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桉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这人难不成还要跟着?
说来也不怪他们不相信白玉章的身份,谁能想到负有盛名的百晓生不仅相貌如此年轻,还有些不太稳重。
言桉又回头看了几眼,见白玉章并没有跟上来也不疑惑,毕竟那人行事不得章法,让人猜不透。
注意到身旁的人一副好心情的模样,言桉也露出了笑:“怎么如此开心?”
“有吗?”梁恒边说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确实一直嘴角上扬着。
“嘿嘿。”他笑了两声,又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搂上言桉的肩膀,“切磋赢了开心,打探到消息也开心。”
最重要的是,你在,所以才开心。
言桉没有注意到他语句的停顿,问道:“对了,你与雷行交手时用的剑法与平时的不太一样?”
“嗯?你注意到了啊。”梁恒语调上扬,语气中带着调笑,“我竟没想到言桉对我的剑法这般了解。”
言桉也没想到,他对剑术并不精通,却记住了梁恒用剑的招式。
面对梁恒的打趣,他神色如常:“总归见过那么多次呢。”
“这样啊。”梁恒故意拉长声音,瞥到言桉有些发红的耳垂才满意。
“之前我与何姑娘交手过可还记得?”
“记得,你与她学了剑术?”言桉神色疑惑地看向梁恒。
梁恒低笑,温声解释:“剑客怎能轻易把剑法教给他人,更何况何姑娘那时还是无影堂的弟子。”
“那你?”
“何姑娘的剑法以速制敌,那日与她交手后我从中有所感悟,便试探着提升剑法的速度,同时让它不失原本的力量,如此就有了对付雷行的剑术,事实证明这套剑术还算成功。”
“原来如此。”言桉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侧头问道:“可我平日里未曾见你练剑,何时研究的?”
听到言桉这话,梁恒看了他一眼,语气悠悠:“我常在夜间练剑。”
“为何不在白日里?”
梁恒眉毛挑起,眼含笑意:“白日里有更重要的事。”
梁恒的眼神看的言桉发热,莫名的,他没有再问是什么重要事,抬腿往前走去。
梁恒没有立马追上去,看着言桉的背影,低声呢喃:“任重道远啊。”
随后,他脸上又扬起笑,几步追上了人,胳膊像是没地放似的,又搭在了言桉肩上,二人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客栈。
夜晚降临,二人休息过后打算出去转转,刚打开门,言桉便听到旁边屋子的门也打开,他侧头看去,正对上白玉章的一张笑脸。
“好巧,又见面了。”白玉章走到言桉面前,故作惊讶地开口。
言桉面上挂上笑,与他礼貌点头,心中无奈:原来“待会见”是这个意思。
而尚在屋子里的梁恒听到门口的动静很快走了过来,看到是白玉章那标志性的笑脸,梁恒已经在思考不出门的可能性了。
但面上他露出了惊讶的笑:“呀,白兄弟也住在此处啊。”
“嗯。”白玉章语调昂扬,“我就说了有缘。”
“哈哈。白兄弟,这家客栈不少特色菜,你待会儿可要去尝尝。”
“哦。”白玉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向言桉,“言桉觉得呢?”
“值得一试。”猜测梁恒可能是怕白玉章待会儿跟着他们才这么说,虽然没尝过所谓的特色菜,但言桉还是面不改色地配合。
“言桉也这么说,那我便要试一试了。”白玉章摇着他的扇子,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
听着他这话,梁恒脸上挂起来真心实意的笑:“那白兄弟,我们便不同你一起了。”
说着,言桉与梁恒便绕开他准备下楼梯。
“诶,我突然又不想试了。”
梁恒步子不停,随口道:“那白兄弟你去别处逛逛。”
白玉章不应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
言桉拉住梁恒停下,看向白玉章:“白兄弟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白玉章顺着言桉的话说了起来,“这洪州城我也没个熟人,思来想去只能与你们做伴了。”
“若知道你的身份,这洪州城内怕是人人争着抢着与你结识。”言桉说道。
“那你们两个怎么没争着与我结识。”白玉章反问。
看着白玉章这真诚发问的模样,言桉莫名有些想笑:“可能是因为看起来你更想与我们结识。”
“意思是我不够矜持?”白玉章语气夸张,接着他皱起眉,有些怀疑地问:“你真的不喜欢不矜持的人?”
不等言桉回答,白玉章又指了指梁恒:“可他比我还不矜持,我觉得你挺喜欢的啊。”
他这话一出,言桉摸了摸鼻子不吭声,梁恒则是乐开了花,一下子便支棱了起来:“你与我怎么相比,我与言桉的关系极好,自然不在意这些。”
白玉章无言,也不欲再与他争辩这个话题,他怀疑自己再多说几句梁恒可能会更开心。
“总之,我帮了你们,你们没道理不待见我吧。”
反正同不同意白玉章都会跟着他们,倒不如应下来:“那你便同我们一起吧。”
“行!”白玉章连忙答应下来,生怕人反悔似的,他心中偷笑:这言桉果然是个好说话的。
白玉章高兴了,梁恒却有些心凉,他心中暗道:啧,二人世界要变三人行了。
夜里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三人并肩而行,却互相沉默。
白玉章丝毫不觉得自己碍事,反而兴致高昂,路过什么都要看看,还要喊上言桉和梁恒一起。
就在白玉章拉着言桉兴致勃勃讨论的时候,梁恒余光注意到了什么,与言桉示意一下便离开了。
再次出现时,梁恒手上拿了几串糖葫芦,将又大又红的一串递给言桉后,又递给白玉章一串。
“嚯,我也有啊。”白玉章颇感荣幸地接过,直接咬上一口,却酸的半天没睁开眼。
“呸呸呸。”
他这动静让言桉和梁恒怔住,二人口中含着咬下来的山楂,嘴中的甜意还没散去。
梁恒三两下将口中的山楂咽下,看着缓过来劲儿的白玉章,说道:“我也没想到你那串是酸的,不然我再给你买一串?”
白玉章摆摆手,眉毛皱起,对那股酸劲儿还心有余悸:“算了,我不吃了。”
“行吧。”
言桉看向周围,注意到有卖糖人的摊子后,他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拿着糖人回来递给了白玉章:“给你,这个不会酸了。”
白玉章表情感动:“言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言桉听着他这话浅笑道:“那我赚了,一个糖人便与江湖百晓生成了朋友。”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三人也不好一直站在一处,便顺着人流继续逛了起来。
走到一处时,一群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动作奇怪,似乎是在表演什么节目。
他们四周围了一圈人,肩抵着肩,一个个面上带着好奇,伸着头向前看。
“小哥,这是在做什么?”梁恒随便找了个路人询问。
那小哥看地正起劲,猛得被一拍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这是酒楼老板安排的傩戏,是为了给他家刚添的儿子祈福招平安的。”
“原来如此,多谢了。”
那小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继续全神贯注地看起了傩戏。
“哎,这表演挺有趣的,我们也看会吧。”白玉章也伸着头往里边看,对这种奇怪的表演极为感兴趣。
“看会吧。”言桉扭头对梁恒说道。
梁恒看了一圈,轻声道:“你拉着我,这人多,小心被冲散。”
言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抬眼看他,似乎在说:这样可以了吧。
言桉的动作很轻,仅仅轻轻扯住衣袖,并没有太多实感,想来挨得近也不会被分开,于是梁恒点点头:“看吧。”
正中间的空地上,那群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伴随着锣鼓声,时而跳跃,时而旋转,动作极具夸张却富有节奏感,手中的铁链、师刀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挥舞地虎虎生风,惊险与刺激交融,轻易便把人吸引其中。
热烈的气氛在一众人看到一个男子举着火把,吹出细长的火焰时达到顶端,那火焰如同火龙一般在空中舞动,照亮了他脸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显出几分诡异与庄重。
周遭的欢呼声霎时间响起,把人紧紧包裹其中,再注意不到其他。
梁恒被这叫喊声刺地耳朵发疼,他欲扭头看向言桉,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换成了其他人,而原本拉着他衣袖的言桉不见踪影。
他立刻环顾四周,却没看到言桉,余光注意到一抹红色在火焰的照耀下闪出亮光,梁恒走过去,发现是正是方才言桉拿在手中的那串糖葫芦,此时它静静地躺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一瞬间,梁恒脑子懵了起来,一阵耳鸣声传来,他紧紧盯着地上的糖葫芦,喉咙发紧。
梁恒沉沉吐出一口气,握紧双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立马转头把还在高声嚷嚷着的白玉章拉了出来,面色阴沉,一字一顿道:“找言桉,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