喻的手腕,等白喻用劲挣扎的时候才烫手般的收回了手。
他半垂着眼眸,低头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人,露出来一小半的侧脸、长的遮住眼睛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
又瘦又弱,露出来的一节脖颈白的跟什么似的。
半晌后“嗤”了一声,看着白喻不客气也毫不收敛的说、
“我知道你,你现在很出名。”
“但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同样的招数。”
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留白喻一个人懵懵的站在原地。
-
用餐的铃声响起,白喻推门出去跟在其他人的后面慢吞吞的下楼梯,看见姜燃之后又走的更慢了。
楼下餐厅的桌子中间用花瓶隔开,座位之间隔了很远。
白喻走在最后面,等走到餐桌前时只剩下了主位右手边的位置。
他有些僵硬的愣在原地,一旁已经落座的其他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动作磨磨蹭蹭,性格懦懦弱弱,顶着一头炸了毛的头发尴尬的站在桌尾,抿着嘴唇、皱着一张漂亮的脸无辜的看向他们。
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玩家应该有的样子。
一号:“没关系,坐过去。”
白喻的手被几道锐利的视线盯着一直在微微发抖,浑身僵硬,强迫着自己走到了最前面的座位,目不斜视的坐了上去。
姜燃就坐在他旁边,看见白喻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很轻的“哼”了一声。
白喻听见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抖。
一号:“神经。”
白喻刚一坐稳,一旁等候已久的管家便走到中间,摇响了手中的铃铛,站在座位后面的佣人把一份盛有白色物体的餐盘放到众人面前。
“这是主人最喜欢的食物,他每次都会热情的与受邀而来的客人们分享。”
白喻的视线顺着管家的话落到自己面前的这一份上、
没有任何其他颜色的点缀,白色的不规则外形除却有些粗糙的表面,白喻几乎以为它就是一份白巧蛋糕。
管家略带惋惜的开口道:“可惜总有人会辜负主人的邀请。”话锋一转,“冒犯了,各位。”
白喻还没理解他的这句“冒犯”从何而讲,下一秒站在众人后面的佣人快速的上前,用手钳住他们的下巴,强硬粗暴的直接将食物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白喻嘴巴小,只塞进了一半,佣人愣了一下,随后用手指将剩下的一半食物用手指强硬的挤了进去。
他没注意力度,挤进去的指尖碰到了牙齿,快速收手带出来的指腹上沾了一层湿意。
被塞进去的食物看上去很硬,但到嘴里面的时候竟然都不用嚼、很顺滑的就咽下去了。
但是白喻还是连着呛了好几声,轻皱着眉头,眼尾和脸颊上都急的泛红。
“很抱歉,虽然方式有些粗鲁,但是主人希望你们能好好地品尝这得之不易的美食,希望你们用餐愉快!”
管家拍了下手,所有的佣人一齐松手,在确保所有人都咽下去之后、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靠、”坐在白喻斜对面的男人大声骂了一句,“什么恶心的味道!”
他刚说完,姜燃和那个人旁边的人瞬间看向他,白喻也抬眼看着刚说话的那个男人。
男人抬头时看见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懵了一下,随即皱着眉说:“看什么,你们吃着不恶心?”
桌尾的男人听见急忙附和了一句,“像什么东西腐烂之后的味道,难吃死了。”
晏随欲收回了视线,懒懒的应了一声:“嗯,恶心。”
白喻垂着眼,偷偷地舔了下唇,他没吃出来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触感比较奇怪。
男人似乎是难以忍受那般的味道,忙慌的跑到角落里想要把吃下去的那个东西吐出来。
餐桌上其他几个人看那个男人的反应那么强烈,也赶忙着离开餐桌想要把那个东西吐出来。
白喻转头看了下,除了姜燃和他对面的男人,还有桌尾的一个女人,其他人都跑下了餐桌。
除去周围传过来的催吐的声音,餐桌上安静的很,氛围也怪怪的。
白喻的手攥着垂下来的桌布,手心里面浸出了汗,他能感受到桌面上若隐若现的目光。
对面坐着的人和他旁边的姜燃面无表情的拿着餐巾擦拭着嘴角。
白喻想了想,准备起身离开餐桌,他刚站起来,晏随欲和姜燃立马看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一顿,然后眉心微蹙、嘴唇紧抿,看上去表情很不舒服的样子跑开了,跑到餐桌那边看不见的角落里才放松了下来。
一号:“怎么了?”
“那里面氛围太奇怪了,”白喻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你也尝出了那个味道?”一号问。
白喻摇摇头,“不好吃,但是并不像那个人说的那种味道。”
白喻又在角落里面站了一会儿,直到一号提醒道:“该回去了。”
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刚准备转身离开,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装模作样的朝着角落里呸呸了两声。
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