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想法?言桉心中喃喃道,总归不只是做好兄弟的想法。
见他不说话,顾九慢悠悠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么久了,我若是再看不出来就是故意装瞎了。”
“我原以为梁恒只是想与你做好兄弟,才百般拉近关系,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有手段。”顾九话中带着感叹,枉他一开始以为梁恒是想抢他的位置,呵,他还是太小看梁恒的心思了。
不过梁恒目的不单纯,他家公子也算不上心思清白。
顾九语气笃定:“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不一样。”
他这话落下,屋子里静了一瞬,言桉抿着唇,没有否认。
“既然有想法,为何要疏远,平白惹自己不痛快,伤了他,也伤了你自己?”
顾九不明白,言桉定是能看出梁恒的意思,为何不直接顺势而为,反而要把人推开。
言桉嘴唇张了张,语气有些落寞:“顾九,我们不是一路人,更何况一开始我是在利用他。”
听到这话,顾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再看到过言桉这般样子了。
“利用又如何?”顾九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让言桉犹豫,“梁恒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不是也挺乐在其中的。”
梁恒都快把他的活抢完了,不知道的以为是他跟言桉一起报仇呢。
唉,顾九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言桉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思及此,顾九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他人劝千句万句,还是得言桉自己想明白才行。
但顾九离开前,特意留下一句话:“方才在下边时,梁恒的伤口好像裂开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说完,看到言桉露出担忧的神色,顾九起身,翩然离去。
待顾九离开后,言桉在心中纠结了片刻,拿上药出门,敲响了梁恒的房门。
屋内,梁恒正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如何对言桉强硬,突然听到敲门声,他停下步子,心中猜想:应该是孟云亭吧。
这般想着,梁恒慢悠悠地挪到门口,打开了木门。
待看到门口站着心心念念的人时,梁恒心中一喜,刚想提起笑容时想到自己的强硬策略,立马板起了脸,显得有些冷漠。
言桉站在门口,看着梁恒冷淡的模样,手指蜷了蜷,轻声开口:“听说你伤口裂开了,我来给你送药。”
梁恒乐了,这是谁帮他找的好借口,竟然把人骗来了。
此时的梁恒心中有一个小人,扬着脑袋格外骄傲,一听说他伤口裂了就赶紧跑来,明明关心他关心的要死还要装作不在意,他又不是没药,其实是想见他了吧,就知道言桉心软。
梁恒心里想了一大通,但面上表情平静,压根看不出一点喜色:“进来吧。”
言桉看着梁恒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踏进了房间。
“啪”的一声,房门被梁恒重重关上。
梁恒无声地勾起一抹笑,很快又落下,扭头看向言桉。
见梁恒这副样子,言桉有些不知所措,竭力维持着体面,把药放在桌子上便打算离开。
“药给你留在这了,我先走了。”
看着他无措的模样,梁恒眉头皱了皱,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弃那什么强硬策略了。
言桉看到他皱眉,以为是不耐烦,低下头便朝门口走去。
“等等。”梁恒拽住他:“你不帮我上药吗?”
“哦。”言桉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拿起药,“好。”
看他应下,梁恒满意,可随即又犯起了难,他伤口没裂开啊,若是真帮他上药岂不是就暴露了,到时候言桉会不会更生气不理他啊?
思索片刻后,梁恒开口:“你先转过去一下。”
言桉乖乖照做,转过身背对着他。
仗着言桉看不到,梁恒轻声轻脚地跑到了床边,离言桉稍远些后,梁恒立马把衣服脱掉,接着手臂伸展,做起了大动作。
三两下后,梁恒看着白色布条下渗出的血迹满意点头,正准备回去时,又想到什么,伸手扯了扯布条,刻意弄乱后才跟做贼似地放轻动作跑回了言桉身后。
梁恒盯着言桉的背影看了会后,清清嗓子,慢条斯理道:“好了。”
言桉转过身,看到鲜红的血迹和乱七八糟的包扎手法后,眉头皱起,心里有些责怪梁恒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快步走上前,帮梁恒处理起伤口。
梁恒看着放轻动作给自己上药的人,心里涌上满足感,思索着待会该怎么开口。
在梁恒盯着言桉的脸出神时,言桉却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若按顾九所说,梁恒的伤口撕裂应该有一会儿了,但看眼前的伤口,分明是刚开始渗血的,言桉联想到梁恒方才的行为,瞥了眼心不在焉的某人,心中有了个猜测。
梁恒还不知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看透,话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正准备开口时却被言桉抢先了。
“你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对上言桉认真的眼神和质问的语气,梁恒知道言桉猜到了,他脑子快速一转,将言桉圈在身前,直接逼问:“言桉,其实你心思跟我一样吧!”
言桉眼睛猛得睁大,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他先问的话。
言桉想挣扎,但又怕碰到梁恒的伤口,只能推搡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你别转移话题。”
梁恒故意“嘶”了一声,皱起眉毛。
言桉看向他:“你别装了,我碰得是你没受伤的胳膊。”但放在人胳膊上的手却不动了。
梁恒表情痛苦,看上去不像是装得,半晌,他轻声道:“扯到肩膀上的伤了。”
他这话一出,言桉彻底不动了,生怕再碰到别处的伤口。
梁恒偷偷打量言桉的神色,见人相信了,他柔弱开口:“我不是转移话题,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伤口的事。”
言桉盯着眼前结实的身躯,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很轻却又坚定:“是。”
不等梁恒露出笑,便又听到言桉说:“但是梁恒,我们不是同一路人。”
梁恒皱眉,表情不好:“什么意思?”
言桉沉默,却不再说了。
梁恒不解,从相遇到现在,他们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言桉,我不想听不明不白的话。”
言桉抬头看向梁恒,声音有些发涩:“你为人正义,讲义气,行事坦荡。”
言桉顿了顿,继续道:“而我心机深沉,虚伪,更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我……”
言桉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恒打断,梁恒沉下脸盯着他,话语中带着怒气:“言桉,这就是你说得不是一路人的意思吗?!”
看着生气的梁恒,言桉低下头沉默。
听到言桉说的这些话,梁恒心中有气,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从来不知言桉竟是这么看自己的。
梁恒伸手抬起怀中人的脸,让言桉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言桉,你未免太自大了!”
言桉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梁恒会这么说自己,有些呆呆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人。
对于言桉这副表情,梁恒心底泛起针扎般的细密疼痛,终究是放轻了声音:“你说我光明磊落,但实际上我自私又小气,我总是希望你心里眼里都是我;我还小心眼,见不得你跟别人好;我还是个很心机的人,总是抢着在你面前表现,对你各种贴心照顾,都是为了让你离不开我。”
梁恒话不停,又开始说起言桉的好:“在我眼里,言桉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待朋友真诚,总是为他人考虑,细心温和;他不是心机深沉,是聪明绝顶,是内心强大;他也不是虚伪,只是不善与人相处;他总是把别人的好默默记在心里,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是他要利用我,是我非要凑上去,是我心甘情愿,我巴不得跟他纠缠一辈子。”
听着梁恒的这一番话,言桉眼眶泛红,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梁恒。
梁恒在他眼尾蹭了蹭,笑得温柔,语气中带着诱哄:“你说,我说的言桉是不是我眼前这个人。”
言桉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点了点头,哑着声音应下:“是。”
梁恒笑得更欢了,仿佛先前板着脸的不是他一样:“那你想不想与我在一起?”
言桉嘴唇动了动,好像发出了声音,又好像没有。
梁恒的手指从他的眼尾滑到嘴角,视线随着手指而动,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红嫩的嘴唇,手指轻动,柔软的唇瓣凹陷。
梁恒的视线向上移,与言桉清透的眸子对上,手指点了点,又问:“想不想?”
言桉感受着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嗓子发紧,提高了些声音:“想。”
梁恒笑了,清俊疏朗的面容在此时显得有些惑人。
他低下头,在言桉紧张的神情中,吻在了鼻尖褐红色小痣上,只轻轻一碰,梁恒便退开了。
看着言桉有些飘忽的视线和红得滴血的耳垂,梁恒心中好笑,往日里他动嘴皮子的时候还不显,如今动起真格,言桉就暴露了,一点也没了平日里的镇定。
越看越心痒,梁恒又垂下头,正准备动作时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门被人推开了。